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马胡兰把手放到嘴边上,往前嗖嗖走了几步,其他四个女知青也跟着往前走,玉米叶子乱动。
“润山哥,弯月跟我要那五毛钱,还当着大队长说,还怪叔叔和阿姨喜欢我,还……还逼着我多买布。
润山哥,弯月咋成了这样?这要是叫叔叔和阿姨知道,那她……”柳生生不说了。
她得见好就收,是要叫润山哥讨厌李弯月,不是讨厌她。
“你多买了吗?”崔润山抡起锄头继续锄草。
“没有,我用不了那么多布。”柳生生不懂崔润山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你来找我干啥?五毛咋了,你要是早给弯月,她能当着大队长说?柳同志,我忙。”崔润山像是一点听不出柳生生的意思。
“哈哈!”马胡兰实在是忍不住了,柳生生来告状,却被崔润山这么回,丢死人了。
“哈哈!”马胡兰一笑,四个女知青也跟着笑,李丽娟更是坐在地上,拍着腿笑。
李建军正好经过,听到这么大的笑声就进来了,“都笑啥?”
“报告大队长,柳同志装病不干活,就在前面。”说完,李丽娟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蹲在那里拔草。
李建军叫女知青都好好拔草,不准嘻嘻哈哈,到了前头,果然看到了柳生生,崔润山在前头锄草,她小媳妇样跟着。
“柳同志,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崔润山一声暴喝,这个柳生生越来越不像样儿了。
刚才要死不活地说不舒服,这一转眼就啥事没有,跟在崔润山后头。
“大队长,我……”柳生生是哪样说都不对,说不舒服,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说没事,刚才她就是装病躲懒。
“柳同志,你别我了,扣你一个月工分!干活时候跟谁干,得听分配,我可不记得叫你跟着崔同志干活!”李建军扔下话就走了。
就这样的,也不知道保国咋对她死心塌地,还嚷着非柳生生不娶,真该叫保国来看看。
柳生生不在乎地继续跟在崔润山后头,工分没有就没有,反正她马上也用不到那几个破工分了。
“润山哥。”柳生生又叫。
崔润山扛起锄头就往后走,走到方学良的地里:“方同志,咱俩换换。”
方学良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有些晕,磕磕巴巴说:“崔润山,不是……崔同志,你说真的?”
“真的。”跟柳生生在耳边嗡嗡比,崔润山宁肯跟方学良换。
方学良永远是落在五个男知青最后头,他不是不认真,是真的文弱,干不快。
在玉米地里锄草,他都要热昏了,这下“嗖”就扛起锄头去了前头,他怕崔润山反悔。
……
“见鬼了,方学良咋干到了咱们前头去了!”
“不能!方学良是谁,千年的王八万年龟,还是最慢的。”
“不信你看,就是方学良,戴眼镜的,在咱们五个知青里还有谁?”
那人抬起腰一看,真是方学良,眼镜用跟绳子系着,锄一锄头,扶一下眼镜。
方学良肯定是没锄干净,一个男知青把方学良后头都给检查了一遍,真是邪了门,溜干二净,一棵杂草没有。
方学良笑眯眯地看着旁边呆住的柳生生,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柳同志,你有空还来,你一来,我就轻快了。”
“哼!”柳生生再傻,也看明白了,崔润山膈应她,膈应到宁肯跟方学良换地。
一路哭着,柳生生回了知青站。
下午放工时,李建军严肃地说:“知青站的柳生生同志,装病旷工罚一个月的工分,李逢春学着她装病,这月的工分减半!”
“逢春你真学着柳同志装病?有三个闺女到底好,都不用努力挣工分。”
“这年月,学啥的都有,还有学人装病的,哈哈!”
李逢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建军太不给她留面子了,竟然当着全村人说出来。
可李建军这已经是对她网开一面,一个月没工分改成了减半。对柳生生,李建军可是直接就扣了一个月工分。
接下来,李建军就说了每人挣的工分,说到崔润山时,人群里炸开了锅。
“崔润山才八个工分,队长,没搞错?”
李建军也诧异,按说锄草这活,崔润山该是十个工分的。
“没搞错,方学良同志今天干的好,十个工分。”李建军最后说。
“啥,方学良十个工分!”人群又炸开锅了。
方学良扶了扶眼镜,心虚得低着头,那一大半都是崔润山干的,他就是捡了个便宜,“嘿嘿,俺今天有劲儿。”
“方同志你有劲儿不要紧,咋把崔同志的劲儿偷去了?”
大伙笑着下工了。
王翠花和李强军走到崔润山身边,王翠花心疼地说:“润山啊,有病就回家,别硬扛,不差这几个工分。”
“娘,我知道了。”崔润山顺势“咳”了一声。
王翠花先来了李弯月家,叫李弯月给崔润山看看发没发烧,发烧吃个大白药片子,才担心地走了。
李弯月拿出温度计,甩了甩,叫崔润山夹在腋下。
“我没事。”崔润山握着李弯月的手,把她拉到怀里坐着。
“没事?那你叫娘紧张成那样?”李弯月把手盖在崔润山头上,他该不会烧糊涂了吧。
崔润山拉下李弯月作乱的手紧紧握着,她那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崔润山想不起来该咋说。
定了定神,崔润山一五一十说完地里的事,问:“她来家里了?”
“是来家了,想跟你传出点事情。崔润山,你可真有出息,被个女人吓成那样。”李弯月也把柳生生做的事说了。
“以后,你别叫她进门。”崔润山听着,浑身犯冷,这要不是李弯月看到了,就叫柳生生得逞了。
“不叫她进门,我咋赚她的钱?”李弯月才不怕柳生生呢。
“弯月,不差她的钱,有啥事你一定要问我,不管看见什么。”崔润山紧紧地抱着李弯月。
“崔润山,你怕啥?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李弯月拍拍崔润山的背。
等到了那一天,她才明白相信崔润山的真话有多难。
“嘻嘻。”门后面响起个笑声。
“春麦!”李弯月生气地喊。
春麦从门后面蹭出来:“娘,我在跟九儿她们躲猫猫呢,她们该找我了,我出去了。”
捂着嘴,春麦到了院子里就“哈哈”笑着往外跑,爹这么大个人了,还得叫娘哄,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