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恩殿的床,不是大殿寝宫里的那种大床,模样很像民间的木床,规格也不大。不过上面的木头上雕琢绘画了许多精细的图案,郭绍没仔细瞧过是啥图案,但乍看挺高档的样子,这皇城里到处都很考究,他实在没有闲心一一琢磨。
郭绍穿着一层薄薄的亵衣,躺了下来。枕边放着一本史记本纪。
董三妹把他的外衣叠整齐了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她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样子,把郭绍的鞋子也端正地放在床边。郭绍看她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虽然她那么认真其实还是懂得少;按照这时候达官贵人们的讲究,睡觉时鞋子是不能正儿八经摆在床前的,要么稍微有点乱,要么稍微放远一点也许是觉得鞋子这样摆,床上的人像是在挺尸吧,不吉利。不过郭绍也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倒完全不计较这些,所以没吭声。
董三妹站在床边弯下腰趴在床上去拿里面的单被,抖散了好给郭绍盖上。这时郭绍便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有女性的特点,他的目光从董三妹身后日渐变圆的地方移开,发现她趴着整理被面的时候前面也是鼓囊囊的,这小娘十五六岁,确已在发育身体。
玉莲叫你过来服侍我的郭绍随口一问。
董三妹紧张地答道:是。
郭绍点点头,已了然于胸。
她继续干着活,放床帐。一共两层,先是一层半透的薄纱丝,挡蚊子的;然后外面还有一层较厚的紫色绫罗,是为了吧。
一时间郭绍就在一个比较封闭狭小的空间里了,但并不觉得压抑,因为这样的环境里睡觉反而有安全感;他反倒不怎么习惯在大殿寝宫里睡觉那种空旷的感觉。
光线也变得比较昏暗,房间里的烛光原本很明亮,但被紫色的帷幔阻隔,床上的光线就朦朦胧胧了。董三妹还站在床帐里面,她看起来更加紧张,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低着头脸都红了。
郭绍看了她一眼,心里早就明白了:玉莲让她来侍寝
如果只是男欢女爱享用美色,郭绍真的不太喜欢小姑娘水灵倒是水灵,挺招人喜爱;但是郭绍认为小姑娘对那方面没多少需求,还不怎么禁受得起来,弄起来实在难以尽兴。而且她们会让郭绍觉得,好像他掠夺了小娘什么东西一样,有点作恶的感觉,按照郭绍的心理便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应该补偿人家,这种无法自我肯定夹杂别物的直觉,郭绍不怎么喜欢他喜欢饱满性感又需要自己的妇人。
就在这时,董三妹或许察觉到了郭绍的被动,便有些委屈地说道:阿郎,我是不是长得不够漂亮
谁说的郭绍立刻回应道,三妹愈发漂亮了。
董三妹小声道:我知道阿郎人好,总是说好话安慰我。
不,我只是说实话。郭绍打量着她,这小娘确实长得不错了。几年前遇到她时,她是个简直骨瘦如柴的可怜小姑娘,但在郭府里吃得饱穿得暖环境优渥,几年后身体发育得很好,本来脸蛋骨骼天生就不歪;现在肌肤白净,那种水灵清新,却是只有十几岁小娘才具有。郭绍想起了刚刚从水里长出来的含苞待放的花朵,不胜凉风娇羞般的乍初向世上展露姿容的感觉。他忍不住有喜爱之心。
董三妹又道: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又没见识,对阿郎没什么用
郭绍好言道:每个人都有用,若是没有你们,我的衣食住行谁来管我要是什么都干,岂不要累死。
阿郎董三妹脸一红。
嗯郭绍转头看着她。只见她咬着贝齿,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让我为你侍寝她闪闪的目光流转,水汪汪的好像要哭出来一样,我什么都没有,想把我的身体没有被别人看过的身体,给阿郎
郭绍愣在那里。
董三妹紧张地问道:阿郎是不是还嫌弃
郭绍忙摇了摇头,干脆地说道:你把鞋子脱了上来挨着我睡罢。
董三妹听罢松了一口气,埋着头羞得不敢看他,悉悉索索地脱鞋袜。
郭绍心里想,以前曾经想过让董三妹嫁个好人家过她的日子,但现在不能了一个皇帝把个宫女嫁出去算怎么回事,或者收个宫女做义妹事儿就太荒谬了。
董三妹这下注定要在皇宫里呆一辈子了,好像动她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已经上床来,拘谨而紧张地躺在旁边。郭绍翻了个身,带着一丝罪恶的心情,把粗糙的大手伸向了旁边十几岁的小娘。他把手放在董三妹的脸上,她的小身子就是微微一颤。
郭绍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她的发丝,大拇指又放在董三妹的可爱小巧的嘴唇上摩挲,拇指不慎轻轻按进了她的嘴里,触到了她的舌尖。
郭绍见她还很紧张,便笑道:我的手指有味儿
董三妹老实地轻声道:有点儿咸。
郭绍道:天有点热,洗了澡可能又出了些汗他又温和地安慰道:你放松,别怕,我会很轻的。说罢他自己也有点紧张起来,低头看着董三妹的脖颈和衣领。要解开一个十几岁小娘的胸襟,看她那从未被亵渎过的纯真身子,感受小娘的害羞和新奇,这种事郭绍还真是第一次干。他的内心感受比较复杂,不仅是罪恶感,还有兴奋。
紫色的帷幔,让里面的光线比较昏暗,那透进来的朦胧灯火,十分柔和。暖色让一切景色都温暖起来,一种微妙的情愫和激情,隐藏在这朦胧中,低沉而暧昧。
秦国公府,孟昶在花蕊夫人房里踱来踱去,脸上却充满了忧虑担忧。花蕊夫人却坐在梳妆台前,有点好笑地看着他的样子。
孟昶道:那天你穿那么露,是不是想勾引郭铁匠
我哪里露了花蕊夫人不动声色道,就露了张脸和脖子,你看谁把脸也要遮住的我连手都在袖子里。
孟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领子太宽,俯身时什么都看得到
花蕊夫人道:那种礼服就是那个样子的,我还不想穿那么花那么大红大紫的衣裳呢,有什么办法。阿郎真是奇怪了,怎么突然如此容易吃醋
孟昶皱眉道:老子国破家亡,这什么秦国公,就是个俘虏那郭铁匠要是惦记上了你,不会杀了老子,把你弄进宫去
花蕊夫人一听觉得孟昶戒掉方士丹药后,头脑好像清醒了不少,竟然能想到那么细的事不过她想了想,郭绍若是要杀孟昶,早杀了,不会等到现在;孟昶确是有点惊弓之鸟,太提心吊胆了些。
她便说道:你也怕得太凶了再说你真那么担心,还说什么铁匠那是大周天子这院子里那么多周朝廷的人,万一被人听了去,这才是大不敬之罪。与其那么胆寒担心,不如注意点言辞罢。
孟昶听罢哼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花蕊夫人一番,说道:难怪当年我被你迷住,你确实招男人喜爱。
花蕊夫人也有点气,说道:你是在嫌我穿着言行不得体,招蜂引蝶
孟昶皱眉看着她,摇摇头:我说不清楚是为啥。
花蕊夫人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多言。
她的打扮并不艳丽,脸上只是修饰得精致,只有一点淡的脂粉,看起来很雅致白净;穿的衣裳也是最常见的花纹和襦裙款式,甚至有点素,不过裁剪得却很讲究,不露肉却细心地把要紧的部位衬托得更明显。
花蕊夫人本来就是歌妓出身,却比一般歌妓更懂如何取悦高位者若是打扮得太艳,倒是更容易引人注意了,可是那有身份的男子会觉得风尘味太重,然后下意识提防有脏病;她觉得,妇人首要给人干净的感觉,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显露一些最让人心动的美妙之处。不过花蕊夫人会用首饰来修饰自己。如果太素,会叫人觉得清高不识烟火,有敬而远之的感觉。所以那些珠宝金玉,反而能给她以女人的气息。
一般的妇人都不懂这些,更别说孟昶这样粗心大意的男子了。他当然不懂。
孟昶看着花蕊夫人,眼神有些变样了。但花蕊夫人知道他不敢乱来的,现在孟昶的处境和心思很复杂,他一方面觉得花蕊夫人是属于他的本来也是他给捧起来的艳名;另一方面,现在又有点忌惮依赖花蕊夫人,别的关系不说,单单京娘那里,孟昶就很确定她和花蕊夫人的关系。
她现在觉得和孟昶已经平等了,甚至还压了他一头,她不再是个任之摆布的玩物。
果然孟昶唉地叹了一声,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有点不高兴地甩了一下袍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