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试想一个问题，一台相机，有一天，它很不幸的被碾碎了，唯独相机里的记忆卡很幸运的通过某些手段恢复，现在又按照原来相机的模样重新制造了一台，并将记忆卡重进插进去，试问，这台相机还是原来的那台相机吗？”
当霍华德向尤伊提出这个问题时，尤伊完全正被实验室里各种奇特的机器所吸引。
“啊？抱歉，让我好好想一想。”
“换言之，这台相机的功能以及里面所保存的内容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你会认为这是原来的那台相机吗？”
“嗯.......这真的太纠结了。”
“的确是，我们至今也没有想出问题的结果。”
奇妙的问题，匪夷所思的话语，这老头到底想表达什么啊！
“好了，我们到了。”
霍华德推开了他身前的房门，尤伊看到房门上挂着一个铭牌——RL计划。
进入房间内，尤伊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出现的那台机器。
“到这里来看看。”
霍华德此时站在机器的旁边，低头俯视着机器。
机器上半部分是由透明的纳米材质构成，所以能十分清楚的看到机器内部的情况。
“莉亚前辈！”
当尤伊看到机器内部的那个人时，毫无疑问，自己在飞机上并没有看错，照片上的就是莉亚前辈，而现在，前辈正躺在自己的面前。
她兴奋的走上前，仔细端详着莉亚的脸，莉亚的表情看起来很放松，仿佛在安详的睡着，做起了愉快的美梦。
“你真的认为她是莉亚前辈吗？”
霍华德冷冷的话语传到尤伊的耳中，令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什么意思？”
尤伊不明白，为什么霍华德，甚至凯奇都对躺在机器里的前辈态度如此的模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一台相机，有一天，它很不幸的被碾碎了，唯独相机里的记忆卡很幸运的通过某些手段恢复，现在又按照原来相机的模样重新制造了一台，并将记忆卡重进插进去，试问，这台相机还是原来的那台相机吗？”
霍华德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一台相机......莫非，这个前辈是.......
想到这里的尤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明白了，前辈她是你们造出来的。”
“是的，在四年前的那场灾难中，组织派出的调查队无意间找到了AI兵器莉亚的存储芯片，虽然芯片损毁严重，但我们仍想办法恢复了一半以上，后来通过探寻凯奇脑中的记忆，又恢复了一部分，但仍有一部分的记忆永远缺失掉了。”
“这已经足够了......”
尤伊趴在透明的纳米罩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前辈去战场的时候，她没哭，在得知前辈的死讯时，她也没哭，而这次，再次见到躺在机器中的前辈时，她再也忍不住了，这次她不用再去装作一个坚强的大人，内心积压多年的情绪开始爆发。
霍华德看着在旁边痛哭的尤伊，一年前的卡菲斯，不，凯奇也是这个样子，人始终都是感性动物，并不存在真正铁石心肠的人。
但......前辈，还是原来的那个前辈吗？
渐渐平静下来的尤伊，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不知该如何解答，重新制造的身体，依靠别人恢复的记忆——这，真的是原来的前辈吗？
“不过，要等到她真正醒来，还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虽然现在的躯体和记忆都存在，但要将记忆注入她的大脑中，这一过程是十分缓慢的，并且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十分容易导致人造大脑的坏死，所以在这三年时间里，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仍会继续的去思考。”
“不，我认为这就是原来的莉亚前辈！”
“哦？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这不是以前的莉亚前辈，那么，你是什么？”
沉默了半响，霍华德抬起头看着尤伊，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的确，这是一道充满着矛盾的死循环。
“你接着说。”
霍华德并没有回答尤伊从问题，而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那我就冒昧的说一下，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你的右眼是人工合成的，左臂和左腿是后期改造过的，所以，如果说莉亚并不是原来的莉亚，那么，现在的你也不是原来的你。”
这话大体上感觉并没有什么问题，人是会改变的，现在的人和以前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这是指精神上的人来讲，霍华德知道，尤伊说的是人的存在，如果莉亚的存在并不是以前的那个存在，那么自己也不是，换言之，自己可能不再是人类。
“很难想象，你竟然能想的这么深远，你所说的，我们也曾经考虑过，在这个人类通过人造器官替换自己衰竭的器官的时代，我们人类是否已经变成了人类之外的物体？尤其是现在地球上的核辐射浓度正在不断升高，人类因辐射受损而替换的器官而越来越多，如果说，某天有一个人的全身器官都被替换掉了，那他还是人吗？真的很有意思啊，这种问题。”
霍华德越说越激动，这种人类伦理上的问题是他一直很感兴趣的。
“那他是就是AI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人类正逐渐朝着AI转化？”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但如果一个人全身上下的器官都是机械的话，那么他就跟我们一样了。”
“那么，AI是人吗？”
听到了这个问题，尤伊愣了很久，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是人吗？
她低下头，开始仔细琢磨这个令AI费解的问题。
“抱歉，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可能有些太狡猾了，你不必再意。”
“不，我认为AI是人类。”
“AI是人类，那创造出你们的我们是什么？难道说人类已经在创造人类了？这并不符合人类的伦理观。”
“那我反问你一句，你认为AI是人吗？”
“毫无疑问，我认为是的，因为你们有情感，有思想，每一种表现几乎与人类别无二致。”
“所以说.....你认为人类一直在创造人类？”
“是的，并且我相信，正如你所说，人类正向着AI化的方向发展着，人类终有一天会变成你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