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风潇潇,春天的脚步在北方总是慢了那么一些,空气中仍有一丝冷意在浮动。
王彦原本还想趁在晁訾的到来,好好表现一番,可看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不行了。
部队已经全部动员,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岳飞按照晁訾的命令,率领五千人马已经前出到蓟州一带。
在知道晁訾的这道命令后,王彦不由暗暗啧舌,这位燕王殿下的胆子也太大点了吧?主动进攻金国不说,而且还要同时挑战辽军,这得多大的自信才敢做此决定啊!
作为一个军人,王彦只有绝对的服从,而且站在一个汉人的角度来说,收回燕云之地,是每个军人的毕生梦想。
可问题是,燕王准备好了吗?要知道燕王最初只是想着来巡视的,可没说打仗。
此刻王彦就率人等在城外,心情复杂地看着远方的官道,按照斥候的禀报,燕王的队伍很快就要到了。
随着晁訾的一道道命令传下,从太原到幽州一线的守军,现在都已经动了起来,谁都知道要打大仗了,而且像王彦这一级别的将领,想的要更多,他们必须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战事失利,就可能遭到敌人疯狂的反扑,所以很多必要的准备也在进行中。
好在之前的一些措施得力,许多民团也都被临时征调上城头,帮助防守城池,而正规军则处于一种随时待命出征的状态中。
王彦他们出来的早,又过了一会,晁訾的队伍才出现在官道的尽头。
晁訾这三千近卫军,乃是从数十万大军中精挑细选而出,又以原来的一千近卫做骨干,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同时这支军队装备精良,清一色的明光铠,左手矛、右手盾,腰间一把横刀斜挎在身侧,在每个人的腰间,还有一个黑色的牛皮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而队伍中最显眼的无疑是那十门被马拉拽、披着炮衣的火炮了,在炮衣的遮盖下,外形异常特别,难免令人胡乱猜疑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样一支队伍过来,随同王彦出来迎接的文武官员们,都有些不淡定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燕王殿下的军队啊!果然命不虚传,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让金兵望风而逃吧!”
“燕王殿下的军队虽然精锐,可就是少了点,据说现在金、辽的军队加起来,得有三四十万了,咱们这么点军队能行吗?”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殿下没从别的地方调兵?”...
听着后面叽叽喳喳都声音,王彦不悦地冷哼一声,怒道:“都站好了,殿下初次来幽州,都别给老子丢脸,不然回头别怪老子不客气”
申斥完身后的文武,王彦一催胯下战马,带着众文武官员向前紧跑几步,然后翻身下马,拱手侍立在路旁。
晁訾也早早弃车换马,远远地见王彦一行人已经等在路旁后,也催动坐骑先前快跑几步,到了王彦面前后,翻身下马。
“臣等恭迎燕王殿下”
“哈哈!免礼,王将军,我们可是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也不说去洛阳看看本王,还得让本王亲自来看你,你说你是不是该罚?”
晁訾一句话就让气氛松弛下来,原来这个年轻的燕王这般好相与,幽州的文武官员们脸色顿时露出笑容。
王彦也知道晁訾在开玩笑,却还是躬身施礼道:“殿下恕罪,今冬金、辽那边一直不太平,臣不敢擅离职守,所以就没来得及去给殿下拜年”
晁訾当然也不是要怪他,只是要缓和一下气氛而已,点头道:“你很好,没有让本王失望”
说到这,晁訾忽地向在场的所有幽州文武官员深施一礼,道:“本王还要感谢你们,是你们替本王、替中原百姓守住了北大门,使胡虏不敢南下一步,你们才是真正的有功之人,本王代中原百姓感谢你们,另外本王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今日起,边军不论文武官员还是士兵,饷银都要高于内地,这是本王对你们的承诺,也是对你们的奖赏”
晁訾这翻话可太能收买人心了,在场的幽州文武官员,有的甚至感动出眼泪来。
从前他们也是做着同样的事,可何曾有人记得他们?朝廷那些官员们,更不把他们这些驻守边疆的文武当人看,什么克扣军饷,冒领军功等等,别说有人慰问了,什么好事也抡不到他们啊!
像是训练好一般,齐声道:“愿为殿下效死命”
这个消息很快就像风一样在幽州军中越传越广,幽州上下顿时欢声雷动,“燕王殿下万岁”的呼声也在城中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其实包括王彦在内,心中都有点奇怪,不是说要开战吗?怎么从燕王殿下表情上一点看不出要开战的意思?
晁訾自然有他的打算,而且这次也只是小规模的战役,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
进了幽州之后,晁訾也没有休息,而是在王彦等一众幽州官员的陪同下,视察了城防,又去军营转了转,查看了一下士兵们的伙食和待遇情况。
当晚,王彦为晁訾准备了一桌接风晚宴,晁訾也没有推辞,并很高兴地同幽州的官员们喝了一场。
待酒终人散,晁訾才把王彦留在他的行署,耶律大石给他的那封信已经送到。
就如耶律大石想的那样,这么简单的挑拨之计,傻子都能看出来,还想骗晁訾吗?
至于耶律大石派来那个姓冯的汉人官员,晁訾则暂时没见,军国大事是闹着玩吗?你实力行了就跟老子趾高气扬,不行了就换一副笑脸来求好,当老子是什么了?先在一边凉着吧!
晁訾给完颜宗翰和耶律大石的信是同时送出去的,耶律大石派来的这个手下应该还不知道。
喝了一口醒酒汤,晁訾命小草给王彦也端了一碗。
王彦心里有事,道了声谢后,就急道:“殿下,臣还是有些不明白,现在同时与金、辽开战,是不是太急切了?”
晁訾理解这些边关大将的心情,不过现在不论金、辽,在燕云之地,都立足未稳,若等他们长期经营下去,再想夺回来,怕是要麻烦多了。
摇头道:“全面开战是不可能的,金、辽两国目前的主要敌人都是彼此,而且他们的军事重点也都在关外,所以我才要趁此机会拿回燕云之地,我派岳飞将军去蓟州,韩世忠那边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待我与两国会面之时,就是两军同时动手的日子,这一战,务必把他们全部赶到长城以外去”
王彦有点明白晁訾的意思了,可要知道敌方两国加起来可是有三十多万大军,燕王殿下怎么就这么有底气呢?
晁訾也没对他解释太多,只是命他把军队准备好,顺州会面后,如果事情不顺,就将开动所有兵力,先从完颜宗翰下手,然后回头再收拾耶律大石。
就在晁訾抵达幽州的当晚,耶律大石也到了顺州,顺州处在幽州和檀州之间,谁都明白,会谈之后,很可能就是一场大战,所以耶律大石带了五万大军前来。
同完颜宗翰一样,耶律大石也在疑惑晁訾搞这次会面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耶律大石很清楚,在辽、金之间,晁訾应该还会站在他一方,毕竟他现在还比较弱,如果晁訾帮着金人灭掉自己,显然不符合晁訾的利益。
随着耶律大石进驻顺州,一份来自蔚州的情报,就在他的自信上浇了盆冷水。
蔚州一带出现数万梁山军队,目的不详,由太原守将韩世忠和林冲统率。
耶律大石这一惊非同小可,心说晁訾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帮金国灭了自己?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晁訾还大张旗鼓地搞这次会面干什么?
耶律大石百思不得其解,沉思一会后,他也做了同完颜宗翰一样的决定,就是不要轻易同梁山军队开战,密切注意梁山军队的动向,如果梁山军队胆敢攻城的话,也一定要还以颜色。
不过耶律大石显然要比完颜宗翰忧心的多,因为蔚州没有多少守军,而他的主力部队距离蔚州又太远,即便蔚州有事,也来不及救援。
而蓟州距离完颜宗翰的主力就近多了,甚至梁山军队还没等把城攻下来,完颜宗翰的军队就到了。
晁訾定的会面日期在两天后,得到梁山出兵的消息后,耶律大石现在有点急切地希望这天早点到了。
睡不着的又何止耶律大石一人,他派去见晁訾那个姓冯的汉人官员也同样没有丝毫睡意。
这个叫冯毅的汉人官员,据说其祖上还是个汉朝的将军,他们家常年戍守边关,到了他这一辈虽说没能回中原做官,但在辽国也算混的不错。
不过同很多心存故国的汉人一样,他也无时无刻不想着能重回中原的怀抱,若是从前软弱的大宋也就算了,现在换成强势崛起的梁山势力,他那颗回归中原之心,也再次活络起来。
不过晁訾不肯见他,却也让冯毅即失望又焦急,因为他有一套灭辽的方案想要呈献给晁訾。
看着外面越来越浓的夜色,冯毅终于咬了咬牙,推门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