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萍就直接给陈海生打了电话，说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他见面请教。

陈海生回市中后，一直也没有找过她。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怎么想，心里还有没有她的影子。还真害怕他推辞，或者直接要她到办公室谈。说谈工作上的事情，双方都好理解，给别人一个推辞的理由，也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台阶。

地点就在市行后边一处僻静的茶楼。灯下黑，危险与安全相辅相成，此消彼长，越是危险的地方，也越是安全的地方。袁秋萍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也是不想给自己给陈海生惹上麻烦。

浪费别人的眼睛，浪费别人的时间，浪费了别人的脑细胞，也是一种罪过！

鲁迅看问题最深刻：“无缘无故浪费别人的时间，和图财害命没什么两样。”人活天地间，实在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犯罪，就会成为有罪之人，就会成为别人流血牺牲的罪魁祸首!

袁秋萍还是很欣慰。陈海生第一时间接了电话，没有细问袁秋萍，没有细问约他谈工作的具体内容，欣然赴约。袁秋萍甚至能感觉出来，陈海生语气冷静背后，更多的是承担和牺牲。毕竟自她离开江北到市行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了私下空间，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主动约他！

承担和牺牲的精神，人格和道德的力量，传统文化的两大支柱，在绝大多数人的身上，已经崩塌了…

陈海生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到达。服务小姐像认识他一样，把他直接引到了一个房间。

袁秋萍却是已经正襟危坐，只是还没有要茶水，显然刚到时间不长。

陈海生看到袁秋萍第一眼，首先赞叹端庄优雅。又感觉到，在江北支行挥洒青春活力的她，短短两年时间，竟然有了一些中年妇女的迹象。可能是没有孩子拖累的缘故，身材形体还跟以前一样，充满想象力。

陈海生笑笑，努力的调整心态，想恢复到在江北支行时，自己和她在一起相处的那种模样。可是看着眼前的袁秋萍，已经是找不回自己了。两个人之间明显拉开了距离，不知道是袁秋萍提高了，还是自己退步了，还是袁秋萍进步快自己进步慢了。

袁秋萍微笑着站起来，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又从容庄重优雅的坐下。

服务小姐过来，看着陈海生，却没有称谓：“要什么茶？”

陈海生道：“随便吧。”

袁秋萍说：“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

茶随即上来，服务小姐关上门出去。

袁秋萍开口道：“奇怪吧，约你到这个地方来？”

陈海生突然感觉到有些拘谨，道：“真没想到，连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也没想到。”

袁秋萍道：“先说一点我的事情。就是怀庆市商业银行来临庆开分行，我想应聘？”

陈海生一愣，心里嘀咕，先说她的事情，还要说我的事情？

问：“干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挪地方？”

袁秋萍不动神色：“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吗？”

陈海生：“总的有个原因吧？在外人眼里，你现下是春风得意啊！”

袁秋萍往前探探身子，半是戏谑半是认真：“你是外人吗？”

陈海生感觉两个人思路出了问题，之间有了差距，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袁秋萍思路也转了过来：“这个地方，领导们经常酒后过来喝茶，有时候我也替孙主任打前站。不过今天领导们没时间来。”

陈海生拉回刚才的话题，希望搞清楚袁秋萍想跳槽的原因，看着她的脸：“在领导身边工作，有利有弊。好处呢，靠着领导近，服务到位，得到赏识就提拔的快。可能忌讳也多，不能随便说什么话，不能随便会见什么人，也不能随便往办公室领什么人？”

袁秋萍又想到举报杨婧婧的那封信，心里泛起浓浓的醋意，看着陈海生，爱恨交加的感觉。

脸上却是平静的看着陈海生，道：“那基本是指你们男人说的。领导都习惯把整个单位看成自己的资源，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世界是为他安排的。领导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道德感。工资拿最高的，不用花自己的钱，平时有你们这样的人候着。有了钱，不满足；有了权，想提拔谁就提拔谁；有权了，还不满足；还要有女人，有了一个，不够，再要一个…”

陈海生明显跟不上了，也不明白袁秋萍这番话的含义。

袁秋萍又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陈海生：“你是有道德感的人吗？”

陈海生感觉袁秋萍已经刺到他的心脏了，是在接受审判。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服务小姐敲门，陈海生忙答应一声，小姐进来后，脸上带着笑，把茶点心放到桌上就出去了。

陈海生终于问：“应聘商行，你决定了吗？”

袁秋萍道：“亏你把我送到市行，在领导身边。约你来，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陈海生隐约猜到，袁秋萍在燕兵身边，工作不如意。但是听过刚才她的一番高论，似乎又应付自如，来去自由。

陈海生道：“在大银行工作，好比一口大缸里放进去一勺盐，再有个性的个体，也有生存的环境，大海一样的包容；刚成立的小银行，好比一缸盐，放进去一瓢水，步步惊心，拼的是个体生存的个体的智慧了。即使有炫目的业绩，仕途路上，恐怕也要每一天都要预习《甄嬛传》吧？”

袁秋萍道：“世界对女人太残酷了。可我不认输，总归先要生存下去。”

陈海生道：“世界就是只有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共享着一个太阳的照耀，天下乌鸦却都是一般黑。想要生存在那里都能生存。”

陈海生喝口茶，往后缕了一下头发，顺势往桌子上一放手，碰着了袁秋萍的手，慢慢的靠扰在了一起，越握越紧，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能感觉得到，掌心有一颗心脏在跳动，一下一下，非常清晰。

陈海生逐渐又找到了在江北时的状态，体会着一颗小小的心脏，传递过来的万般柔情，心中掠过一丝丝荡漾。

袁秋萍却是飞快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松开手，拿过手机，操作着，“我的事情解决了，该说一下你的事情了？”

说着话，把手机推到了陈海生眼前，款款的说：“我拍到的两张图片？”

陈海生开始不经意的看着，越看越紧张…却有点明白袁秋萍一开始说的那一段话的含义了。

……

袁秋萍静静地望着陈海生，“我们走吧？”

来到外面，袁秋萍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又朝陈海生挥挥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