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偷袭战，直接被烧死的只有几百人，可撤退途中，却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两千多，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这给完颜宗望的心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直到第二天打扫战场的时候，完颜宗望才从手下人那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手下送上来的细铁线，不由又想起哈齐儿的警告，心中暗叹，不相信老实人有罪啊！

站在营盘中，就可以看到德州城头飘扬的晁字大旗，布料的旗帜虽不反光，可看在完颜宗望的眼中，却是那么刺眼，他甚至能感觉出那份来自晁訾的嘲笑。

别看昨夜的损失不大，可对军心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完颜宗望的侍卫已经告诉他，有的营中甚至已经传言晁訾是天神化身，是专门克制女真人的，昨晚就是晁訾使用的妖法，才让女真人自相残杀的。

很奇妙的一件事，完颜宗望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女真人，居然信佛，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对那些传言也难免疑神疑鬼。

军中有这种谣言是绝对要不得地，所以完颜宗望很快就将传言者斩首示众，不过他还是兵退二十里重新扎营。

对于昨晚金兵后退时出现的情况，晁訾也很意外，因为那些装置都是给骑兵准备的，却没想到被步兵用上了。

昨天白天的时候，完颜兄弟曾到过城下，却什么都没碰到，真是奇了怪了，莫非真是上天的安排？

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对金兵打击不小，对德州守军的鼓舞却是不小，就像金兵大营流传的那样，城中也有人传言晁訾有天神佑护了。

这样的传言在晁訾这边当然是好事了，甚至晁訾身边的探子们，还会添油加醋地帮着宣传。

尽管传言越来越离谱，可百姓就愿意听这样的传言，谁让晁訾能保护百姓呢？

就这样，在一片神乎其神的传言中，德州战场诡异地静了下来，完颜宗望没有再发动进攻，却也没有撤走的意思，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完颜宗望不急，晁訾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偷袭战的第三天，晁訾接到斥候的禀报，原本围攻太原的完颜宗翰，忽然出现在滑州城外，滑州守将不战而降。

完颜宗翰随即会同从完颜宗望大军分离出去的军队，共计八万大军在滑州水军的帮助下，度过黄河，已经向大名府杀去。

阮小五的水军因为是逆水而行，所以当他们赶到滑州的时候，金兵已经过河了。

“啪！”

在晁訾的盛怒下，上好的楠木桌子，直接被他拍成两半。

“滑州守将，该死！”

晁訾也明白过来，恐怕滑州守将早已经被金人收买了，直接投降不说，居然连船都准备好了，说没有勾结，谁信啊？

现在怎么办？自己三千铁骑就能吓得汴梁守军连城门都不敢开，现在有八万女真铁骑去打汴梁，汴梁能守得住吗？

虽说金兵第一次南下没有攻破汴梁，可历史已经随着自己的到来发生改变，谁知道完颜宗翰这次能不能攻破汴梁？

自己一直致力于靖康之耻不会重演，可事情发展的实在太快，快的让他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晁訾很清楚，完颜宗望看似消停，肯定是在等自己动呢，只要自己一动，他必定会立刻来攻城。

站在窗口，望着金兵大营方向，晁訾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因为首战的失利，同时也是兵力有些不足，完颜宗望并没有命令军队围城。

黎明十分，靠近码头一侧的城门悄悄打开，一队三百人左右的队伍悄悄从城里出来，随即快速向码头奔去，城门也很快关上。

码头上早有战船等候，待这伙人上船后，战船无声无息地向对岸驶去。

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草丛中，阿三哥哈齐儿努力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哈齐儿的伤还没完全好，但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同时金营中除了被炸死的完颜宗伟，只有他见过晁訾，所以来监视晁訾行踪这个艰巨任务，就被完颜宗望交给他了。

如今不单德州百姓知道，就连完颜宗望也深知，晁訾就是一面旗帜，有晁訾在，金兵就别想拿下德州。

完颜宗翰已经快打到开封了，完颜宗望不信晁訾会无动于衷，可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晁訾敢离开吗？

这是一计阳谋，他完颜宗望不急，就看你晁訾如何破局了。

听了哈齐儿的回报，完颜宗望微微一笑，心说小晁同志，你还是太嫩了，这么简单的乔装之计，也想骗过我吗？

吩咐哈齐儿继续查探，他却回后营去研究火药了，因为轰天雷太过厉害，在高丽出来的时候，就曾禀报过吴乞买，过了河间府后，又再次向吴乞买报告了这东西对骑兵的危害，所以吴乞买找了几个明白火药的汉人，日夜兼程地追了上来。

轰天雷这东西说着简单，可哪怕差一点配比，都不会产生那么大的效果，更何况吴乞买送来这几个人还是半路出家。

完颜宗望倒也不急，在他想来，越厉害的东西，做工就肯定越复杂，要是那么容易就弄出来，那不满大街都是了？

哈齐儿却有些不服气，他对自己的眼力一直都是很自信的，当时天虽然还很黑，可他看的很清楚，晁訾绝对在那三百人中，元帅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金兵大营与德州城之间仍旧很平静。

德州外围的侦查工作，仍旧由哈齐儿负责，别人来他还不干呢，他必须要为自己的眼力讨个说法。

午夜十分，德州城门再一次悄悄打开，随即一队二百人左右的队伍，如同昨晚一样，快速奔向码头，然后被船载着向对岸驶去。

哈齐儿远远望着那队人，不由有些傻眼了，因为他再次看到了晁訾的身影，难道真如元帅所说，昨晚那个是替身、是用来麻痹自己的？

哈齐儿不敢耽搁，立刻回营，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其实并不是不着急，毕竟完颜宗翰已经率军打过黄河了，德州这边如果不能早点解决，终究是个祸患。

正因为这样，他才命哈齐儿不管什么时辰，只要有德州方面的情报，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完颜宗望，听了哈齐儿的禀报后，不由长笑一声，晁訾啊晁訾，你终于还是挺不住了，你以为就你们汉人会玩虚虚实实这一招吗？

“来人，击鼓升仗，这回老子要踏平德州，让那些汉狗知道知道抗拒我们女真人是什么下场”

“咚、咚..”

天还没有完全亮，巨大的战鼓声就划破清晨的迷雾，在德州城外响了起来。

一队队金兵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纷纷奔出大营，在营外的空地上集结起来。

上次夜间偷营吃了大亏，所以完颜宗望决定放弃原来的方法，用最原始的方式攻下德州城。

完颜宗望原有三万军队，偷营那晚损失了三千左右，剩下两万六七千兵力，在完颜宗望想来，晁訾已经不在城中，这些军队足够拿下德州城了。

一队队骑兵率先出营，在他们后面则是四辆高大的巢车和十余架投石机，这些重型攻城器械在骑兵的保护下，缓缓向德州城靠近，跟在攻城器械之后的则是一万下马变成步卒的金兵。

看的出，完颜宗望这次是来真的了。

在隆隆的行进鼓声中，一队队金兵排着方阵缓缓向德州城压过去，但见刀枪如林，寒光耀眼，虽还没有喊杀，但肃杀之气却已直冲九霄。

晁訾站在城墙后，冷眼看着缓步而来的金兵，心道终于来了。

这场德州攻防战，倒不如说是晁訾与完颜宗望的一场心理战，比耐性、比谋略，最后才是赤膊上阵。

前两天晚上出去的都是军中体型与晁訾相近的士兵，不过如果完颜宗望还不上当，晁訾今晚就真得走了，他已经收到消息，大名府的防守虽然顽强，无奈金兵实在太多，目前金兵前锋已经快到开封城下，开封防守战已经不可避免，所以晁訾必须尽快赶过去。

还好，完颜宗望还是上当了，可即便完颜宗望上当，即将开始的德州攻防战也必将惨烈至极。

借着之前收拾尸体的时候，金兵已经把德州城外梳理一遍，那些隐藏着的铁蒺藜和铁丝，都被收走了，所以这次金兵可以毫无顾忌的突进到城下了。

不到最后一刻，晁訾是绝不会露面的，正面的防守都交给刘唐、鲁智深、武松、杨雄和石秀他们，他只在幕后指挥。

就在德州攻防战将要打响的时候，大名府外的金兵大营中也来了一位大宋朝廷的密使。

就如晁訾预想的那样，想指着徽宗誓死守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金兵突破黄河的消息传来，汴梁已是一片风声鹤唳，差点没被吓尿的徽宗，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本来按照历史的发展，他是要传位给太子赵桓的，可万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赵桓突然病了，而且病的人事不知。

徽宗忙着让位跑路，太子病了，大位传给谁啊！无奈之下，他一边命人抓紧给太子治病，一方面派出新任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黄潜善去同金兵谈判，看能不能把金兵劝回去，至于条件嘛，一切都好说，只要金人退兵就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