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条信息,线索都没有,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这么想就错了。”阿尔达汗摇晃着手指,否定卢灿的说法,笑嘻嘻说道,“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寻宝的过程,那种抡锄头就挖的行径,越来越没意思。”
他凑到卢灿面前,眼光闪耀着莫名的光芒,“你不觉得,过程比结果更刺激吗?”
“去!”伸手开他的脑袋,这家伙,难不成想做一名职业寻宝人不成?“你那就‘作’!奉劝你一句话,‘nozuonosi’,呃,你听不懂?就是不作不死的意思。”
他终究还是没明白什么叫‘作’,不过,并不妨碍他听明白卢灿话语中的讽刺味道:“职业寻宝人怎么了?我发现这一职业,真的挺适合我的,兴趣所在啊。”
“维文,要不……我们正式成立一家寻宝公司吧?我保证将这家公司经营的风风火火,生意兴旺!”他将胸口擂得咚咚响。
在英国,有职业寻宝人这一行业,并且还有自己的工会——1980年英国职业寻宝工会正式注册的人员为两千四百六十一人,注册的寻宝公司九十一家。
这些个人或者团体,大多数并没有什么资本。他们在业余时间拿着金属探测器扫描英国的大街小巷和荒野深山,找寻千百年来祖先散落的珍宝。
典型的小打小闹。
凡是都有例外,英国就出了一位寻宝高手,那就是让中国文物界极其痛恨的迈克哈彻。
“你确定对寻宝有兴趣?”
卢灿向后靠靠,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扬了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呃?阿尔达汗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貌似胡闹的建议,卢灿竟然没有反对?继而大喜,跑到卢灿身边坐下,“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想法?这叫什么?什么什么英雄?”
“英雄所见略同!”看不惯他那谄媚的样子,卢灿挪挪位置,鄙视啊。
卢灿在新加坡成立沉船打捞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告诉阿尔达汗,这就是一家典型的寻宝公司。
马新爱的丈夫黄元,暂定为这家公司所属打捞船队的船长,但这毕竟是一家公司,还需要大量的资料查询、出海筹备、各地方关系的疏通,后期的出货——沉船上数十万件的物品,虎园不可能全部包圆的。因此,还需要一位称职的总经理来打理这些事。
卢灿正发愁呢,嘿嘿,阿尔达汗主动撞上来,能不用吗?
“你确定这次是认真的?”卢灿再度追问一句。
如果他是真的有兴趣,这家公司的股东肯定要有所调整,除了阿尔达汗外,卢灿准备将许胖子及维德拍卖拉进来,后者可以帮忙处理沉船上的积压货。
“怎么,你真的有计划了?”两人相识已久,阿尔达汗对卢灿很了解。
卢灿详实的将自己准备成立一家专业的海上打捞公司的打算,说给他知晓。
“打捞公司啊……海里面能捞出什么好货色?”阿尔达汗有些失望,貌似这不是他所期望的那种。
“你知道什么?”卢灿忍不住再度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一艘船能装多少货物,那是一个山洞能比的?”
“大航海时代开始以来,海底各类沉船一共两万多艘,其中载满货物的不下于一万五千艘。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有瓷器,有许多运载各种贵金属的船只,像西班牙、葡萄牙、英国、荷兰这些国家,从殖民地回本土的运金船。”
“我的大少爷……”卢灿拖长音调,手臂伸展,指关节敲敲阿尔达汗面前的茶几,“一艘船十座墓,这可是我们古玩行当的名言……”
卢灿忘了,这句话可是十多年后才流行的,现在嘛,还没这说法。
“你说的是真的?”阿尔达汗被卢灿说的有些发傻。
“你自己查查资料吧!”卢灿收回手臂,撇撇嘴,“另外,成立打捞公司,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上岸!岸上有宝贝,我们照样去找就是了!”
对啊,同样可以上岸的!阿尔达汗自己拍拍脑袋,被打捞公司这一名头弄晕了。
“行!干了!”想明白之后,阿尔达汗很快做出决定。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下午,将打捞公司的基本框架结构搭建起来。这家公司,卢灿占据四成股份,为大股东,阿尔达汗两成五,预留半成给船队船长黄元作为奖励,剩下的三成外放给许胖子、维德拍卖,如果这两家吃不下,再吸纳其他人,譬如缅甸杨家和桑达拉家族,又或者许家耀等人。
诸事议定,卢灿忽然想到一人,问道,“你在英国,听说过迈克哈彻吗?”
阿尔达汗摇摇头,“干什么的?”
也是,这人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他的出名,在1984年,此后一直被各国考古部门视为心腹大患,更逼迫着中国1987年成立水下考古研究中心。
“他算是你的同行,也是海捞寻宝人,我前段时间准备成立海捞公司时,凑巧得到一些他的线索。他的打捞公司成立于十多年前,富有相当的海捞经验。”
卢灿说这话时,脸色很严肃,“另外,我得知此人已经将目标对准马六甲海峡及南中国海,与我们的目标直接相冲。所以,你一定要关注他的行踪,一旦发现他出现在东南亚,立即将他逼走,什么手法都可以用!”
什么方法都可以用?这话说得阿尔达汗心头一凛!
接触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卢灿放出如此狠话——心底替这位英国老乡默哀两秒钟!
卢灿为何如此痛恨这位“寻宝人”?这位实在是……文物的大敌。
迈克哈彻生长于孤儿院,1970年去澳大利亚阿德莱德成立了一家海捞公司,早先,只是为他人打捞二战商船和战舰,公司业务不是很好。1980年,他将目光投向南中国海以及马六甲海域,瞄上那里的古沉船。
捞就捞吧,反正海底沉船很多,他有这胆量敢为天下先,合该他发财!可是,这家伙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的打捞是毁灭式采捞!
何谓毁灭式采捞?
第一,他只要货物,不要沉船!经常为了捞取货物方面,将原本架构尚且完整的船体,全部砸的稀巴烂——这些沉船本身也是考古学中的重要物品,堪称海航历史的活化石,就这么被他全部摧毁。
第二、他只挑选精品文物,对普通货色不屑一顾。如果只是弃之如履,扔在海中,也没什么,可这家伙,为了保障他捞取货品的价值,不惜将那些普通货物全部砸烂!
这种事情他干过不止一两次!
1984年,他打捞出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艘名为“哥德马尔森号”商船,这艘船的中文名字叫“金陵号”——从金陵出发的。船体被他摧毁,一共打捞出水一百零七万件清三代瓷器,还有各类金锭、银锭。
如此众多的瓷器,他仅仅保留了.9万件青花瓷器(青花在国外很受欢迎,比五彩、粉彩的价值高)、15块金锭(45kg),还有两门刻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缩写VOC的青铜炮。
剩下的八十万件瓷器呢?都被他一声令下,全部砸烂,重新倒入海中。
原本这些事情都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可是1999年,他在南海打捞“泰兴号”时,终于暴露出来。
18年1月14日,泰兴号从中国厦门港出发,驶往爪哇。这是一艘长五十米、宽十米、重一千多吨的巨型帆船,船上载有两千多名乘客和船员,压舱的是一百多万件瓷器,包括茶具、水杯、化妆盒等。船驶到中沙群岛时,不慎触礁,完全沉没。两千多名乘客中,只有一百九十八人被路过的印第安娜号救起,其余全部葬身海底。
1999年4月,迈克哈彻开始打捞“泰兴号”。两个月后,这艘船的货物全部打捞出水。
当时受邀参与打捞的有英国著名的海难研究专家鉴定凯文斯.伯德,这位同时也是一位考古专家。
他在事后的记者采访中透露,这艘沉船确实是“泰兴号”,数百万瓷器几乎件件都是精品,很多还是完好无损没有瑕疵的。其中大多数的瓷器是十八世纪制作的德化青花瓷,在十九世纪早期准备出口到东南亚市场。同时还发现了其他时期的瓷器,最早的可追溯到15世纪。这些瓷器虽然在造型和尺寸上不尽相同,却具有相同的装饰风格。
如同以前他们的习惯一样,迈克哈彻命令船员,将有瑕疵或者不受西方欢迎的瓷器,全部打碎,仅仅保留了四分之一(6.5万件)的精品。
考文斯.伯德当时都看傻了!
作为一名有良知的学者,他将这一切,都披露《泰晤士报》,引发轩然大/波!
迈克哈彻的疯狂采捞行为,终于大白天下!为无数文物工作者所唾骂!
可是,这二十年中,他究竟砸坏多少海底文物,始终是个未知数!
很多人推测,那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他一生打捞起八十多艘海底沉船,其中来自南中国海及马六甲海域的中国商船,就有五十艘之多!
迈克哈彻,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
这种人物,卢灿能让他插足南中国海的海船打捞?
………………
原本还想着去秘鲁的几座名胜看看,譬如费利佩城堡、帕恰卡马克遗址、马丘比丘,去亲身体验南美的印第安文明,可时间来不及了——潘云耕来电话,那座洞窟已经打通。
另外,远洋号货轮,已经过了巴拿马运河,抵达智利,也不过四五天时间。
吴鹏木和阿尔达汗的新保镖索吞,两人留在利马,继续执行阿尔达汗的命令。至于阿尔达汗想要怎么弄,卢灿没过问。
第二天,卢灿和阿尔达汗匆匆赶到克鲁索岛,洞口向内推进了足足三丈多。两人穿着水靠,趟着没过胸口的水面,来到洞内。
洞顶部已经挖出一个筛子大小空隙,高光手电照射进去,黑漆漆一面,里面空间不小。
“这个洞口应该被扩过,可以过小木船,当初那些人,一定是趁着落潮时,用木船将货物运进去的。”潘云耕一边照射着手电,一边为两人解释。
晚上退潮时分,洞口终于扒平,海水瞬间倒灌进去,很快,从洞内飘出一些腐烂的木片。这存放货品的木箱子,烂了。
潘云耕和丹拓两人,带着枪支,手电,摸进了秘洞。
“里面没有危险,空间很大,可以进来!”
当卢灿和阿尔达汗走进这间秘洞时,忍不住咧了咧嘴。
许多大箱子,叠在水道一侧的岸上,其中有几只木箱子碎裂,氧化后带灰黑色的金币,散落一地!
阿尔达汗心机,随手掀开身边的一个木箱子,结果这块木头如同纸糊的一般,一碰就散,嗤啦一声,一箱子明光闪闪的金币,顿时淹没了他的脚脖子。
久不见空气,这些木质全部毁了,一只木箱子倒塌,顿时引起连锁反应。
“哗啦啦!”原本排列有序的箱子,顿时垮塌下来,大批的金币向他盖过来!
卢灿听见异动,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闪身一旁。
靠!吓得阿尔达汗直哆嗦。
要不是卢灿眼疾手快,他怕是要成为第一个被金币压死的寻宝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