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还没有黑头，管事衙门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怀素和端木云两人走在队伍的前面，和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怀素，刚才用来杀死脊兽的兵器，给我看看。”

怀素从怀里再次拿出一根镂空雕刻的金属管。端木云接过兵器，手里感觉一沉，然后举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镂空雕刻的纹路是两只踩着祥云，仰天长啸的麒麟，难以想象当时雕刻此剑柄的工匠师傅花费了多少工夫，才将两只麒麟的鳞片镂空。而最精湛的手法要数金属管上镂空部分！麒麟身上的鳞片多数是镂空的，衬着金属管里面的剑身，麒麟看起来就像一只披坚执锐的神兽。

“刚才看你用它的时候，有寒光闪过。里面的剑肯定可以抽出来吧？”

“不是抽出来。是长出来的。”

“长出来？那现在怎么又缩回去了？难道它属乌龟不成？”端木云吃惊道。

“记得我说过‘脊兽连石头都可以控制’这样的话吗？”

“嗯。你是说，要想让这金属管拔剑，就必须得用到脊兽？”

“没错。我是用脊兽驱动它的。”怀素接过端木云递回来的金属管。

随后，他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待他再次睁开眼睛，似乎已经预料到端木云的表情，也很满意他此时此刻的反应。

“它叫无双剑。”怀素低头看着完全启动的无双剑，淡然道，“无锋无芒，机巧双刃。韬光养晦，剑指乾坤。”

“难怪刚才那只脊兽是被贯穿脑袋的。呵呵，即使外在的防御再强，最贪婪的地方，果然也是它的弱点暴露的地方呀。”

“这话算是你今天说的唯一有用的一句。”怀素对端木云点点头。

“啧，少瞧不起人，我那声发自肺腑的呼喊也算是诱敌深入，给你创造机会一举歼灭它吧？！没想到脊兽死后还会呈现他们生前的记忆。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士兵要是成了俘虏不就很容易泄露军情？”

“云渊现在军队中使用的脊兽是经过改造初代种脊兽而来的一种蛊毒，换句话说，它们更接近于武器，而并非像我们一样的生物。所以，只有初代种脊兽死后会出现记忆具象化。这种行为就像我们死后会立碑写墓志铭，所谓雁过留声，人去留名。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初代种脊兽的这种行为，只是本能反应。打个比喻，如果把初代种的一生看成一架书柜，里面记录着它的各种本能，而当生命被破坏，书架坏了，其中的信息自然也就散落出来。支持这种观点的人，成了现在军队里研制脊兽的主要官员，反正他们只是把脊兽当成兵器来看，只需要删除掉兵器存在安全隐患的属性就可以放心使用。”

端木云听怀素讲完一通与初代种脊兽相关的内容，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北鸣城内。正当他们准备到管事衙门对面的街道的夜市里吃点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从黄员外家回来的罗进和颜离裳。

颜离裳朝怀素远远地招手，之后，四人便一起去往夜市里最受欢迎的客栈——“莫寻客栈”，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莫寻客栈的大东家在整个云渊国都有产业，无论你在云渊国哪里流浪，不用费多大功夫就能找到这间客栈，“莫寻”就此而得名。

四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几盘小菜和店里的名酒“青衣凉”。

罗进开口问怀素：“洞穴的事调查清楚了？”

“嗯，洞穴本身没什么稀奇，倒是它里面的东西，你可能比较感兴趣。”

“啥？”罗进停下了原本要往嘴里送的酒杯。

“初代种。”

“啧，又碰到这麻烦的东西。”罗进猛地灌了一口酒。“和你比起来，我们今天的收获算是少得可怜。”

“听说是黄员外家的狗死了……好像有人说过不打算查狗与狗之间的恩怨。”说完，端木云忍俊不禁地看着颜离裳。

“肯定又是怀素叔告诉你的！”颜离裳正在努力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听到端木云有意戏弄，也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到了黄员外家后院的柴火房查看了狗的尸体，身上有多处撕扯和被钝物击打的痕迹，死前应该有段折磨。凶手选择如此弱小的对象，我总觉得凶手本身力量也不怎么样，不排除是女人、小孩或者体弱多病者作案。”

“要我说，老黄家那只狗也不是善茬，前天我陪阿香到黄府找黄老夫人还高利贷，那天就看它在老夫人面前摇尾乞怜，后来，我们办完了事情，想直接到集市上，于是从黄府后院的小门离开，那只狗看到我们就开始狂吠，甚至还想扑倒阿香身上咬她，被我一掌拍到地上。真是狗眼看人低！早上一听是黄家的狗死了，我心里还暗爽了一阵！这就叫恶有恶报。”颜离裳终于吃饱喝足，话匣子也打开了。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感情用事。会影响判断的！”罗进扶额道。

“嘿，罗进，你这徒弟光学了你的拳脚，这脑子还是她原装的。挺好，挺好。哈哈哈”端木云笑着说。

“哼，就算是拳脚功夫，她也还差得远。”罗进无奈道，“说正事吧，脊兽是不是已经找到活体宿主了？”

“嗯。”怀素语气稍显沉重，“你是怀疑杀狗的凶手和初代种有关？”

“按照我对初代种的理解，寄生之后的初代种会融入宿主的记忆，强化负面记忆，稍有不慎，很容易引起宿主失去理智，性情变得暴虐。这会是宿主变成具有攻击性的危险人物。”罗进分析道。

怀素提出不同观点：“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黄府的狗的确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世仇也好，债务也罢，说不定到头来都是人在犯案。”

正当怀素和罗进两人谈论案情之时，颜离裳突然警觉地坐直了身体。

“你们听到了吗？屋顶上有脚步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在坐的另外三个人。

“这么吵，你确定没听错？”端木云疑问地看着她，以为这丫头只是为了刷下存在感。

“没有，屋顶上的确有人。”罗进回答端木云。

颜离裳萨三两步来到客栈的窗户边，眨眼的功夫，她就翻上了屋顶，丝毫没有等其他三人的意思。

“啧，老罗，你这徒弟好身手。”怀素羡慕地看了罗进一眼。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丫头能抓出一只什么老鼠。”罗进起身离座。

三人一同出了客栈，罗进抬头看向房顶，只见一道红光如同幽冥鬼火撺掇在铁幕的夜色中，幽幽地漂向城东外的野猪林里。

这是罗进为颜离裳特制的红色烟火，用来夜间与自己通信的一种方式。

望着如星辰远去的红光，罗进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那野猪林里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