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泰航空班机上,有四份可以供免费拿取的报纸,两中两英,整齐的插在座位前的口袋中,方便阅读。
胖瘦二头陀还真狠,四份报纸上,都有半版的维德拍卖首拍广告。
“这就是你公司拍品?”李林灿老爷子冲着卢灿,抖抖手中的报纸,语气中略带不屑,“拍品质量一般嘛。”
卢灿苦笑,“老爷子,您是在拿故宫中的藏品和这些拍品比较吗?”
话说这位老爷子办事干脆利落。
在答应卢灿的邀请后,很快便将家中值钱的藏品,全部锁进收藏室,又把自己所饲养的一大玻璃缸乌龟,送到隔壁。
至于说被盗?呵呵,草山一带,可没有蟊贼,那里是台北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他留了封家书,和几位以前的同事招呼一声,背着个破包,直接钻进楚臣的汽车。
今天,他就和卢灿一道来香江。
非工作状态下,老头子还算正常,吃饭、住宿,不挑拣,但说话依旧很刺人。
为此,昨夜卢灿在与许佳闻的电话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老家伙哄高兴了!
得知卢灿竟然挖到台北故宫的一位组长级专家,许胖子在电话中嗷嗷叫,将胸脯擂得砰砰作响,直言会把李林灿当亲爷爷供养!
此时的故宫专家教授,可不是二三十年后的那批“砖头叫兽”,也没有什么理论派一说,那是真有水平,尤其是这帮49年以前就在故宫任职的专家,个顶个的大拿!
卢灿还想着,让李老帮衬维德拍卖两年后,将他抽调去虎园博物馆,那里才应该是他的最终归宿。
“也是哦……”听到卢灿的反问,老头子点点头,坐回座位上。
不过,没多久,他有拿着另一份报纸,指指上面的广告,“你们这要花多少钱?这不浪费吗?这些钱最后还得拍主出吧。你们会不会虚抬拍品价值吗?”
卢灿汗都下来了!心底替许胖子担心,这老家伙可不仅是脾气怪,估计还喜欢乱说话。
拍卖公司,哪有不虚抬拍品价值的?此时的香江好好点,拍卖行当很正规,再过一二十年,拍卖行为了抢拍品,都敢在货主面前拍胸脯保证到某一价位。
怎么达到这一目的呢?自然要找拍拖抬价,拍品价格能不虚高吗?
抹抹额头,卢灿的话有些亏心,“李老您放心,拍品的价格,是由市场需求决定的。也许,您认为一件物品只值五万十万,但落到喜欢它的人手中,百万千万,也不为贵。”
“我们这次大规模做广告,那是因为刚开业,想讨个好彩头,凑个人场,以后不会了。”
好在老头子对商业不算了解,不难糊弄,他自己也点头,“也是……千金难买心头好!有些物品,价格高于价值,也是合理的。”
老先生抬起头,很认真的告诉卢灿,“我只负责看东西真不真,至于估价,你另请高明。”
卢灿差点将心底那声阿弥陀佛喊出以来,心道,你老要估价,我们还不敢呢。连忙笑着说道,“我们有专业的估价师,他会根据市场行情,给拍品做起拍价,同时也会给拍品做出落槌价的预估。”
这些都是专业拍卖公司必须要有的,否则如何去做某一场拍卖的宣传投资预算?
“嘿嘿,没看出来,你们维德,还挺正规的。”难得,老先生还知道表扬一句。
卢灿嘴角一翘,心道,不是我们正规,而是您老对这行业太陌生。
…………
机场与胖子见面后,卢灿立即否定了将李老安置在酒店的决定。
老先生孤身来港,让他一人住酒店,算是怎么回事?
“住我家吧!”
见胖瘦二头陀满脸愧意——他们今天没能在维德拍卖附近找到合适的别墅,卢灿挥挥手,决定道。反正自己家中老头子已经有四位,不在乎再多一位。
车队掉头,直奔沙田卢家而去。
“哎呀,你这孩子,把密直兄(李林灿的字)请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问询从纳徳轩总部赶回来的卢嘉锡,一进大厅,便埋怨了卢灿一句,然后兴奋的朝李林灿走去,握手问道,“密直兄怎么有空来草庐做客?”
“什么草庐?你家让香江总督来住,也不寒酸吧!”李林灿对于能见到卢嘉锡,也很开心,这句话还真不是讽刺,但他不太善于沟通,话说出来总是有点别扭。
卢嘉锡多有城府的一人,岂能被他的话噎住,很自然的接上,“那好,这次就让密直兄多享受些日子的总督待遇,如何?”
“你还别说,这次来,还真的要住上一些时间。”他指了指卢灿,说道,“你家宝贝孙子,说要给我建个大沙池练字,我能走吗?”
大沙池练字?除了卢灿,其他人包括卢嘉锡都是一脸茫然。
卢灿连忙解释一番。
沙子上用拖把练字?匪夷所思啊!许胖子对着许家耀吐吐舌头,这太难以想象。
老爷子回来后,他负责陪同李林灿。
卢灿见许佳闻和许家耀两人在旁边挤眉弄眼,走过去笑着拍拍许胖子的肩膀,“走,去我书房,跟哥说说,你最近有冇偷懒!”
“切!比我小四岁,还哥?收你做小弟,我都嫌你懒!”许胖子的口舌,从不吃亏,反击异常犀利。
和谈话的两老,打了个招呼,卢灿带两人来到书房。
“啧啧,每次来到你的书房,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搬空!”许胖子拍拍这,摸摸那,嘴中念叨,许家耀也好不了多少。
非他们眼皮浅,而是卢灿这书房中的东西太奢侈。从座椅、锦凳,到班台、屏风,从多宝书架,到文房用具,无一不是精品古董。
胖瘦二头陀,第一次来时,下巴都惊掉了。
“行了行了!别流口水了,快来点茶水,把口水堵回去。”
卢灿给两人冲了杯红茶,招呼道,“这些东西我自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虎园博物馆一开园,都得送走,到时候你们买票去那细细观摩。”
三人坐下来,卢灿挑拣了部分台岛之行的事情说了说。
即便是简略版,胖瘦二头陀都听得目眩神驰。听到卢灿和觚品堂的人斗亮,胖子直拍大腿抱怨,怎么不电话一个?自己也好过去加油啊!
唏嘘感慨后,许家耀开口问道,“阿灿,电话中说的不太清楚,我看你一再叮嘱,是不是李老有什么怪癖?”
这才是许家耀和许佳闻两人关心的。
昨天卢灿电话中的叮嘱,还有刚才卢灿在机场的态度,让这俩人都有些心底发虚——这到底是聘请来的员工还是请来的大爷?
卢灿呵呵一笑,大家很很熟,那点小心思他不难猜到。
李灿林这尊大神,卢灿本来就觉得放在维德拍卖,大材小用,这样更好。他笑着说道,“有关李老的安排,我是这么考虑的。”
“维德拍卖的鉴定部经理,还让马占奎去做吧。”
“李老在故宫时,主攻方向是书画,但他的玉器、铜器、雕塑、文书方面都有很高的鉴定水平。我准备让他帮助维德拍卖,做拍卖前的最后鉴定,也就是最终把关。”
“维德拍卖,给李老发一份‘特别鉴定顾问’的聘书吧,平时,他就不去坐班,你们有什么鉴定方面的疑难问题,直接派车来接。”
“至于薪资,你们看着开一份吧。”
卢灿有自己的考虑,虎园博物馆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福老那边偏向于实战,文物的维护、管理、修复、馆藏品的安置,很有经验。
但是,博物馆不是当铺,它天生就具有文化研究的职责,这一点,福老拍马也赶不上李林灿。而自己从钱穆大师那要来的关门弟子戴敬贤,又偏年轻,真正成熟,还需要时间。
现在,有了李林灿这尊大神担纲研究任务,其虎园博物馆文化研究中心,才算有真正的核心力量。
卢灿这句话,让许胖子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在车上,他和许家耀就在商量这件事。真的来了位有着怪癖的鉴定总监,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浮动,那就不爽了。
开除吧,驳了卢灿的面子,不开吧,公司没法管理。
他双掌一拍,看了许家耀一眼,然后嬉笑道,“阿灿这样处理最合适,公司有了定海神针,还不麻烦!哎呀,阿灿,哥越来越欣赏你的做事风格了!”
“去你的!”卢灿举手作势,假装要拍他一下,吓得许胖子一骨碌从座椅上跳起闪开。
这家伙,眉眼真利索,这是怕卢灿心理有疙瘩呢。
谁让他昨晚的漂亮话说得太满?
这事,还真不怪他。昨晚他乍一听有故宫专家坐镇,高兴还来不及呢,结果与许家耀一通电话之后,冷静下来。
卢灿三番五次的叮嘱,那这位肯定是个浑身带刺的主。公司是和气生财的地方,这种专家进公司,未必是福气。
两人商议后,才有今天这一出。
………………
晚上,卢家举行家庭式欢迎宴。
卢嘉锡、李林灿、孙立功、王鼎新、福明泉,五位老者一桌,谈笑风生。
卢灿只能站在旁边斟酒倒茶,田乐群只能在旁边负责厨房与餐厅之间的服务工作。
卢嘉锡学识渊博、李林灿兴致高昂、孙立功走南闯北、王鼎新人老成精、福明泉四面通达,席间,气氛热闹至极。
一述齿,李林灿今年六十七,最长;卢嘉锡六十四,其次;孙立功六十三,居三;福明泉六十二,行四;王鼎新虚岁六十一,最小。
“我们家都成养老院了!”探头向餐厅看了一眼后,孙瑞欣那丫头,捂着嘴,偷笑着和身边的田乐群说道。
田乐群轻轻在她的脑袋上扇了一下,“别胡说,家有老,胜一宝。你以为这些老人家,能轻易帮人的吗?我们卢家当兴!”
孙瑞欣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卢灿在旁边,嘴都笑开了花。
卢家五老,各有绝技。
孙立功老爷子,下午翻看完卢灿带回来的当年戴局长组织人编撰的训练手册后,也来了兴致,准备自己去卢家卫队那边,挑几个资质好的,教他们一点传统功夫。
卢灿计划,这两个月,卢家卫队,全面整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