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问雅诺,他有没有时候感觉自己死定了?他一定会回答“有,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是与铠甲武士的对决;第二次,就是和‘德莫斯’的这场战斗。
雅诺大口喘着气,想要在沉重的气氛中缓解下情绪。
对方所散发出的气场,并非铠甲武士和玄一郎使用招式时所产生的杀气——就像是来自于上等血脉对底层血脉的压迫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拜服。
“......不能,屈服.....”
即使双腿开始颤抖,嘴也开始打寒颤,可他仍坚持着没有跪下.....
“现在才开始感到你我之间的差距吗,凡人?”德莫斯莞尔一笑,“但我仍要称赞你这份勇气;这时候还站得起来,足以让别人称你为勇者了。”
“——呵....不敢当,不敢.....当。”
她的铠甲,此时正如同太阳一般,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如同神明般,矗立在大地上,有如万物之主。
德莫斯,称其为半神毫不为过。
“....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
即便小腿上像绑着五十斤石头,即使对方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即使这场战斗,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即使失败——那至少也要试了才知道啊!”
来自内心的怒吼,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退避三分。
“...啧,是斯巴达人吗?还以为他是个雅典人来着.....”
失算了。
即使是小小的、无关紧要的一小步,可德莫斯仍认为自己失算了,大意了。
自己怎么会忘记考虑这点呢?
斯巴达的士兵,自小就接受狂野如同野兽般的教育;在面临绝境时,他们往往会发出竭嘶底里的吼叫,借此驱赶恐惧并给自己打气,他们称其为战吼。
“令人讨厌的血脉。”
她讨厌斯巴达人,无论是男的女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她都十分讨厌,讨厌的想要把整个斯巴达给血洗一通。
德莫斯反握单手剑,一副‘你这水平,根本用不着严肃’的样子,想要以斯巴达人最为羞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骗子。
‘铛——’
向面门疾驰而来的箭,被她轻松格挡下来。
“自知实力不够,所以要耍阴招了?”
她并不在乎对方玩些小把戏——倒不如说这样才让她感到有趣。不会反抗的猎物,即使杀死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雅诺掏出灰烬团,但目标不是德莫斯,而是他的脚下。
“啊,是啊。”
一连三个灰烬团,所飘散的尘埃足以短暂遮蔽敌人视线。“被你说成卑鄙也好,说成无耻之徒也好——只要能打败你,无论是什么招式我都会去用的!”说完还吃了一颗月隐糖,身形随之消失。
“....这,就是苇名流的奥义!”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凡人,你还真是啰嗦。”
德莫斯仍傲然挺立着,在她眼里,这只不过是凡人所用的卑劣手段之一罢了。“我要杀你,与你有何干?”
“那就把这,当成是我这个猎物对你的挑战吧!”他最后这句话飘散在空气中,很快便渺无声息。
“好吧。”
她举剑指天,黄金的光、彰显半神神威。
“【英雄一击】”
说罢,便把剑随意往地上一刺。
而当时的雅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击飞的——
明明相隔有五六米,在月隐糖的效果下,她是不可能发现自己的——那又是怎样攻击到自己的?
“....是范围性攻击吗?”
天际省的魔法分为很多种,不过大多数魔法,无论是毁灭系还是治愈系,同一时间下只能对一个目标起到作用。
而像这样,能做到无差别攻击的.....老手,不,应该是大师级法师才会的魔法吧。
——她就这么随意使出来了?
知道这个世界有魔法后,雅诺还是有些高兴的——但随之而来的,还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光是剑术我就不一定比得过她.....魔法,她会的是大师级的法术.....这根本打不过吧?”
死。
一时间,雅诺想了无数种办法,但结果都只有一个字——死。
“看,凡人,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她向周围喊道,虽然眼不能见,但她明确感受到刚才的确命中了对方,“我是德莫斯,是无所不能、令人畏惧的半神,不是身为凡人的你能够对抗的。”
“现在出来,我还能让你死的完整点。”
......已经,无路可逃了。
“——要结束了吗?”
他看着手心的夜叉戮糖,鲜红的糖块,就像是不久后自己伤口处流出、凝固的血液一样。
糖块之间是不兼容的;也就是说,只要吃下它,刚才月隐糖的功效就会被抵消掉,自己就会暴露身形。
简而言之,吃这块糖,就是投降,就是屈服——向半神屈服,向死亡屈服,向不可违背的命运屈服。
到头来,自己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区区卫兵,又怎能改变被她人决定好的死之命运呢?或许与同伴死在那场大火中,那才是对的吧?
如果时间倒流,雅诺情愿不去捡起那枚银猫徽章。
啊——家乡,雪漫城啊——一个失去了存在的家乡——已经消失了。
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失败了啊.....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死!!”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不,应该说是过去的他觉得完全不可能的想法才对。
“不过现在也是没退路了,不是吗?”
下定决心,他一口吞下夜叉戮糖。
“终于现身了,凡人。”
看着不远处浮现身影的雅诺,德莫斯轻笑两声:“现在的你——倒是差不多有了能与我战斗的资本呢,连气质都有些脱俗。”
“可惜啊,你身上那套皮甲,实在是太掉价了。”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雅诺摘下头盔——他竟然主动削减自己的防御!他难道是疯了不成?
“不过,很快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竟然攥着白天用来恐吓士兵所用的抄纸——应该叫神之飞雪才更准确些。
“燃烧生命吧,德莫斯!”
“嗯?”
他把抄纸飘飘然的洒在空中;奇怪的是,这些抄纸竟然没有一片洒落,全都准确无误的飘散于他的头上。
“——这是?!”
一瞬间,德莫斯仿佛从抄纸中看到了鬼魅的影子。“是幻觉吗?”
——因为此刻的雅诺,已经成为了【神的敌人】
“就让你见识一下,被源之水所祝福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