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皇帝说了会话，梁师成才从皇帝寝宫出来，因为皇帝要去修道了。

徽宗信道，前些日子李彦不知从那找来一个郭真人，神神道道的，据说很有些法力，最近皇帝一有时间就去找这个郭真人请教长生之法。

从寝宫出来，梁师成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挺胸收腹、目不斜视，一步三摇地走进轿子，然后出内宫，直奔中书省。

梁师成即然要当这个恶人，所有事就都得由他出面，而且假传圣旨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何况这次还是皇帝默许的，他心里就更有底了。

这时候的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的，正是那个把老子搞下马的孝顺儿子小蔡同学、蔡攸。

听闻梁师成来了，蔡攸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政务，屁颠屁颠地亲自从办公房迎了出来。

“不知少保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里面请”

蔡家父子权倾朝野，唯独不敢惹的就是梁师成。

梁师成点点头，向蔡攸使了个眼色，然后当先向里面走去。

蔡攸知道老梁这是有事找自己，忙快步跟上，待走进内房，奉上茶点后，挥手把下人都赶了出去，又亲手把门关上，礼数上可谓做到了极致。

梁师成也不废话，直接道：“拟一道旨意，任命晁訾为京东东路安抚使，梁山军留后，开府仪同三司”

蔡攸吓了一跳，越听越心惊，张大嘴巴，下巴都快砸到地面去了，晁訾是谁已经无需再说了，以前朝中还有不知道梁山宋江的，现在却没人不知道梁山这个后起之秀。

吃吃地道：“少保说的、说的可是那梁山晁訾？”

梁师成点点头，继续道：“记住，不走明旨，也无需立档，这也是圣上的意思，明白了吗？”

蔡攸确实有点明白了，可问题是旨意要由中书省下发，梁师成说是圣上的旨意，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的，以后他们来个死不承认，屎盆子不扣自己身上了吗，满朝文武如何看待自己？自己不成大宋的罪人、不得遗臭万年啊？

京东东路安抚使、梁山军留后、开府仪同三司，这一串官职加起来，那是什么概念？就像梁师成，还是什么少保、检校太傅、兴德军留后，可那都是虚的，根本没有实权。

给梁山晁訾这个官可就不一样了，据说梁山贼兵已不下十万，这回可好，直接给个梁山军留后，等于是给梁山贼兵正名了，而且连整个京东东路都搭进去了，买一增一啊！

一旦晁訾拿到这个任命，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且还是那种不受朝廷管制的。

看着脸色不断变化、却一直不肯表态的蔡攸，梁师成不悦地道：“怎么？蔡大人不相信本官？”

蔡攸忙道：“哦！不敢、不敢，下官是在想，若是百官问起来，下官该如何作答？”

“有人问起，就说是老夫的主意，不要把圣上扯进来”

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即刻就办，旨意交给本官就行，无需朝廷派使节，本官派人送去就可以”

蔡攸不由暗自裂嘴，这老阉货，一点时间都不给，这下想找人商量也不行了，他很清楚，这道任命一下，京东东路就再不是大宋的了。

蔡攸生平下了无数道任命，唯独此次，笔拿在手里彷如重如千钧一般，咬了咬牙，以后有人问起，说这阉货假传圣旨就是了，跟老子屁关系都没有。

“唰、唰...”

片刻间，一道有史以来最儿戏、最离奇，也最窝囊的委任状就写完了，写完之后，还得满脸堆笑地捧到梁师成面前，请他过目。

梁师成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吹干上面的墨迹后，仔细放入怀中，道：“记住，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以后自有你好处”说罢，再不多话，起身就向外走。

蔡攸一边在后面恭送，一边赔笑道：“下官明白，大人慢走”

待梁师成走的没影了，蔡攸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他同皇帝的关系也很近，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梁师成这次肯定不是假传圣旨，把整个京东东路划给梁山，这同卖国有什么区别？而这个国还是皇帝自己卖的。

京东东路连接京畿，日后梁山贼寇若是势大，直接就可挥军杀到京城，到那时候，谁能拦住如狼似虎的梁山大军？这个朝廷不也就完了吗！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该何去何从？

蔡攸忽地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迷茫来，心中不知怎地，老爹那双浑浊、却又睿智的眼睛忽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想到这，蔡攸再不犹豫，立刻出了衙门，直奔老爹蔡京的府邸。

蔡京准备离京了，纵横官场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玩过，多少功臣显贵倒在他的脚下，却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栽在儿子的手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开始的时候，蔡京还报着复出的希望，可自从是他儿子蔡攸在皇帝面前说他老迈不堪重用的消息，从宫中传出来后，蔡京就知道他没希望了。

父子之间当然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说穿了还是一个“权”字在作怪，有老蔡在一天，小蔡就永远要活在老蔡的影子里。

这么大年纪，老蔡也看开了，所以听说儿子来了，也并未生气，命人把他带到了内书房。

对这个老爹，蔡攸是又恨又怕，不过今天他是有事来请教的，所以姿态也放的很低。

“见过父亲大人”

蔡京点点头，示意儿子坐下，慢悠悠道：“可是梁师成那阉狗又给你出难题了？”

蔡攸一愣，不由佩服地点点头，随即把皇帝借梁师成之口，向梁山妥协并封官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就静静地看着老爹，等老爹说出他的意见。

蔡京沉吟良久，忽地一笑道：“皇帝不可能甘心承认梁山，只是身边没人出像样的主意，梁山那个贼首已经封官，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封一下？”

蔡攸眉头一皱，随即醒悟过来，梁山贼首在朝廷有了官职，其他首领却没有，若是以朝廷的名义给他们任命，只要官职够高，未尝不能打动他们，这不是一个离间梁山贼寇的绝妙好计吗？而这个主意若由自己进献给皇帝，那皇帝不是对自己更加刮目相看？

蔡攸越想越高兴，心中也不无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站起身，心悦诚服地向老爹深施一礼，恭声道：“父亲大人教诲，孩儿铭记在心”

蔡京微微点头，梁师成他是没机会收拾了，只能留给儿子了，以儿子的性格心胸，估计很快就会对那阉货下手。

不得不说老蔡同学的计策很高明，只可惜用错了时间。

济州

经过连翻整编和挑选，共选出六万可用之兵，晁訾以一万五千水军，分三个大寨驻守梁山，分别由阮氏三雄统领，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当然要由最信任的人把守。

老将呼延灼率五千人马防守济州，济州不远就是兖州，也是距离京畿最近的地方，责任不可谓不重大，所以交给经验丰富的呼延灼老将军。

其余四万大军由晁訾亲自统率，开往青州。

四万大军听上去不少，可若在整个山东半岛分散开来，就看不到什么了，不过以梁山目前的积蓄，养这么多人马已经到了极限，根本不可能再招兵，就更别说打到京城去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对于将来的布防，晁訾和公孙胜、朱武等人早有商议，就是重点防守青州和登州，青州是指挥中心，自不必说，而登州则是未来的海军基地，将来还要发展成远洋贸易的集散地，同时很多秘密工厂也将建在那里，所以必须有重兵保护。

四万大军，无边无沿，犹如几股黑色的洪流，滚滚奔向远方。

晁訾银甲金盔，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在近卫营的严密防护下，行走在队伍中间。

说起来挺神奇的，晁訾骑的那匹骏马居然是张觉秘密派人送来的，还真是人怕出名啊！如果没有这次的大胜，估计张觉都快把晁訾忘了。

在晁訾身后不远，还有一辆由八匹马拉拽的大马车，如同一个行走的房间一般，这是晁訾临时休息和路上办公的场所。

济州距离青州几百里的路程，照现在的行军速度，怎么也得走上三天，好在也不是急着去打仗，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训练了。

小草作为晁訾的贴身侍婢，当然要坐在马车里，小姑娘闲来无事，最爱做的事，就是靠在窗口痴痴看着骑在马上的晁訾。

那个少女不怀春，小草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若在别的大户人家，她早被主人收进房了，可晁訾却始终未动她一下，尽管对她很好，却于男女之情无关，这让小姑娘很有些迷茫，难道是自己那里做的不够好？

小草在惦记被主人临幸，梁山其他人却也开始关心起晁訾的终身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