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指了指矿工继续说道：

“你死于矿难。”

又指了指老妇人，说道：

“而你死于纵欲过度。”

“你！”老妇人本能的想要怒斥，却又无力的瘫回座位，人都死了，脸要着有什么用呢。

“治安官，你死于调查矿难的路上。”

说到这，小胡子瞟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巨变的老妇人。

“至于后上车的两位，你们这种半路上车的行为，是我做了这么多年牵引人，第一次见到。死因不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矿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黝黑看不清的脸几乎拧成了一团，黑夜，黑车厢中棕褐色的瞳孔满是怨毒对着贵妇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矿主。”

说完，愤怒的一把揪住老妇人的头发，说道：

“我明明还能活，我被救出来，是你，是你下令打死的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还有家庭，还有孩子！我刚刚竟然还想救你，我杀了你。”

“放开我，你这个卑贱的奴隶，蠢货，我们已经死了。”

两人扭打一团，车里鸡飞狗跳，但很奇怪，不管人们怎样冲撞，马车依旧平稳前行。

这是一个非常狗血的剧本，戴维想到，自己在剧本里的这条命，多半也是老妇人弄没的。

这才有些‘永恒之恶’的味道了，那个头顶不可名状器官的家伙，就喜欢这个调调。

戴维瞄了一眼小胡子，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更加颠覆人性，才能取悦这个家伙。

果然打闹的两人在露西劝阻下渐渐停止动作的时候，小胡子再次开口对着矿工说道：

“你知道老妇人欢愉时候，躺在她身边的是谁么？”

“先生别！”被揍花脸的老妇人喊道。

“是你的儿子。”

矿工的眼睛瞬间又红了，然而正如老妇人所说，他死了，再愤怒又能怎样，只是心里的怨恨在不断的放大。

“多么令人厌恶的世界，不是么，我们曾经都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但世界却从不给我们这样的待遇，它只是一遍又一遍残忍的不断践踏你，再践踏你。

当你以为，哦是时候了，也许我可以摆脱了，迎来的却是又一次无情的践踏。”

“那这个世界就一点美好都没有么，真呢、善呢、美呢。”

露西今日再次一反常态的反驳道。

小胡子笑了，嘲讽的笑道：

“我们这里面竟然还进入了一只纯洁的小天使。”

说完没理会露西，继续对着矿工说道：

“看看你的一辈子，少年贫穷从十岁起就在矿洞过活，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你停下来过，你最大的理想就是保护家人，让家人吃饱，日复一日的干着，累着。

可不管怎么努力，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老婆病死了，儿子为了吃饱也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你的努力毫无意义，你恨这个世界么，你就不想放纵一回，放肆一回。做你想做的，去报复。”

矿工低着头，随着小胡子的语气节节升高，双拳紧握，浑身颤抖。

而露西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动不动，其他人同样如此，显然是小胡子动了手脚。

“就像这个世界对你做的那样，试一试吧，反正都死了，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现在车里的人都动不了，害你死亡的贵妇，无视你冤屈的治安官，要不施虐老人满足一下？”

说到这，小胡子停顿了一下，充满蛊惑的说道：

“又或者，感受一下，你从没享受过的贵族小姐。你对她心动吧，看看这个尤物，谁能不心动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矿工站起来了，他猩红着双眼，充斥着愤恨与贪欲，有无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报复这个世界吧，释放你的怒火。

他扫过戴维，扫过贵妇，扫过老头子，最终还是停在了露西这里，很奇怪，也很真实，他想凌辱这个完美的女孩。

他脑子里不断充斥着，她为什么这么完美，这个世界不应该有这样完美的存在，我要破坏她。

看着已经开始脱衣服的矿工，小胡子的嘴角敲的越来越高，很好，又一个堕落灵魂要诞生了。

露西完全无法挣扎，这又是规则层面的力量，她连表情都无法有任何改变。

矿工解开了上衣，一只手搭向露西的肩膀，一只手准备脱掉自己的裤子。

接着他抬头了，多么美丽的一张面孔，多么漂亮的眼神。

这眼神，真干净啊，就像家乡的湖水，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妻子的眼睛，像刚出生的儿子，那眼睛，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矿工停下了自己动作。

一直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洒向大地，也照亮了车厢。

“你在做什么？”

小胡子男人一改之前的温文尔雅，一把抓住矿工的衣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就该被别人杀死，你的儿子就该成为别人的玩物，懦弱的灵魂。”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马匹唏律律的叫声。

终点到了。

嘭，小胡子一把将矿工推回了原来的位置。

整理了一下他稍显凌乱的发型，用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仪后，看向老妇人和矿工说道：

“各位，目的地到了，不管你们是否自愿。”

又看向戴维等人说道：

“还是自愿来到这里，都该下车了。”

一行人走了下来，这是一个有点类似地球哥特式风格的教堂。

高耸的塔尖，宛如人类骨架的飞蝠壁，全都是罪恶故事的黑白玻璃花窗。

等到抱着猫的戴维下了车，马车瞬间启动，又消失在了漆黑的夜中。

走在最前方的矿工与老妇人到了教堂门口停住了。

“没有人能逃避死亡，请进吧。”

小胡子又恢复了他的优雅，没有太多感情的说道。

最终矿工深吸口气，推开了大门，人们走进。

唯有露西，明明开着的大门在她面前就好像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墙，完全无法进入。

吊在最后面的小胡子似乎早猜到了这个结果，说道：

“女士，你身上一点‘恶与罪’的味道也没有，你是无法进入这里。”

蓝色露西有些诧异，没了阿尔法狗，也没了真心机露西的帮助，她的阅历惨淡如白纸，遭遇这种情况，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都是有罪的？”

“是人就有罪，矿工老妇人暂且不说，剩下三个身上全部背负了最邪恶的印记。”

“是人都有罪，可猫咪不是人啊？”露西问道。

小胡子笑了，笑的意味深长，说道：

“你又怎么能肯定它一定是猫呢？相信我，没有什么能够欺骗我？”

露西有些不服气，她觉得小胡子是在搪塞她，又反驳道：

“那矿工呢，他有什么罪，他一生努力，就连死都没对我做出侵犯。”

“他啊，终究是在脑子里出现了欲念，虽然这罪轻，但也是罪。”

露西眼睛一转，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也有罪，你看到治安官了嘛，我是来害他的！我也有恶念。”

小胡子摇了摇头说道：

“我说过女士，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欺骗我，你是要害他，还是要帮助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还能看出来，你们不属于这里，他们三个来这里是为了找更下面的家伙。你呢？

不管是人还是神，灵魂中都不可能一点罪恶都没有，看看你，这世间最美好的三种品质，真、善、美竟然全部在你身上汇聚。

这怎么可能，你人工雕琢的痕迹太明显了，应该是某个神灵或者自然灵将美好人性从自己的身上剥下的，毕竟这对于他们成神一点帮助都没有。”

小胡子说完，露西已经面色大变，不自觉的环抱双臂，她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仿佛一丝不挂。

此时，教堂里面有嘈杂的钟声响起，小胡子的额头上隐现出眼睛的符号。

他重重一拳挥打在脑袋顶的符号上，语气没了之前的从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于是语速奇快的说道：

“女士，作为这个世界曾经的维护者，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现在消失，虽然我会被一个大变态惩罚，但也无所谓，反正都习惯了。

二，我补全你欠缺的恶，但那时候，你和切割你的存在，将再也无法融合，你将成为一个半独立个体，然后你可以继续你完全没有意义的牺牲。”

“我选第二个。”

露西脱口而出。

小胡子也干脆，伸出已经变成触手的手，直接扎进了露西的脑门。

“嗷，对了，忘了和你说了，当你成为半独立个体，你可能会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哦，好吧，未经你允许，我已经看到了，哦！这个和你长的一样的女人做事可真恶心。

算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恶心呢，我也成了一条摇尾巴的狗。

你好好回忆吧，我先进去了。”

说完，收回触手，再次化为手臂，走进了教堂，

教堂内部陈设非常简单，唯一奇特就是一上一下两个楼梯，向上的散发着光芒，向下的沉溺着黑暗。

矿工已经走到了上行楼梯光门的位置，能看出十分的费力，斗大的汗珠不断的掉了下来，不过最终他还是进去了。

老妇人也在同上行楼梯较劲，但她连第一阶都没迈上去。

小胡子直接走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强行拽到下行楼梯，说道：

“女士，这里好走。”

说完一用力，随着他的推力，女人不受控制的向下走去，很快就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此时露西也带着一脸恍惚走了进来。

看着三人一猫，小胡子额头上眼睛已经栩栩如生了。

随后眼镜一翻，露出惨淡的眼白，身体如邪灵附体般不断的抽搐。

舌头不受控制的不断舔着嘴所因为身体抖动，说起话来，结结巴巴道：

“来，来吧，来吧！”

话音落下，戴维、露西、库布车尔瓦全部大脑一痛，在他们脑门上，同时出现了眼睛的符号，只是样子不太相同，戴维是一个很标准的眼睛，露西则很浅，库布车尔瓦则相当的大，占了大半个脑门，而且眼睫毛也彻底化成了诡异的触手。

同样很大的还有戴维怀里的猫咪，从眼睛往上，到猫的脑背，完全就是一个大眼睛，本来就丑，现在更是丑的难以置信。

而他们的躯体也如在马车般不由自己控制，随着诡异眼睛的大小与深浅，库布车尔瓦在前，露西最后，排着队向下行楼梯的黑暗走去。

这下面就是三层梦境的最底层，潜意识世界，也是另一条直达灵界，青铜巨龙镇压‘永恒之恶’分身的地方。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戴维有预感，这将是自己两辈子最最最危险的一次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