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伟见林正则有收购之意,他心中乐了,这东西放在他手里也就是一个小物件,哪有换成钱来的实惠?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弄丢了,可就亏大发了,他试探道:“董事长不知道想用什么价收购?”
林正则沉声说道:“现在,古董行当不太景气,刚才老孟说值三百万到三百五十万,我看也就差不多的价,你我也是有缘,我就不打磨你了,取个中间价325万,你看如何?”
王嘉伟也不想吓跑了买主:“既然董事长如此钟情于这观音龛,我愿意成人之美。”
他可没有什么全球眼光,到口袋里的钱才算是钱。
林正则也是办事利索,各种手续走了三天,钱顺利打到了王嘉伟的账户里。
王嘉伟心里热火,突然有了钱,都不知道怎么花好了。
三百多万说多不多,在京里也就只能够买三五十平米的小房子,但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他家的老房子卖掉了,现在的房子还是租来的,妹妹马上就要高考了,不知道她要报考什么院校,在本地买房呢,还是在她上大学的地方买房?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王嘉伟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在本地买房,父母年龄都大了,安土重迁,这里起码还有一些亲戚,逢年过节的互相走动走动,也不至于太孤单。若是去了大城市,又得重新适应环境,人生地不熟的,不仅仅语言有障碍,在迥异的地域文化之中生活都成问题。
再说了,妹妹只是去上大学,又不一定会在那边定居,听她说梦想是当一名作家,毕业后回故土的可能性极大,因为那些写作的人,归根结底是要寻本溯源的,不然写不出好东西来。
不过,他也不急在一时。
妹妹高考在即,还是不要让她分心的好,他偷偷将观音龛的事儿跟父母说了,王德和安兰都被吓了一跳,二老面面相觑,就像是见鬼了似的,以为儿子在发烧说胡话,再三确认才肯定他没疯。
“嘉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关部门不会盯上吧?”
王德可是当过老师的人,对于国情还是比较了解的,私人账户突然有大额进账,保不准就要被冻结,严重了要进监狱。
王嘉伟说:“放心吧,咱不偷不抢,要相信国家,我现在也算是九间殿的员工了,只要钱的来源没问题,就不必担心。”他在九间殿上班的事儿早就告诉父母了。
安兰说:“这就好,一定要走正规的法律程序进行交易,听说有些古董是盗墓贼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即便是碰上,那也不能收,一来晦气,二来违法乱纪的事儿,钱再多咱不能干,挣死人财,缺德。”
王嘉伟说:“妈,我知道。”
三人商量了一阵,现在不是买不买房的问题,而是要买几套,卖老房子的钱,加上全家的存款,有两百万,王嘉伟卖观音龛又得了三百多万,这就是525万啊。
王德说:“市中心的房子,便宜的一套也要一百多万,装修下来怎么也得二百万,两套房就榨干了。”
安兰说:“是啊,看着挺多,就是不经花。”
王嘉伟苦笑:“那也得买,总租房住也不是个办法。”
王德拿出烟刚要点,让安兰给拦住了:“你抽烟去外面,在屋里像熏獾猪一样,我嫌恶心呢。”他不得不将烟重新收入烟盒,想了想说道:“城里的房子,住不起咯,要不回乡下,现在镇上的水泥路都通到村里了,拉了自来水,通电通网,听说村里都有快递寄放点了,方便得很。趁着现在乡下还可以盖房子,买块地,咱盖别墅,住什么小区房,不够受气的,还贵的要死,花那冤枉钱干啥?乡下的地也便宜,就算盖三层小洋楼,50万也够了。”
安兰听后非常赞同:“我看行,乡下有很多大棚,村里没有超市,你可以走街串巷去卖菜,比城里应该要好卖一些。”
王德笑道:“可以在房子庄廓的周边买几块地,咱们自己种大棚,自产自销。”
安兰说:“也行,做了几年清洁工每天早出晚归,我的身子早就吃不消了,还不如种地来的自由,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王嘉伟完全插不上话,听得一愣一愣的,父母果然是生活阅历丰富,这么快就规划好了,省了钱不说,还有了生活目标。
王德说:“我给你写张辞职信,等过两天发了工资,就交给街道办。”
安兰道:“写什么信,吱一声就行。”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完全无视了儿子的存在。
王德第二天没有去进菜,将昨天卖剩下的几捆青菜和蒜苔便宜处理了,连电动三轮车都给转让了,吃了早茶,买了一张班车票回了县里,与几年前不同,县城重新规划之后,比以前漂亮多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垃圾少了。
他坐了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以前生活的镇子上,他曾在这里任教过多年。
这里要回村里还有三里地,他给老三打了电话,老三这两年贩药材生活很不错,开着小车来接他,王德在老三家吃了晌午,然后在村里转了一圈儿,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他相中了河边的一片水地,那里有一条通到河边的路,可以走车,盖房比较方便,还省了买路的钱,没人耕种地都荒了,花些钱应该就能买下来。
虽然是村子边的地,但却是邻村人家的,王德打听之后才得知那家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头和一个老太太,儿子醉酒将车开到了河里,连同儿媳妇和孙子都在车祸中丧了生,怪不得地都荒了呢。
那片地很大,少说也有十来亩。
现在人都往城里跑,租都租不出去,乡下的年轻劳力少,老人还要带孩子,自家的地都种不过来,更不用说租地了。
王德买了一些礼品去了那户人家,老太太正在推石磨,给猪碾包谷糠,耳朵有些背,王德喊了三声才听见,瞎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谁啷?”
“我是隔壁村的王德,听说你家有几块荒地,过来看看。”
老太太搬来了炕桌,给王德倒了水,瞎老头问:“你要买地啊?”
王德说:“是啊,不知道卖不卖?”
瞎老头说:“一亩地多少钱啊?”
王德说:“你们想怎么卖啊?”
瞎老头说:“你是买主,你出个价嘛。”
王德说:“你是地主,还是出价吧!”他知道这做买卖谁先张口谁输。
两人推了有十多个来回。
瞎老头说:“一亩地最少也得三五万吧?”他听说前些日镇上的地被征收,每亩四万二,还是分期付款,村里的地肯定要便宜一些。
王德说:“我要买的是你家河湾的那片水地,不知道有多少亩?”
瞎老头说:“当时划地的时候,大队里说是十三亩,其实有十三亩七分,你要全买呀?”
王德说:“是啊,你实价要怎么卖?”
瞎老头说:“你看我家这情况,断子绝孙了,就两个老不死的,又聋又瞎的,你要真想买,摸着良心来。”
王德听罢沉默了许久,这家人的情况,实在是太难了,自己与人家一比,那可以说是生活在天堂里了,他对瞎老头说:“老哥哥,一亩地五万,我也是给你放实心了。”
瞎老头一听五万,很是动容:“好人,不过得现钱,不要分期。”
王德说:“这是一定!我就给你按十四亩的地算,总共是70万,要转银行啊还是?”
瞎老头说:“银行卡不怎么用,转到农村信用社的存折上,方便。”
这事前后忙活了将近一周,主要是老头家的地契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各种手续忙活下来,费了很大的工夫,尘埃落定之后,皆大欢喜。
王德并没有动儿子的钱,用的是卖老房子的,他又找到了包工头,是比自己年龄小几岁的一个发小,两人常有往来,关系不错,根据住宅和田地的规划,用最好的工,最好的料,全部下来需要57万,也是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包工头打了包票全程监工,房子落成之后才会付全款,工期是两个月左右。
王德留在了乡下,即便是发小打了包票,他也是不放心,生怕偷工减料了。
他给妻子打了电话,让她好好给两个孩子做饭,尤其是多与女儿谈心,可是被安兰唠叨了一阵子。
王嘉伟得知父亲在乡下已经买地动工了,心中也是颇为激动,很期待落成之后是什么样。他最近跟着孟老学到不少东西,鉴宝是一门功夫活,不是知道理论就行,得经常上手才能知道分量和手感,他同时也购买了大量这方面的书籍开始恶补。
农历四月十五的夜里。
月亮像镜儿一样,王嘉伟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的右小腿竟然抽筋了,难受的他咬牙切齿,他掀开被子一看,只见青面獠牙的鬼脸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