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璃自从接收了璃少巫的所有记忆以后, 心里就一直留存着一份谁也不知道的疑惑。
这份疑惑在亲眼见到琼少巫这个害死了原主的罪魁祸首后, 更是又增添了几分。
因为,她不论是横看还是竖看,琼少巫都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少女,楚妙璃在她身上感应不到半点特殊力量——可她要真是一个寻寻常常的普通少女,她又是怎么让圣神像发出金光并且让祭祀台开裂的呢?
这个疑问一直留存到琼少巫上台, 留存到琼少巫起舞,留存到圣神像的头部再次如同原主记忆里所说的那样,散发出璀璨夺目的金光, 楚妙璃才恍然大悟的弄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楚妙璃并没有当场拆穿这件事,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琼少巫在巫族人面前狠狠出了一番风头。
她之所以会这样做, 是因为她知道对于像琼少巫这样的人来说, 再没有什么比尽情享受过顶峰的巨大荣耀,再跌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更让她们觉得痛苦了!
事实上,也果真如此。
在楚妙璃当众拆穿了琼少巫的真面目以后, 满心难堪和愤懑的琼少巫居然连辩解的念头都没有, 就这样一心想着要逃之夭夭了。
只是, 楚妙璃又怎么会允许琼少巫就这样灰溜溜的落荒而逃呢?
她耐着性子坚持到现在, 不就是为了看一出足以让原主心怀大畅的好戏吗?!
眼中冷光一闪而过的楚妙璃手指微动,方才像阵飓风帮刮到琼少巫身边, 意图背负着她离去的怪物立马脚下一个踉跄,再次带着琼少巫一起,变成了两个可笑至极的滚地葫芦。
“你怎么这么没用!”琼少巫铁青着脸用力拍怪物的头。
怪物瑟缩着任由她捶打, 一句叫痛的话都不敢说。
这时候,巫盟盟长总算从琼少巫居然想逃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她用一种深恶痛绝般的眼神,瞪视着琼少巫问:“你为什么要让这个怪物带你走?又为什么不肯回答璃少巫的问题?还是说……你真的如刚才那些鸟儿所拼摆出来的一样,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操纵者吗?”
她一边问还一边号令巫盟的战士们齐齐扑将上去,试图将琼少巫和那只怪物控制起来。
只是他们怎么抓得到!
坐在那怪物背上的琼少巫就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巫盟的战士们别说是抓住他们了,就是想要靠近他们——都难如登天!
好在,这祭祀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着,不管琼少巫和那怪物怎么逃,都没有办法成功逃出去。
在巫盟盟长质问琼少巫的时候,巫盟的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显然,他们和他们的盟长一样,压根就没有办法接受这堪称残酷的现实!
琼少巫她怎么能逃呢?
明明……
明明他们是那么的尊崇着她的啊!
“你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带我走啊!走啊!”琼少巫佯装没有听到巫盟盟长的话,也没有瞧见族人们异常震惊的目光,继续歇斯底里地用力拍打着怪物的脑袋,让它想办法把自己给带走。
怪物不敢不听从琼少巫的吩咐,再次一鼓作气地调动出自己全身的能量,试图挣脱楚妙璃不动声色铐锁在它身上的沉重枷锁。
可是,在巫盟这些普通人面前堪称无敌的怪物,到了楚妙璃面前,就和一只真正的软脚虾没什么区别。
不管它怎样想方设法,都没办法逃出楚妙璃留下的禁锢。
见此情形的琼少巫心里更急了。
她紧锁着眉头,再次旁若无人的对怪物开口道:“你不是有那什么本源吗?你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可……可我这些年来积累的精力本源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再、再这样弄下去,我就没办法变成人了!】怪物被琼少巫所提出来的无理要求给惊呆了,它是欠了她一份救命之恩,也确实心心念念的想着要报答她,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它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未来前途也赔给她啊!
“变成人?你现在能不能从圣神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都还犹未可知呢!”琼少巫听了怪物的话后,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再说了,你想要变成人的第一个关卡就是要取得我的认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只要我不同意,你这一辈子都休想要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怪物被琼少巫的话给刺激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不是我狠心,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完成你对我许下的承诺,不是吗?”琼少巫咄咄逼人。
【你……你……好吧……那我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行的话……我……我宁愿做一辈子的四不像……也不要再蹚你们这趟浑水了。】怪物被琼少巫逼到了墙角,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好不容易才积攒得来的精力本源吝啬无比的灌入自己的奇经八脉里。
这一灌,怪物的身体顿时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鼓胀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快点!快点带我走!”琼少巫用一种异常激动的口吻说道,她的眼睛里更是闪耀着让人几乎不敢与之对视的狂乱红光。
琼少巫并不傻,知道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如果真的被不怀好意的璃少巫给抖搂个清楚的话,恐怕她的末日很快就要到来了!
因为,不论是陷害一位前途无量的少巫主,还是对祭祀台动手脚,抑或着伪造圣光,在巫盟中,都是半点折扣都不打的死罪!
琼少巫还不想死!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眼看着琼少巫已经被她逼成一只困兽的楚妙璃勾了勾嘴角,故意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盟长大人,事实胜于雄辩,琼少巫的表现,已经把她是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彰显无疑了!对此,不知道您又是个什么看法呢?”
她一边说,一边顺着琼少巫的指望,悄无声息的在袖子里勾动手指,将这祭祀台上的禁制打开了一个小口子。
“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巫盟盟长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璃少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扣下来?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只是他们——和琼少巫有关的所有人我们也需要从头到尾的仔细详查一遍!”
“……”
巫盟盟长的话让原本就因为对楚妙璃身上圣袍动过手脚而满心惴惴——就怕东窗事发的安华瞬间变了脸色。
本来就是在强作镇定的他再也控制心里的惶恐之情,飞也似的冲出人群,朝着还在狼狈逃窜的琼少巫和怪物猛扑了过去,“阿琼!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你就算要离开,你也不能扔下我啊!你不能扔下我啊!”
安华有自知之明,知道已经选择了背叛,并且做出了背叛之事的自己,在琼少巫离开后,绝不可能又什么好日子过——同样不想死的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要和对方一起离开。
虽然安华这辈子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刚和璃少巫解除婚约,就做出向琼少巫示爱的无耻举动,但是,他和琼少巫那如同连体婴一样的亲昵互动,还是让大家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生出了几分怀疑。
不管怎么说,在琼少巫大放异彩前,她的那些风流韵事,可都不是假的!
如今,在听了他这样的话后,大家都不需要再去求证什么,就已经猜到安华恐怕在还没有和璃少巫解除婚约以前,就已经和琼少巫勾搭在一起了!
亏得他们刚才在听了他对璃少巫的所谓‘血泪’控诉后,还在心里很是同情了他一把。
废了好大劲儿,总算找到了楚妙璃故意留出来的那道小裂缝——急不可耐想要借此机会逃出生天的琼少巫在听到安华的呼喊后,身体下意识地就是一僵。
什么叫她就算要离开,也不能扔下他?!
这蠢怪物要带她走已经非常吃力了,她怎么可能还给它增加负担,导致最后谁都逃不过?!
心中暴怒的琼少巫很想直接拒绝安华的要求,又怕安华恼羞成怒,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全部说给别人听……
因此,略微踌躇后,她咬着牙扭头对安华说了句:“你过来,我带你走!”
本来并不对此抱有什么希望的安华眼前一亮,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将其拧扭成了一根木棍,将意图拦住他的巫族勇士们纷纷扫倒!
——在巫盟中,自身武力也是成为巫丈的加分项,如果说璃少巫是少巫之中第一人的话,安华在武力上,也是巫族所有男子中间的头把交椅,当然,他长得也非常的漂亮。
紧赶慢赶地冲到了琼少巫的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阿琼,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呃……呃……呃……”
刚刚握住琼少巫的手,意图借力坐上怪物庞大身躯的安华浑身一阵剧烈抖颤,在所有巫族人大惑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往后仰倒了下来。
大惑不解的巫族人定睛望去,才要多错愕就有多错愕的发现,在安华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扎入了一根锋利无比的骨簪,殷红的鲜血正随着那根骨簪不停的流下来,很快就淌了一地。
楚妙璃虽然早就猜到了以琼少巫的凉薄心性必然不会当真带着安华这个累赘走,但是对方的残忍无情还是让她心头微微一震,同时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原主会落到那样一个可悲下场,当真不冤的感触。
只是……
她现在可不能让安华就这样死了。
毕竟,她还指望着他狗咬狗的把圣袍变红的事情‘亲口’向在场所有人解释清楚呢。
心念一动的楚妙璃再次在大家不曾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做了一回活雷锋,强行将安华有些脱壳而出的魂体又塞进了他那具余温尚存的肉身里。
当然,在强行将安华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同时,楚妙璃也没有忘记再次将自己暗地里布置的紧致重新修补好,免得琼少巫和那个怪物,当真趁她一个不注意,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的安华在魂魄再次归体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琼少巫当初勾引他,又故意让他将一条浸润着红河水的圣袍送给璃少巫的事情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红河,是所有巫族人都异常厌恶的一处所在。
因为这里的水表面看着和寻常河水并无不同,可要是在里面洗个澡或者把衣物浸泡上一段时间,不论是身上也好还是衣物也罢,都会在时隔数日后,毫无缘由的变成令人作呕的猩红色。而这种令人作呕的猩红,正是所有巫族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代表着邪魔和灾难的颜色!
“我说璃少巫身上的圣袍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鬼样子,原来都是安华搞得鬼!这样卑劣的事,亏他也做得出来!”
听了他交代的众人一片哗然,眼里也不由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到楚妙璃身边来的泉娅更是愤懑不已地大声用哭腔嚷嚷道:“安华!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璃少巫对你的付出!你知不知道,璃少巫她对你是有感情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今天比试前,特意换上你给她准备的圣袍,还说出女为悦己者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