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生安排刘雅丽去接刘志栋，他跟成宝华一边说话一边往金太阳大酒店走，距离不远。

成宝华简单地继续给陈海生介绍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江北区政府所在地是所辖建国镇政府的管辖范围，中心大街在改造前属于老城区，改造过程中占用了部分建国镇红旗村的土地。

这次阻挠装修的是红旗村中徐家大族，人气最旺，男丁最多，仅直系叔伯弟兄就有十一人。徐家众兄弟念书不多，个个膀大腰圆，能征善战。在中心大街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却又绝不做违法的事情。

近几年更是逐步控制了中心大街及附近区域的施工、装修、砂石水泥市场。本来这次市行招标前，徐家虽没有装修公司，但也找了一家具备资质的装修队前去投标。

之前我跟市行财务计划部透露过，如果外地施工单位中标需要协调许多当地的方方面面的关系，但是没人理我。这不刚施工几天，徐家兄弟就派人来捣乱。

陈海生问：“你看刘志栋出面能解决吗？”

成宝华道：“差不多吧。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一般情况施工队给红旗村委出点血就成。当时考虑你学习快结束了，再说给多少钱我也不好决定，就没给你打电话。”

陈海生道：“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成宝华道：“要看调解人的职位威望了。一分钱不花也有，一般是工程总量的百分之十。”

陈海生问：“两百来万的工程岂不是要二十万，施工队没有利润怎么保证装修质量？”

成宝华道：“反正就是这样，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呗。”

陈海生道：“法制社会了，这里还兴这一套。如果就是不给呢？”

成宝华道：“时间精力都赔不起，犯不着为这点小钱耽误工期，惹得市行不高兴。再说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

陈海生思考着什么，心想既然时间和精力耗不起的话，就用钱解决吧。当今社会解决纠纷的办法有很多，无非就是“钱”和“权”两种方法。

用钱解决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

既没有权也没有的钱的平民百姓，碰到纠纷无力解决，就只能如待宰羔羊一般逆来顺受，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苦苦挣扎。

李京来电话告诉成宝华已经到了，进了房间成宝华先介绍两人认识。

李京高高的个头，胖瘦适中的身材，面色黄中带黑，前额略秃。虽不像大的暴发户般趾高气扬，也属于见过世面玩世不恭之人。只是一脸憔悴双目无神，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经常熬夜、喜欢逛夜店唱KTV泡酒吧的夜猫子。

正说着刘志栋也到了，陈海生之前和刘志栋在天邦保险见过一面，碍于场面虽然没有深谈，但是两人都觉得是一见如故，兴趣相投。当时还互留了电话渴望进一步交往。其实区政府办公室主任跟谁都得相处得来。

陈海生郑重其事地给李京介绍刘志栋，李京则表现得老奸巨猾，不卑不亢地握着刘志栋的手，连说“幸会！幸会！”

李京随即讲起跟临庆市驻京办主任张国伟称兄道弟，以后到北京用得着可以代为引荐。刘志栋陪亓东方到北京跑项目时确实见过张国伟几面，感觉亓东方对张国伟也是非常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敬重，尽管不知真假也乐意结交李京，起码不想冷淡他。

其实官场就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只栽花不载刺的地方。

四人寒暄客套一会儿，开始上菜，李京推陈海生坐主陪，自己坐到副陪位置，刘志栋自然坐了主宾。

说实话办公室主任不是好差事，工作要求面面俱到不说，几乎不能出任何差错。特别是牵扯到领导之间的关系的协调，一点都不能马虎，刀切豆腐面面光是办公室主任追求的最高境界。

刘志栋平时脑袋一直绷得紧紧的，一点不敢大意。今天区领导不在家，难得有空闲所以放得开。陈海生有意给刘志栋留下好印象，频频劝酒劝菜，在李京面前盛赞刘志栋豪爽仗义，结交天下朋友，前途无量，毕竟以后行里用到刘志栋的地方少不了。

李京更是“京油子”深谙事故，已经看出陈海生有意请刘志栋出面来解决这次装修的麻烦。和陈海生一唱一和，拍着刘志栋的马屁，手段也确实高明。几个人心知肚明，共同语言越来越多，有共同语言的人都有共同爱好，有共同爱好的人容易结成朋友，很大程度上会进一步发展成知己朋友。

酒喝到一半，陈海生轻描淡写地对刘志栋说，有点事情还得请刘主任协调一下。给成宝华使眼色，成宝华接过了话题，简单地说了中心大街分理处营业室装修的经过。

刘志栋醉人不醉心，听完后简单问了几句起身上了厕所，不知道是真的尿急还是去想办法。成宝华机灵地跟了进去，塞到刘志栋裤兜一张5000元购物卡，拍拍他的肩膀说“拜托”。

刘志栋落座后又问了些情况，做了些判断后道：“按说这件事情不算难事，但是牵扯到红旗村就挺麻烦。我先给建国镇主管城建的副镇长翟国庆打电话，让他出面协调红旗村委，看他能不能协调好这件事情。到时辛苦成主任出面联系翟镇长吧。”

说罢又看着李京：“李总，你我都是爽快人。你得破点财，区区二、三万块钱对你来讲不算什么吧？”

李京走南闯北见过世面，非常干脆地举杯，“没问题，非常感谢！”

刘志栋难得的豪爽，看着陈海生：“今天陈行长约我喝酒是看得起我，别的不说了，喝酒！”

气氛越发热烈起来，推杯把盏四个人越喝越高兴，不一会儿就由初次相识到相知成为知己朋友，由知己朋友很快就又成了知心朋友。

酒啊！真是好东西，酒的发明者绝对应该获得诺贝尔奖。男人彼此了解最快的方式就是喝酒，酒场上放不开的男人不容易找到知心朋友。

酒后成宝华有事先行离开，刘志栋和李京拉扯在一起。陈海生尽管不待见李京，但是得陪着刘志栋。李京则表现出了他的本性，强拉硬拽，三人东倒西歪地坐电梯来到七楼的豪华KTV歌厅。

刘志栋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对金太阳KTV的地点环境人物等非常熟悉。候在电梯旁的公主，则直接把他们引到了最豪华的一间。三人刚刚坐定，穿着旗袍、扭着肥硕屁股晃动着丰满腰肢的女领班像彩球一样飘了进来，嘴巴就凑到了刘志栋的脸上，刘志栋连连朝后退躲避着，“快上佳丽，让领导选选。”

话音未落，足有0个穿空姐服装的美女佳丽鱼贯而入，在三人面前站成一排，训练有素地报着自己的名号：“洋洋、娇娇、紫鹃、紫琪、颖颖……”

刘志栋挥手打断，看着陈海生道：“老兄先选一个吧。”

陈海生示意李京先选，两人互相谦让最后各自选好了中意的小姐。刘志栋则直接一步上前，拉过来一位熟悉的小姐就抱在了怀里。

随后上了酒水，一名公主跪式服务。公主开了啤酒和红酒，三人各自揽着小姐，一边喝着啤酒，开始窃窃私语。

李京显然是精于此道，在和小姐玩骰子比大小喝酒，不一会儿几瓶酒就见了底，小姐喝得满脸愁容，肚子胀得鼓鼓的，开始跑厕所，不知是去方便还是去吐酒，李京却是越来越有精神。

不久李京起身点了一首《塞北的雪》，鬼哭狼嚎般唱了起来，不过瘾又半搂半抱地跟小姐合唱了一首《无言的结局》，唱完直接就进了旁边的暗室搞起了地下活动。好在音乐声很大，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陪陈海生的小姐艺名叫“娇娇”，娇小玲珑，像个在读的大学生。陈海生和刘志栋轮换着唱了几首歌，略感劳累，坐着沙发喝着红酒，和“娇娇”小姐窃窃私语一会儿，双手开始不老实，“娇娇”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萎缩地靠在陈海生地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推脱，小鸟依人般似乎很紧张又似乎很享受。

陈海生在幽暗的灯光下，仔细地品味着“娇娇”的羞涩，那是一种很纯很诱人的气息，不沾染丝毫的脂粉气，像精品的红酒一样，越品越有味道。后仰在沙发上挑逗着她说话。

果不其然，“娇娇”出生在临庆临近城市的乡村，距离这里不到50公里。她从小受教育条件和乡村老师水平的限制，尽管自己很努力，也只是考取了省城的一所经济类的职业学院，学习经济管理类专业。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除了种庄稼之外啥都不会，还有一个读初中的弟弟，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巴的。

去年她读大学第一年，就是家里东挪西借好不容易凑够的学费，已经落下了上万元的饥荒。

大二暑期她回家，一边帮着父母忙着地里的活，一边辅导弟弟的功课。姐弟俩自小感情深厚，一天两人到附近的山上玩耍，弟弟太高兴了，不小心右脚面被滚落的石头砸成了粉碎性骨折，只能住院治疗，医药费已经花了好几万。到了她开学的日子，家里再也无力支付她的学费了。况且弟弟躺在医院里，还欠着医院的住院费，医院天天催着存钱。她心疼父母，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目光，也没有心情到校上课。

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到学校请假休学一年，想先打工挣钱帮家里渡过难关。先后在离家附近的几家饭店刷盘子洗碗上菜做服务员，工资低不说还不能按时拿到钱，并且经常受到老板和酒客的骚扰。

医院方面天天催钱，做服务员又按时拿不到钱。万般无奈，碰到早在这里上班的高中同学，介绍来到这里。由于害羞不够大方老是躲在后面，来上班一个月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被客人挑中。

陈海生心花怒放，不觉动了恻隐之心，紧紧地搂在怀里，手上停止了动作，更加觉得娇娇像青涩的石榴花含苞未开，越发爱不释手了。

临走陈海生舍不得娇娇，偷偷地要了她的手机号码，又往她的兜里塞了1000元钱，娇娇害羞地拿出来着急地推辞着，只顾往他的手里塞。陈海生怕刘志栋看见，很快地接过来又迅速地塞了进去，示意她不要再拿出来，以后会联系她。

李京还在暗室忙活，两人各自回了单位。

回头望着金太阳大酒店，看看KTV的豪华奢侈**，令人感慨万千。

为了生活的需要，为了生存的无奈，为了对金钱的摄取，为了对权势的仰仗，为了内心深处那股怦然作响的欲望，多少人处身在黑暗之中情愿不情愿地演绎着自己的人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