冯德生很难缠。
因为张淑成和周淑涛的藏品交易,卢灿与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少。
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文物工作者,在经济条件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可以说,是他一人独自支撑津门博物馆的发展与扩容。
为了津门博物馆,老家伙,发得了脾气撒得了欢,同时也能放得下脸面。这不,昨天接到华克倖的消息后,今天一大早就赶到蓟县天成寺,就为了卢灿所答应的捐赠。
“什么好东西?我看看!”
人虽老,可眼睛尖锐的很,听完卢灿的话之后,他便看到那本经书,向前窜出一步,伸手就要来夺。
这可不成,这老家伙同样是貔貅,被他看上,这本书还能带走?
卢灿连忙收回胳膊,顺势将其塞进羽绒服的内侧口袋中,“冯馆长来了?哈哈,没什么,一本经书而已。最近我爷爷研究佛经,老禅师的这本经文批注,刚好作为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冯德生狐疑的看看他,自然是不信的。天成法界虽然重修几次,但毕竟是从辽金时代就有的名刹,尤其是去年重开山门的大典上,展示出来的佛骨舍利,更是震动文博界。
云逸禅师流传下来的经文,能差的了?
只不过,今天不太适合与眼前这小子争抢,毕竟还需要他提供资金,帮津门博物馆拿下那批数量巨大的秦代城砖。
冯德生手指点点卢灿,咳嗽两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咳咳……你小子,算了,看在你的孝心份上,这件事就不计较了。”
听他这么说,卢灿长吁口气,连忙跪坐起身,从云隐老禅师手中结果茶盘,端过一杯,笑容殷切的递给冯德生,“冯馆长,您喝茶!”
云隐老禅师见他这副惫赖模样,在旁边苦笑不已,这本伴随自己一辈子的经书,算是羊入虎口。算了,这也是缘分吧,自己刚才怎么就忘了收好?
老和尚看得很开,很快便恢复过来——卢家接下这份因,未能必有果。如果一本经书能拴住未来卢家的供奉,还真不算什么。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隔着木榻相对的一老一少的脸上。
“卢小子,别以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冯德生盘腿坐在卢灿对面,见卢灿脸上一副笑意,忍不住喷了他一句,“这次和东瀛人打擂台,恶人我可以做,但是,这批秦代城砖,津门博物馆要九成!另外,每年五万港元的管理费,恐怕不够。”
昨天卢灿给他的信件上,标明的是拿出其中七成秦砖作为捐赠,但这件事,需要冯德生馆长联络相关部门去达成。今天刚进门,就亲眼看到卢灿在自己的“地盘”上捞走一件好东西,他很自然的提高谈判筹码。
他不等卢灿反驳,便开始哔哔自己的规划。
“你去过现场,很清楚……那座小院子拆出来的秦砖,恐怕不下七八万块,我计划在津门博物馆门前广场,搭建一座秦砖所构建的老式城关,作为永久性建筑……”
不得不说,老家伙经营博物馆很有一套,短短一个晚上,他就能想到这种操作手法,真不简单——这恐怕是那些秦砖,最好的归宿,远比做成砖砚更有价值。
见卢灿似乎在思考自己的提议,冯德生连忙加把火,“当然,我可以在这座秦砖城关的前面,树立捐赠纪念牌,将卢氏家族的贡献刻录在上面,让游人瞻仰并感谢你们的付出……”
“这么一座秦砖城关,起始建设费用,还有后期的维护,都是一笔不低的开支,我们津门博物馆,目前拿不出来,所以还需卢先生……”
真正是人穷气短,冯大炮的声音越来越低。
卢灿笑笑,港人好名,老家伙把握的很到位,后世散布全国各地的“一福楼”不就是如此?
可这一点,对他而言,还真不太在意,不过,聊胜于无。
他思忖片刻后,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说道,“首先说说这批秦砖……”
“我需要的数量不多,只需要各种类别的秦砖二十块,作为虎园博物馆展出的样本。因此,冯馆长您提到的九成,应该不是没什么问题。”
此言一出,冯德生顿时眉开眼笑,捋捋胡须,点头同意。对方毕竟有自己的博物馆,他出资本,最终拿走一些样本秦砖,这是题中应有之意。
“再说说款项。”
“我有两个方案,冯馆长自己选择。”
“其一是一次性捐赠,我出资两百万外汇券,其中含有购买、建设以及后来的维护费用。另一个方案就是,首批资金为一百万外汇券,以后每年八万港元维护款,我卢家为津门博物馆支付二十年。”
这些港佬,还真TM有钱!冯德生咂咂嘴感慨。
二百万外汇券,按照最新汇率,那是五百万港币的资金,同样也是津门博物馆三年的财政拨款!
他很自然的选择第一种方案——第二种虽然总量要多一些,可毕竟没有一次性拿到五百万爽快——有这笔资金,他冯德生还可以在其它方面救救急。
冯德生的选择,在卢灿的意料之中。
拿到款项后的他,立即匆匆告辞,他还需要找市政府,出面将东瀛投资项目搅黄。冯德生就是这种急脾气,云隐禅师的香茶对他而言也索然无味。
这种人,是值得尊敬的。
卢灿很快也告辞云隐禅师——经历《摩罗大明经》被抢事件之后,老和尚即便再有好东西,也不会拿出来给卢灿看。
没有好东西,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
“卢少,这是我们这两天收集来的资料,事情有些复杂……”
带着孙瑞欣几人回到窦家,丁一忠和阿木两人都已回来。抽个空档,丁一忠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他,卢灿翻了翻,上面全是两人笔录的字迹。
“嗯,我先看看……”
卢灿坐在车中,很快翻阅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这件事,不太好处理啊!
这件事涉及当年的孙家恩怨,孙立功不愿再提,也不愿意与孙家接触,有种“淡忘”的意味在其中。
可是,孙瑞欣那丫头,似乎另有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