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分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扬眉吐气的锦州知州趁热打铁的敲定了处决张宏达这个妖怪的时间!
承受不住这巨大刺激的张家夫妇当场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 两眼翻白的晕死在贡院门口。
楚妙璃不是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 但是看到张宏达百口莫辩的站在那血脉检测法阵中,大吼大叫着“这不可能”时,她心里却巴不得张宏达还能更惨一点!
特别是当她看到原本一心为张宏达四处奔走的知行学院山长因为没办法接受法阵亮起的残酷现实,猛然脱下鞋子砸向张宏达,还撕心裂肺地冲着他大叫:“妖怪!你还我弟子命来!”的时候!
心中快意无比的楚妙璃指着下面的张宏达, 趁热打铁地对贵人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处决前再见他一面。”
华忠和小蛮还有小虹不约而同瞪大眼睛。
“姑娘?您没事去见那妖怪做什么?您也不怕它对你不利!”
“我会很小心的,而且我此番前去, 未尝不是给从前的‘自己’一个交代!”楚妙璃安抚地冲着华忠等人笑笑,继续将充满询问的眼神望向那贵人,“就是不知大人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华姑娘, 这样的小事对我来说, 不过是举手之劳,只要你想,随时可以。”那浑身自带一股威压气场的贵人毫不犹豫地对楚妙璃回答道。
说来也怪, 自从他见到这姓华的小姑娘后, 就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只随时都想着要在雌孔雀面前开屏的公孔雀, 尽情展示自己色彩斑斓的尾羽。
楚妙璃没想到这连名姓都不知道的贵人居然会如此爽快, 语带揶揄的问他,“这应该不算最后一次机会吧!”
贵人大概很少被人这样调侃过, 神情难得有点懵,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一本正经地说:“不算!”
时间很快就到了张宏达被处决的前一天晚上。
楚妙璃被贵人亲自带到了锦州知州府衙后面的监牢门口。
锦州知州早已经带着一众锦州府官员等在了这里。
他们神情恭敬的对贵人行礼,口称见过世子。
楚妙璃明明就站在贵人的身边,他们却仿佛得了选择性视觉障碍症一般,将她忽略了个彻底——连一眼都不敢往她这边瞄。
“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贵人一边抬手让那些官员们起身,一边面带温和的对楚妙璃说。
眼见着像锦州知州这样的封疆大吏都在贵人面前战战兢兢的楚妙璃扬了扬眉毛,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我会早去早回的!”
然后在一个狱卒的恭敬引路下,抬脚走进监牢。
直到现在还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冤枉成了个妖怪的张宏达听到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会是谁呢?
张宏达在心里默默想到。
会是谁还愿意在他马上就要处决的时候,出现在他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前呢?!
满心的疑惑在看到面前的少女时,得到了解答。
在狱卒的引领下总算见到他的楚妙璃注意到他的脖子和四肢已经因为重枷和铁球的锁铐已经磨得又红又肿!
乐得见他更添一层苦头的楚妙璃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嘴角。
见到她嘴角笑容的张宏达脸部表情一阵扭曲!
他声音嘶哑异常地仰脖瞪视着她问:“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害我?!”
张宏达是个聪明人,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随口污蔑华云浓是害他的人,那么,当华云浓以这样一种姿态,从从容容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彻底锁定了此番戕害他的对象!
只是他委实想不通华云浓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宏达,楚妙璃又勾了勾嘴角。
她抬手挥退了那引路的狱卒,冁然笑道:“张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张宏达满脸惊疑不定地望着楚妙璃。
楚妙璃笑吟吟地用如同黄鹂一般悦耳的声音,将原主上辈子所经历过的那一切转述给张宏达听!
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楚妙璃还没忘记反复强调上辈子的张宏达是如何吃着原主鲜血浇淋而成的血馒头飞黄腾达的!
她越是这么强调,张宏达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扭曲。
良久,张宏达采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原来你是从地府里爬回来的厉鬼!原来你是专门重生回来找我报仇的!”
“很高兴张公子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楚妙璃笑容可掬地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正所谓种恶因,得孽果,我真的是做梦都巴望着明天能够早一点到来啊。”
楚妙璃在张宏达的睚眦欲裂中,缓缓靠近已然有些生锈的铁栅栏,“对了,你不用担心二老,他们爱子情深,相信很快就会放弃自己那条腐败恶臭的老命,下去陪你的!”
张宏达虽然天性凉薄,但是对自己的父母还是有一份孝顺心在的。
他脸色铁青无比地冲着楚妙璃发了疯似的诅咒,各种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
面对张宏达这无关痛痒的攻击,楚妙璃懒洋洋地伸手掏了掏耳朵,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真想让你的好恩师,知行学院的山长也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啊,说不定,他在看了你这副模样后,更会对你吃了他得意门生的‘真相’深信不疑的!”
“果然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眼角都因为极端的怨毒和仇恨而崩裂得张宏达咬牙切齿地冲着楚妙璃大声的咆哮!
“华云浓!你别得意!终有一日,你也会和我一样下地狱的!等到那个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张宏达即便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找你报仇雪恨!”
下地狱?
楚妙璃听了这话,却是在心里幽幽一叹。
她这具躯壳的原主哪里还有什么地狱可下?
心中冰寒一片的楚妙璃顿然失了落井下石的兴头,闭了闭眼睛,抬手直接用一张符箓封禁了他的言语组织功能,足下旋踵地朝着来时路走去。
张宏达明知道华云浓深更半夜来牢里就是为了看他的下场,但眼见着她就这样离开的他,依然不受控制的在心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之情来!
不愿意再独自一人呆在这里的他一头撞到铁栅栏上,声嘶力竭地想要阻止楚妙璃的离去,谁曾想,他发出去的每一个音节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嗷嗷”声!
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形的张宏达吓坏了!
他拼命用头撞击着铁栅栏,嘴里也不停地继续发出如同狼一样的嚎叫声。
先前带着楚妙璃进来的狱卒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嗷嗷”声,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很是感叹地对楚妙璃道:“华小姐,看来这妖怪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瞧,如今的他连人话都不肯讲了!”
“是啊,破罐子破摔了呢。”楚妙璃随声附和,心里想的却是原主被张宏达强行献祭给河神时,那惨烈无比的绝望模样。
“主人,这张宏达是必死无疑了,他家那两个老的,您决定如何处置?”方莲儿主动给楚妙璃传音道。
古人云,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张宏达刚才那一番毫无底线的污言秽语深深激怒了方莲儿这个对楚妙璃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楚妙璃回想着上辈子那两张哄骗走了儿媳妇所有嫁妆又心狠手辣给儿媳妇灌下哑药,并用一种施恩般的口吻,让已经被他们尽数榨干了的儿媳妇最后再送自己儿子一场荣华的丑恶老脸,唇角微翘的笑了。
锦州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妖祸了。
张宏达的出现,无疑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因此,在处决张宏达的这一天,偌大一个法场上可谓人山人海!
在大家的轰然叫好声中,不是妖怪却被众人认定为妖怪的张宏达在楚妙璃的眼皮子底下,被刽子手活活千刀万剐了。
——就如同上辈子明明不是那个生辰八字,却被张宏达活活祭祀给了河神的原主一样!
行刑途中,被剧痛折磨的整个人都差点没发疯的张宏达无数次望向楚妙璃所在的方向,抻着脖子嗷嗷乱叫着试图和她说点什么!
楚妙璃眼神漠然的看着他,无心去猜测此刻的他到底是在向她求饶,还是又再语带怨憎的咒骂她。
反倒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被张宏达这嗷嗷乱叫的模样惊了个半死!
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身上的血肉一点点被割下来,一点点在刽子手的动作中没了气息的张家夫妇情绪彻底崩溃了!
一直都在等着他们情绪彻底失控的楚妙璃低头看了看自己宛若葱白一样的纤指,慢条斯理地于虚空之中勾画出了两张特地收敛了所有金光的真话符,不着痕迹地拍进了张家夫妇的后心里。
符箓入体后,刚才还哭嚎得颇惹人同情的张家夫妇就画风大变的说起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大跌下巴的真心话!
“儿啊!儿啊!你慢点去!爹和娘马上就会来寻你!爹和娘会带着华家那个小贱人一起来寻你!她既然已经被她那个死鬼爹许给了你做妻子!爹和娘就绝不会再把她留在人间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儿啊!儿啊!我苦命的儿啊!都是锦州府这些该天打雷劈的畜生们活活逼死了你!爹和娘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妖怪!你是被他们冤枉的!儿啊!爹和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爹和娘要把这整个锦州府的人都统统杀了给你陪葬!儿啊啊啊啊啊!”
听着张家夫妇这一句句充满恨意的控诉话语,锦州府的百姓们一边搓着自己爬满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边面上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的和自己身边的人嘀咕着,“这张家老两口也未免太好坏不分了吧?我们这样做,明明是为了给他们儿子报仇,怎么听着他们这话……倒像是恨上我们了?”
“什么叫像是恨上我们了?他们分明就是要把我们都给杀了!以前我还有些想不通,咱锦州府这么多人,这吃人的妖怪为什么偏偏就找上了张秀才!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因为他们全家都是黑心肝啊!妖怪们最喜欢的,不就是他们这种人吗?!”
原本还打算将法场上的这些可恶面孔深深记下,暂时蛰伏下来,一个个想办法杀掉给自己儿子陪葬的张家夫妇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心里话给说出来的张家夫妇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知道大势已去的张家夫妇在原地呆站片刻后,于围观众人的惊呼中,毫无征兆地一头碰死在了法场的石台下。
“你别心急,”眼见着他们自我了断的楚妙璃按着自己跳得飞快的胸口,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原主残留在这具躯壳里的最后一点执念低低呢喃,“事情还没完!”
她悄无声息地将张家三口脱体而出的鬼魂收入一张符箓中,再无半点恋哉的和那位贵人以及华忠他们离开了闹哄哄的法场,返回华府。
当晚,楚妙璃唤出了方莲儿和绿娘,让它们带着收有张宏达一家三口魂魄的符箓飞到原主曾经被张宏达活活祭祀掉的湍急河流里,把符箓放了进去!
从此以后,张宏达一家三口会尽情的享受原主溺亡时的绝望感受,一遍又一遍,直到灵魂彻底销毁殆尽为止。
而原主残留的那点执念,也会在张宏达一家三口日复一日的折磨痛苦中,彻底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