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已经全线撤退,完颜宗翰也意外地自己送上门来,正常情况下,晁訾已经没有必要再往北进军了,只需按照约定,将上京归还给耶律大石即可。
可这里面也有两个问题,一是上京梁山军队的安全问题,五万大军几乎全是步兵,攻破上京后,又屠光了城内的所有女真人,将城内物资劫掠一空。
试问这种情况下,吴乞买肯善罢甘休吗?所以看似完颜娄室的大军撤走了,可一旦金兵在梁山大军撤退途中展开截杀,这支军队甚至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另一方面就是耶律大石了,别看耶律大石现在跟在晁訾屁股后面耀武扬威,可他对金兵的恐惧,也几乎到了骨子里。
如果晁訾在中京就撤军返回幽州的话,就等于是对耶律大石撒手不管,而这个时候,万一那支并未伤筋动骨的金兵掉头杀回来,耶律大石的军队也很可能彻底溃败。
耶律大石的死活跟晁訾没关系,只是不能现在死,晁訾还需要这个缓冲来给梁山政权创造时间,所以就不能不管他。
于是,在中京休息两天后,大军拔营继续北上。
而中京的占领,对草原那些一直在观望的蒙古部族来说,却起了一个非常震慑的作用。
随着大军的北行,一些部族也纷纷找上门来,这其中就包括目前蒙古最大部族、克烈部的特使、脱脱。
这些蒙古部族的头领都不傻,谁都知道若没有梁山的帮助,耶律大石根本连屁都不是,所以这些人追赶上来后,就直接拜会了晁訾,仿佛忘了耶律大石存在一般。
这些人可都不是空手来的,尤其是克烈部的脱脱,直接就是一千匹战马,五千只羊,出手可谓阔绰之极。
因为已经抓到了完颜宗翰,虽然还没杀,不过自晁訾开始,身上的孝布都已经去掉,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只有更好地活着,才是对死者的最大尊重。
对这些到访的蒙古部族,晁訾是来者不拒,虽然他知道这会引起耶律大石的不满,可那又能怎么样?他们来拜访老子,是因为老子行,你若行的话,他们自然就会去找你了,这世界是公平地。
入乡随俗,晁訾在营地里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弄了个篝火晚宴,招待的也都是蒙古客人,虽然给耶律大石送去了请柬,耶律大石却借口身体不适,推辞了。
晁訾当然也不是真心要请他,他要真来了,还怎么挑拨他们的关系了。
巨大的篝火旁,一群蒙古武士载歌载舞,外围坐着的则是晁訾和各部首领。
几抡酒下肚,脱脱站起身来,恭敬地以手扶胸,向晁訾施礼道:“尊贵的燕王殿下,从前就听人说殿下对汉蒙友谊最为重视,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家俺巴亥大汗,让小臣转达对殿下最崇高的敬意”
对这些少数民族的姓氏,晁訾是怎么也记不住,不过他隐约好像在那听过俺巴亥大汗这个称呼。
微笑道:“自古汉、蒙就是亲人和朋友,本王也不过遵循古制,回去代本王向你家大汗问好,若大汗有暇,不妨去洛阳一游,领略一下我中原的风采”
说到这,晁訾扫了眼满楚古德、和硕特两人,继续道:“本王此次出兵讨伐女真,真正的大战虽未打响,却是感触良多啊!尤其是见证了这两位蒙古朋友的仗义,今后还希望贵部能看在小王的薄面上,对两位朋友的部族多加关照,小王对此一定感激不尽”
对和硕特和满楚古德来说,克烈部就像草原上的太阳,可望而不可及,现在晁訾能公开在克烈部面前替他们说话,顿时让二人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一齐站起身,躬身向晁訾施礼道:“殿下天恩,我等没齿不忘”
脱脱显然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在说,克烈部一百多万人口,怎会在意满楚古德和硕特这样的小部族。
事实上塔塔儿并不是小部族,只是满楚古德不过塔塔儿一个小分支而已,所以才总想着靠上大树。
脱脱点头道:“没问题,这种小事其实也无需向大汗禀报,回去在我的草场里给两位兄弟划一份来即可,此次事了之后,你们来找我吧!”
听了脱脱的话,满楚古德、和硕特的脸色忽然一下变得不好看起来。
晁訾微一沉吟,顿时有点明白了,脱脱这么说,怕是有吞并两个小部族的意思,这就难怪了。
不过这个效果似乎不错,只有这样,将来自己才好介入草原的事物中去。
这时脱脱又道:“殿下,我等前来拜望殿下,怕是大石牙林会有想法啊!”
晁訾心说,主菜来了。皱着眉头道:“尔等皆是本王的客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你等也无需惧怕他,以后他若再敢欺辱你等,你们来找本王即是”
脱脱听晁訾说完,顿时做欢喜无限状,再次躬身施礼,道:“如果殿下准许,不知可否在武州开放榷场,以便于草原物资向中原输送,同时也可改善牧民的生活,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这恐怕才是这家伙的主要目的,先把耶律大石提出来,是因为草原和梁山控制的地盘之间有契丹人阻隔,这才需要晁訾一个准确的答复。
然后提出榷场的事,谁都知道草原人缺的东西多了,而有了这个榷场为纽带,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向草原输送他们所需要的物资了。
这其中的猫腻,晁訾又怎会不明白,不过有些事可以做,却不一定要说出来。
什么绫罗绸缎、瓷器玉器,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就不用想了,把蒙古扶植强大了,晁訾不是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吗!
嘴上却道:“蒙古朋友一直大力支持本王,本王又怎能不有所回报,本王这就知会太原,让太原派官员去武州,筹备榷场的一切事宜”
中原汉人讲究一诺千金,尤其是帝王,更是金口玉言,所以听了晁訾的话后,脱脱是彻底放下心来,原来还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却没想到晁訾如此好说话,心中也不由对晁訾看轻了几分。
却不知道梁山这个老大跟中原其他帝王并不一样,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的承诺只对自己百姓管用,对异族人的承诺,向来都是、老子说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接下来的气氛更加热烈,蒙古武士们喝高兴了,跳的也更起劲,唯独满楚古德、和硕特一脸阴霾,时不时用愤恨的眼光扫向脱脱。
而脱脱则如没事人一般,频频向晁訾敬酒,晁訾虽然杯举的也很勤,却是浅尝则止,并没像他们一样,猛劲地往肚里灌酒。
回到大帐的时候,已是午夜十分,不过晁訾并没有多少睡意,因为他知道一会肯定会有人来找他。
果然,没多大一会,满楚古德、和硕特两人,就在帐外求见。
同一片夜空下,耶律大石也在接见一个神秘客人,之所以说这个客人神秘,是因为耶律大石在接见他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叫,因此没人知道他们谈的是什么。
冯毅站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眉头拧成了一团,自离开中京后,他越来越觉得耶律大石不对劲,很多事瞒着他不说,无意中冯毅还听说,耶律大石对继续北上,似乎持有不同意见。
这就让人越发想不明白了,继续北上是光复辽国的失地,他怎会不想去了?
就在冯毅沉思的时候,远处耶律大石的帅帐灯光一闪,只见耶律大石陪着一个披着斗篷,脑袋也藏在帽子里的人从大帐中走了出来。
冯毅见状,忙向后退了两步,他所在的这个位置,是处于两个帐篷之间,光线的死角,所以他能看到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却看不到他。
只见耶律大石冲那个人抱拳道:“请柴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此事的,最迟明天,就可以给你回信”
耶律大石说完,招手唤过一个侍卫,让侍卫送这个人出营,自始至终这个人都没有说话。
耶律大石返身进了大帐,暗处的冯毅则继续沉思起来。
“柴先生?记得梁山有个叫柴进的叛徒是在给金人效力,难道会是他?既然是给金人效力,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
冯毅越想越怕,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后,飞快地闪身出来,然后又钻进附近的黑暗中。
满楚古德、和硕特二人来找晁訾,无非是不想部族被吞并,所以请求晁訾让他们的部族内附。
晁訾对此倒是十分欢迎的,而且他十分看好这些蒙古铁骑的战斗力,只是内迁可以,他二人也可以享受一军之主的待遇,但部族必须打散安置,军队也同样,不然一切免谈。
晁訾的这个要去对两个部族首领来说,也是挺要命的,所以他们也一时下不了决心,只能暂时告辞回去商量了。
一天终于算是忙活完了,晁訾刚刚洗漱完准备休息,就有侍卫来报,辽营有消息送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