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帐目上银子的每一笔去向倒是都有数的,全都是大笔的支出,也都有借据在,多都是大商贾借去的,另外,也有小数目的支出,这是君莫为为了名声叫崔氏做出来的事,都是京里百姓像去的银钱,利息放的极低,几乎是不赚钱在做这笔生意。
这倒是没有什么,就连苏平安看了都有些佩服君莫为,能够想法这法子来也算是劫贫济富了。
只是,这存入的帐目上却有可疑之处。
苏平安发现隔不了几日就有一些人将钱存入钱庄,而且存入的数目大致相同,这些钱已经存入了三笔,虽然数目不是很大,可是,越看却越叫苏平安心惊。
苏平安心性聪慧,又很稳妥,他另一个没人晓得的好处就是当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时,他会警觉起来,这时候,他对着帐目就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钱庄的生意。
再次把他认为不是很合理的地方推断了一下,苏平安又发现前几天有一个大商家借了好大一笔银子,当然,利息也是很高的,只是,这一笔银子借出去之后,钱庄所余的银子就不多了。
帐目上这个商家信誉还是可靠的,而且还银的日子所去不远,苏平安就想着好好的观察这笔银子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里,他不禁做了个大胆的猜想,若是借贷这笔钱的商家不可靠的话,这笔钱一去,那些存入差不多数目的百姓和小生意人再同时来取用现银,那么,钱庄……
越想,苏平安越是心惊,这心狂跳不止,他不由的按住心脏位置,同时,下了个决心,他要好好的查访一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钱庄的生意,若真是有人操控的话,那就说明那人对君家不怀好意,是有心要叫君家垮掉的。
苏平安倒是并没有什么要报效君莫为的心思,他只是想着如果君家垮掉,说不得就是他和如意的活路。
放好帐目,苏平安揉揉眼睛就要往外走,才走没几步,便见君绍旭喝的醉熏熏的进来,看到苏平安,君绍旭张嘴一笑,一股子酒味熏的苏平安都要忍不住皱眉。
他拍拍苏平安的肩膀,笑道:“平安啊,快些与大公子我取些现银,我急等着用呢。”
苏平安垂首站在一旁:“大公子,夫人,夫人已经告知帐房,叫您取银子的时候跟她说上一声,没有夫人的命令,我们哪里敢给公子取用。”
“真是晦气。”君绍旭摇晃了两下,扶着门框站稳了才往外走:“我这就去寻夫人,你且等着,我今儿一定要拿到银子。”
苏平安低头应了声是,私心底下却是极厌恶君绍旭的,想到如意要叫这么个人糟踏,他心里就是刀割一样的痛,咬了咬牙,苏平安再度下定决心,他定要寻到那要扳倒君家的人,不管是背主还是怎么着,他一定要救如意出来。
君绍旭先回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换了身衣裳,叫身上的酒味淡了许多,这才去寻崔氏。
他一进崔氏屋里,哪里还有先前那油滑的样子,君绍旭垂手顺目站在一旁,一脸的正经给崔氏问安,崔氏一见他笑着招手:“我儿,这是去哪儿了?”
“母亲!”君绍旭往前走了几步,离崔氏近了些:“儿子最近几天结交了几个新朋友,跟着去了几次赏花宴,大家谈诗论文倒也爽快,另外,还和人相约去打猎,无奈这是夏天,猎物虽多,却不合儿子的眼缘,待到了秋冬之时,儿子定要打只白狐与母亲做个好看的围领。”
一席话说的崔氏欢喜不禁:“难为我儿这番孝心了。”
君绍旭笑了笑:“刚儿子和国子监的同窗约好了过几日去游玩,另外,儿子看中了一方砚台,想买下来送与先生,只是,那砚却是古砚,儿子手上的银子不凑手,儿子想……”
崔氏看着君绍旭点头:“你与同窗结交是好事,孝敬先生也是好的,即是银子不凑手,自去帐房支取就是了。”
说话间,崔氏掏出对牌来交给君绍旭:“你拿去取银子吧。”
君绍旭一见对牌乐的什么似的,又奉承了崔氏好些话,崔氏听的高兴,又嘱咐君绍旭几句:“你无事的时候去见见你姐姐,她嫁到孔家两年了也没个孩子,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嫁人的时候我就说不愿意与孔家结亲,可是,你父亲偏偏看中了孔家的名声地位,又想要清流中的声望,就定下了这门亲事,瞧瞧,如今可不苦了你姐姐,孔家那样传承千年的人家规矩多的是,你姐姐在人家家里连话都不敢多说,实在是……”
君绍旭虽然混了些,可是对他姐姐君惜兰却很是亲近,一听崔氏这么说,顿时大声道:“难道孔家还给姐姐气受了,这可不成,我定要去瞧瞧的。”
想到君惜兰苦于没有身孕,君绍旭就想起一件事来,过去到崔氏面前小声道:“娘,我才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手里有个方子,是管生子的秘法,只是,人家那方子可是……”
他再度压低声音:“若想要用,必然得拿出钱财来,娘亲若是担心姐姐,不如掏些钱买了方子给姐姐试试。”
崔氏一听大喜:“我儿,还是你心疼你姐姐,这么着吧,你且先去看你姐姐,容后娘与她商量一番,若这方子真正可靠,咱们多花些钱也是愿意的。”
君绍旭自认办成一件大事,便笑着告退出去,转身去帐房叫苏平安又与他支取了几百两银子。
等他走后,苏平安眼中满是恨意,趁人不注意啐了一声:“不过是投个好胎,败家的东西。”
那君绍旭拿了钱并没有先去看望君惜兰,而是转头却寻了酒肉朋友。
他素日城与那些权贵子弟结交,虽然说他爹爹是君相公,可那些公子哥家家不凡,大多又都是有爵位的人家,并不将他太看在眼里,也不会奉承于他,久而久之,君绍旭就有几分不满。
可是,前些时候他才认识的几个人,那都是南边来的大商家家中的子弟,不只家里钱财丰盈,人又会玩,且人前人后的跟随奉承,叫君绍旭很是志得意满,自然便舍了先前的朋友,这些时日便和那几个人混在一起。
君绍旭去了京城有名的会春楼,才上二楼就听得楼梯口一人高呼:“君公子,快来,我与你介绍一人。”
君绍旭笑着上前:“常兄安好。”
呼唤君绍旭的是江南常家的嫡子常宽,这常家是有名的盐商,家里银钱满库,常宽又是家中唯一嫡子,自然手头上就宽绰许多,他又是从江南那等富贵温柔乡里来的,玩耍的手段多的紧,君绍旭只和他结交没多长时间,就跟着他见识了不少的玩乐之处。
这常宽拽着君绍旭进了包间,就见两个公子哥正坐着叙话,见他们进来均笑道:“可是来了,赶紧坐,我们正商量着去哪里玩呢。”
“莫不是又要去赌?”
君绍旭一听赌字就有些头疼,君莫为为博清明表面上装的很清高,素来不收人钱财的,导致君绍旭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财,想想那些商家子弟赌起来的豪放,君绍旭还真有些胆怯。
“君公子怕什么,你若没银子,输了算我的。”常宽一拍胸脯豪爽的答应下来:“先坐下,咱们再仔细商量。”
这坐着说话的两位公子哥经常宽一介绍,君绍旭也认识了,这两位都是来自江南的大商家,一位家里开着织造坊,是江南贡家的嫡子名唤贡习覃的,他家里作坊织出来的缎子在江南极有名声,就是京里,那也是供不应求的。
另一位则是做茶叶生意的林家嫡子名叫林默之的,这林家的茶叶生意做的真真的广,不只将茶叶贩卖到北边鞑子那里,还卖到了极西之地,因着这个,他家也算是富的流油的。
这三位公子聚到一起,一说起话来,自然也叫君绍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富贵之极。
不说这常宽讲到他父亲与人斗富,打造了金叶子扔到江中叫人哄抢,那林家默之还说到他家拿了茶叶与西边的夷人换取来的宝石有多大的个头,他瞧着好看,就叫人磨圆了与他做弹珠玩。
贡家那位更是不含糊,直说他高兴的时候曾包下江南最有名的丽春楼,将里边好看的姐儿全叫了去大闹了半个多月,直听的君绍旭向往不止。
喝了几杯茶,又叫了会春楼最有名的点心来吃了一通,林默之才道:“说起来,今儿玩的这个也叫赌,可与平常的赌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林兄还请说。”贡习覃一听来了精神,催着林默之快些说。
林默之一笑,看了君绍旭一眼问:“君兄自幼长在京城,可听说过瓦栏之地?”
“却是叫人玩耍的地方,我自是去过几次的。”君绍旭一听赶紧点头:“怎么,今儿要去那里玩,是要斗鸡还是斗狗。”
林默之摇头:“君兄说错了,这瓦栏之地可有个好去处,怕是你们都没见识过的。”
常宽听的心痒,催他道:“快些说,不然今儿所有的开销都算到你头上。”
林默之放下茶杯笑道:“寻常人没门路的可是寻不到的,瓦栏之中有一处叫佳人馆的地方,那里专赌人的,前次我去的时候,这佳人馆中两位绝色佳丽正赌哪位的牌技高,拿了牌在那里斗,别人也可押宝,哪位佳人输上一次,便脱一件衣裳,直到输的……”
说到这里,林默之没有再往下说,不过,另三人却是心领神会。
林默之呵呵笑着又道:“今儿佳人馆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门路,竟寻来两位胡人佳丽,这两位佳丽性情泼辣,比的是相扑之术,这相扑可也不是普通的……实在是佳人要脱光了来斗的。”
君绍旭一听这话,早已经心向往之,连东西都顾不上吃,拉着林默之就要走:“赶紧的,咱们快些去,我也要押个宝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