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里克西欧斯很确定,自己是孤身一人前往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并从中找到先古锻造炉——他很确信,这座遗迹和他背后的断矛有某种说不清的关系。
“这要问你啊,我的哥哥。”
他很确信,自己是一个人前往此处;那她又是怎么跟到这里的?
“.....卡珊德拉......”
“怎么,没能杀死我,让你心存怨恨是吗?”她展开双臂,逐步逼向面前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来啊,哥哥,杀了我!”
“卡珊德拉,你绝对误会了什么......”
“——不,恰恰相反,神器告诉了我一切。”卡珊德拉相信神器所告诉的真相,相信自己在恍惚间所窥探的绝景。
“它告诉我,我只是个被父亲无情抛下,活该背负诅咒之名的孤儿,仅此而已。而且某人很想将我处之而后快,甚至连带着神官一起撞下悬崖.....为了杀掉我,你还真是好心啊。还担心我一个人在冥界里孤独,拉着个神官下来陪我,嗯?”
他无法反驳,因为这是已经发生,且彻底定型的事实,他根本无法改变。
“可是卡珊德拉,我那时候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救你......”
“救我?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欺骗我!?”如果她手头上有武器的话,绝对现在就一剑穿喉,让这个满嘴谎话的人去见黑帝斯:“谁会对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撞过去,还说【那是在救你】?”
“........”
“阿里克西欧斯——训鹰人,这是你在佣兵界的代号。”
早在出发之前,她就从鬼魅手中得到了自己这个哥哥全部的资料。“据说你来自于凯法隆尼亚岛;不久前杀掉独眼人,并且以一己之力干掉厄尔皮诺。”
“虽然是个佣兵界新人,但你总是购买些超出你当前实力的武器。保底估计,你身上所拥有的德拉克马为十万枚,奥利哈钢为两百七十片。”
“而且有人说,曾在雅典城墙上看到一位穿着和我相同的金色铠甲的佣兵,在不停地暗杀城墙上的士兵,并从他们身上获得武器和德拉克马.....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言语间,卡珊德拉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你不仅妨碍了神教的脚步,还在破坏社会的安定。”
“说真的,我开始庆幸自己是被扔下来,和你断绝关系;不然的话,现在的我看你就会变得和你一样丑陋了。”
徐徐海风吹过,阿里克西欧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满溢而出的厌恶与鄙视。
“——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想必你为了德拉克马,杀掉很多与你不相干的人吧?无论是士兵也好、佣兵也好,甚至是矜矜业业的神教成员们也好.....如果一只狗,它嘴里含着十枚德拉克马的话,想必你也是会为了这点钱而把狗给杀了吧?!”
“你从来没有站在他人角度去看问题——就心而论,你连一个凡人都不如;凡人在追逐着可以匹敌神明的力量,他们从心底里想要更进一步.....而你,只渴望凡人们才会想要的臭钱!!”
阿里克西欧斯顿了顿,“....可我曾从你的角度,干掉了排名第一的雇佣兵,还干掉整个神教,可是那时候的训鹰人并没有让德莫斯洗心革面。妈妈也死在那时候的我手上。”
“而你——你后来用我背后这把断矛,来自于伟大英雄,斯巴达三百勇士其一,列奥尼达斯之矛解决了我,我看的很清楚。”
“别开玩笑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杀过你;而且就算我真的杀了你一次,那你又是怎么站在我面前的?”
“......后来,你和父亲,以及表兄弟回到了家乡。可是母亲和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死掉了。”
与其说是胡言乱语,现在的他更像是历史的见证者。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如同在阐述一段既定的事实。
“我知道你的感受,卡珊德拉。所以我现在想要阖家团圆。即使我们之间曾产生隔阂,即使父亲并非生父,我也想达成最完美的结局,卡珊德拉。”
他伸出右手,手臂上的鞣制皮革护腕布满伤痕。
“回家吧,卡珊德拉......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无言阐述其主人身上所发生的大笑事情。
有那么一秒钟——半秒钟,卡珊德拉很想原谅自己的这个哥哥,不顾一切的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然后去见见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和父亲。
“——不可能的!!你休想!!”
她迟疑了一秒钟——或者说是足足迟疑了一秒,才故作凶狠般打开他的手:“你的行动就如同你的内心一样肮脏,所作所为,也都只不过是放屁!”
“你只不过是想把我骗回去,等我对你彻底放下戒心、有机可乘之时,直接从背后偷袭干掉我对吧?!我不相信你改邪归正,我根本不可能会相信你这样的人会发生改变!!”
(改邪归正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细数你的罪恶吧,阿里克西欧斯。”坚定的目光,顺着手臂射向自己的哥哥:“有朝一日,这片土地上的人会制裁你的罪恶的。”
有时候,深陷泥潭什么的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处于泥潭之人并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在泳池里遨游才最为可怕。这样的人,在面对别人的指责也只会视而不见,在自以为的‘海洋’里遨游,终将被污浊所吞噬。
(....无论使用何种办法,我都会让你回家的,卡珊德拉。)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他的决心愈发坚定了起来。
“我这次,一定会达成最佳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