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坂本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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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中,金克成并非主角,

除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明显的送客外,金克成和其他两人,都围绕在一位六十岁老者身边。这位老者,头发花白,单手拄着一根老藤条手杖,点在台阶上,咯咯作响。

他,才是今天的主客。看其姿势、做派,应该是东瀛人。

老者身侧另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手中提着一只长条形的礼盒,应该是他们购买的物品。

听到里面有动静,刚才外出的丁一忠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他身形彪悍,自带威慑力,立即引来老者身前一位年轻人的警觉,向前快走几步,用身影将老者遮住。这位八成是保镖,很专业的那种。

丁一忠闪身进门,与那位保镖擦身过来,站在卢灿的身侧。

两人的小异动,引起其他人的目光,不过都没太在意。

金克成的目光,在卢灿身上扫了扫,又自然的平移开来,显然,他没能认出卢灿。

尽管卢灿的面貌变化不大,但当时他的身材没有现在高大强壮,整体上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况且,两年前不过是茶楼匆匆一面,而且远在南边小城,金克成认不出来,很正常。

见金克成没人认出自己,卢灿松了口气,虽然不怕他,但少一事总是好的,心中暗思,也不知中田骏买回的那两件瓷器,现在有没有发觉是赝品?

“客人,您的玉牌!”那位叫蓉蓉的销售人员,声音甜甜的。

她双手递过来打开盖的包装盒,子冈玉牌被安置在中间,卢灿翻看了看,没问题,顺手接过来,盖上。

“楚桑,我还想看一眼子冈玉牌,可以吧?”

卢灿以为这帮人即将出门,哪知那位东瀛老者突然向他身边的陪客问道。他的国语(台北官话)说的相当流利。

“当然可以!”姓楚的中年人侧身点头,然后抬手向一楼的男销售人员招呼,“阿龙,把子冈玉牌取出来,让坂本先生过目。”

那叫阿龙的服务员一怔,连忙小跑两步,来到楚姓中年人身侧,小声汇报几句。

呃,有意思了。

刚才那老者进门时,曾经颇为欣赏这件子冈玉牌,当时并没有出手,去二楼谈其它物件交易。现在好了,屁大会功夫,东西被卢灿攥在手中,而且已经付过款。

楚姓中年人,对卢灿笑着点点头,然后很遗憾的对老者说道,“很抱歉,那件子冈玉牌已经售出。”

说完,他还指指玉器柜台中空出的一块。他很懂规矩,并没与说出卢灿手中那件就是。

“是嘛?太遗憾了。刚才我应该出手,只是有些犹豫那三字款对玉牌的伤害。”老者走两步,看了看柜台,喟叹一声,失望的摇摇头。

卢灿将玉牌盒子交给丁一忠保管,他还想继续看看。

逛古董店,有时并不为买某件东西,而是看实物,增长鉴定经验,尤其是思源斋这种老字号店面,真品多,还有鉴定结果概要对应,在这里多看看,能大幅度增进鉴定水平。

鉴定一道,博大精深,卢灿从来不敢自满。今天能有这样好机会,还不抓住?

卢灿与丁一忠,一交一接的过程中,有人眼尖,看见他们手中的玉牌礼盒。

那位提着包装盒的中年人,凑过去在老者耳边低语两句,那老者瞬间抬头看向卢灿,还有丁一忠尚未来得及收起的盒子。

“很有眼光的年轻人!”老者拄着手杖,笑眯眯向卢灿走来。

“年轻人,我能看看你的盒子吗?”他指了指丁一忠手中的玉牌盒子。

刚才人群拥簇,卢灿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位老者。

个头不高,恐怕一米七都欠奉,精神头不错,衣着一丝不苟,衬衣还打了领结,但清瘦无比,脸色有点发黄,加上那柄老藤条手杖,给人风烛残年的感觉。

坂本?卢灿倒是知道一位东瀛大收藏家,叫坂本五郎的。

可那人活到016年,足足九十二岁才病逝的,那么坂本五郎的身体应该很好的才对。

那位坂本五郎可算一位风云人物,他被誉为“继広(音广)田松繁之后,东瀛中国古藏民间第一人”。

在内陆与东瀛关系恶化之后,很多东瀛收藏家,纷纷掩藏自己的藏品,那位坂本五郎反其道而行之,在各大拍卖会上频频出手,狂收中国古董。

1999年4月,坂本五郎在香江苏富比以917万港元拍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成为当时中国古代瓷器在拍卖市场上的最高成交记录,掀起中国古瓷飙高价的第一波浪潮。

他创立的“不言斋”,巅峰时期,收藏中国瓷器、青铜器、漆器、玉器、杂项等老物件三千两百多件。

可是,坂本五郎现在应该五十来岁,怎么也不会是面前这六十有几的老态龙钟模样吧?

他翻了翻脑海中的杂货铺,一时间没对上。

“嗨,年轻人,对于长者的问话,不回答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正琢磨这位老者是谁时,旁边那位拎着礼盒的中年人,语气有些不太友好的发话了。

这应该是台岛人,古董掮客,或者老者的朋友,他的国语,与东瀛人的发音完全不同。

“哦,抱歉,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答应老先生的请求。”

卢灿对坂本点头致歉,很有礼节。

“没关系,我也年轻过,对那种拥有心爱之物舍不得拿出来分享的感觉,很理解。”坂本先生笑眯眯回答道。

卢灿示意丁一忠将玉牌盒子放在玻璃展柜上,让坂本先生观看。

“多谢了!”坂本点头表示感谢后,很专业的从上衣口袋中拿出手套和放大镜,伏在柜台上,仔细观瞧。

卢灿后退一步,眼角余光却发现,金克成一直没说话,正盯着自己看呢。心中一颤,如同做贼被抓的感觉,心底暗道不好。

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其实当初的交易,虽然是卢灿设局,可是,那桩交易自始自终都是中田骏自己主动要求的,即便金克成说出来,与卢灿的关系也不大,只能怪中田骏和金克成走眼而已。

不行,得想个办法,主动将这件事挑出来,否则被这家伙在背后说几句坏话,更要命。

七八十年代的东瀛人,在亚洲是和煦的,他们的话,肯定能影响一大批人。自己可是刚刚到台北,还未开始大规模扫货,要是被这件事坏了名声,那以后怎么淘弄东西?

卢灿脑袋转得极快,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再次后退一步,站到那位楚先生的身边,轻声问道,“楚生,这位坂本先生,与东瀛坂本五郎,什么关系?”

卢灿如此年轻,刚才得知他购买子冈玉牌,楚臣已经很惊奇,现在,他竟然知道坂本五郎?楚臣惊讶的看了卢灿片刻,忽然伸手,“楚臣,恬为这家店的店东,小老弟贵姓?”

“卢,香江来的。”卢灿伸手与他握了握,“恰好听说过坂本五郎先生。”

楚臣没有追问卢灿的名字,点点头,“老弟见识不浅,这位就是坂本五郎先生。”

“他就是坂本五郎先生?”卢灿的惊讶不是装的。

实在是难以置信,五十五岁的坂本五郎,看起来足有六十五岁的模样。就这鸟样,竟然能活到九十二岁?按照卢灿的猜想,这老者还能活九十二天就不错了。

这特么的太能熬了吧!

卢灿的主动出击,让金克成一愣,不自觉的向后退出一步。

一开始没认出来,但坂本五郎与卢灿对话时,他终于确定,这个小子,就是两年前在南边做局欺骗中田骏和自己的那个少年。

金克成恨他吗?肯定恨!

中田骏回东瀛不久,就招揽众多朋友来欣赏自己的“宝贝”。

原本,他的朋友鉴赏水平也难以看破,偏偏这其中有一位东瀛的围棋国手,三十岁的加藤正夫。

支丁痕以“小天星”开局布置的,自然瞒不过围棋国手的眼睛。

指着那件官窑桃式洗,加藤正夫当场就满怀钦佩的感慨道,“中原棋道文化博大精深,连一名默默无闻的瓷工,竟然都懂得围棋开局式。”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中田骏再傻也知道,即便围棋在中原很普及,也不会是当时地位低贱的瓷窑工人所能接触。他连着找了两位真正的瓷器专家鉴定,给出的结论都是赝品。

上当了!摆花冤枉钱就算了,还在同僚朋友面前大大的丢了一回面子。

这口气必须得出,可卢灿远在香江,那只好委屈同时鉴定并怂恿自己购买的金克成。

此后不久,金克成就被中田骏抓住辫子,赶出御木本。

幸好金克成鉴定珍珠的眼力还不错,对中原、朝鲜的瓷器古董,有些认识,才能得以进入不言斋帮忙。

你说他恨不恨卢灿?

刚才他还想着,稍后怎么揭穿卢灿的骗子面目。可当时卢灿所做的局为引君入瓮,都是中田骏和自己主动的,一时间没找到破绽在哪儿呢,所以才没有开腔说话。

现在,骗子竟然主动上前相认,你让他如何不惊?

他伸手与卢灿搭了搭,勉勉强强的回了句,“嗨,你好!”

卢灿的表情似乎有点愤懑,语气中带有一丝懊恼,“金先生,两年前你和朋友买走我的瓷器,是不是赚大钱了?”

“回港后,我爷爷找摩罗街的古董铺子问过,他们说那两件瓷器,带回香江,最少值四十万港元。你们欺负我年纪小,亏大了!”

瞧瞧,这就是恶人先告状,给金克成扣上以大欺小的名头。稍后即便他说那两件瓷器是赝品,可对方是个少年,你能说他做局?

扯呢,还不是为自己眼光差找借口?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别。

金克成气得脸色通红,恨不得上来给他一大嘴巴。

可是,他的手在衣襟上使劲攥了攥,开口说出的却是,“那两件瓷器,都被中田先生收藏,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金克成也是聪明人。

他借助卢灿的话语,不回答真伪,却又借机将自己的鉴定眼光抬了抬。

卢灿呵呵一笑。得,危机解除,这老小子,不会再说自己走眼的糗事。

两人的对话,连坂本五郎都被惊动,放下放大镜,向这边看来。

“年轻人,这块玉牌,转让给我,如何?”坂本先生没问什么事,而是指着子冈玉牌说道,“价格……在你的购买价基础上加一成,怎么样?”

卢灿心底嗤笑,落在我手中的东西,你个老鬼子还想要?做梦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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