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弯月家还没开门,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大声嚎哭,崔润山起身穿衣服。
李弯月揉着眼坐起来,皱眉说:“是李银凤,她难道这么没用,又被赶出来了?我去开门,烦死人了。”
“我跟你一起。”崔润山跟李弯月一起出屋。
另一屋的春麦也揉着眼出来,“娘,谁啊,这连大清早都不到,催啥魂!”
“娘出去看看,你回去。”李弯月走出来打开门,李银凤一看见李弯月就紧抓着她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李弯月的肉里。
“放开。”崔润山冷着脸沉声说。
李银凤一哆嗦,乖乖放开了手,就嚎上了,“弯月,全完了!”
“咋了,姑?你小点声,人家都没起呢。”李弯月把李银凤拉进了门。
李银凤看看崔润山的黑脸,不嚎了但声音小不下去,“都是些懒货,这都啥时候还睡!柳生生跑了,这下咋办?”
“她跑了?得有介绍信才能跑远,她兴许就在镇上,姑,你叫人去找啊!”李弯月没想到是柳生生跑了。
“对,我这就叫人找去。”李银凤跑了。
李弯月跟崔润山进屋,“柳生生竟然跑了,她这一跑,姑就得缠上咱家,可她咋能跑了呢。”
“她不管要钱还是要你救孙学富,你就说对孙学富不好就行。”崔润山给李弯月出主意。
“崔润山,这主意好,你还真了解我姑。”打蛇打七寸,崔润山这招就是。
“崔润山,你这么厉害,咋会下乡呢。”李弯月有些不懂。
崔润山苦笑一下,没说话。
“娘,那个讨人嫌的走了?那是谁起的比鸡都早?”春麦从屋里出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僵硬气氛。
“走了,你起这么早干啥,回去再睡会。”李弯月把闺女拉到怀里抱着,春麦打了个哈欠。
“叫讨人嫌的吵醒睡不着了,娘,今天放假,没事。”春麦搂着李弯月的脖子晃来晃去。
“又放假?”李弯月真是服了这个老师,天天是事情真多,春麦这上学上到现在,一半时间都是放假。
“娘,人家老师也是人,也有个急事,人家得解决个人问题,总不能叫人家为了教书,打一辈子光棍吧。”春麦一说起这个,眼亮了,人也不困了。
“小八卦,人家老师还跟你说这个?”李弯月拍拍春麦屁股,叫春麦起来,她得做饭。
春麦蹲在她身边,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连人家老师的对象叫啥都知道。
崔润山去把石头叫起来,两人出去了,春麦挥挥手,“哥,好好练,争取咱家再来讨人嫌的,你把人两拳捶到天边去。不过靠你有点悬,人家把家搬空,把你都抬走了,你也睡的跟死猪一样。”
“哎呦。”春麦捂着头跳起来,“臭石头,你打我。爹,你看他,打妹妹。”
“谁叫你说哥的。家里有爹娘,用不上我,我才没起来,我都听见了。”石头说完用手背一擦鼻子,觉着这样很帅气。
“石头,我数……”崔润山阴沉沉开口,石头麻溜跟着他出了门。
春麦冲着石头吱哇乱叫,李弯月拍了她头一下,“行了,就知道欺负你哥,再这样,娘去镇上看电影拍相片不带你了。”
“对啊,我说总觉着娘你答应了事没做,原来是这个事。娘,我没欺负我哥,就是提醒他别睡那么死。娘,几点走?”
春麦一听说看电影拍相片,嘴更是叭叭个没完,冲回屋去,“我得换新衣裳。”
李弯月拉住她,“忙啥,吃完饭再换,不然脏了还得换。”
“哦,对。”春麦转而帮着李弯月放饭桌子。
“闺女,你以后这记性得好点,别等着娘跟你屁股后头说。”李弯月把锅掀开条缝,等崔润山和石头回来,饭正好不冷不热。
“娘,我这是大智若愚,重要的事我记得可牢了,忘的都是小事。”春麦又把碗筷摆好。
李弯月叹了口气,管不了喽。
石头比平时回来的晚,有气无力的,哑声喊了声“娘”,就要进屋躺着。
“洗手吃饭。”李弯月叫住他,又瞪后面的崔润山,闺女一句话,这还真狠操练石头。
“娘。”石头咳咳了两声,“我等会吃,累的我拿不动筷子。”
“那改成明天去镇上耍吧。”李弯月看石头这样,去镇上也没法玩。
“娘,别介啊,咱吃饭吧,吃完赶紧走。”石头一听去镇上玩,坐下就拿起粘粥喝。
这是累?一听到出去玩就生龙活舞的,李弯月气的过去拿头撞撞崔润山,“咱生的这是俩个啥孩子?”
“春麦还是不错的。你不是要出去玩,赶紧吧,不然姑再来,可就走不出去了。”崔润山拉着李弯月过去坐下。
一家人吃好饭就来了镇上,先来了照相馆,“咱先照相,然后再去看电影。”
“娘,别说了,进去吧。”石头站在橱窗前,看着那些相片,急的拖着李弯月往里走。
“进去吧。”崔润山也说,两人被春麦和石头拖着进入了照相馆。
照相馆里就一个年轻人,正在装相片,看到李弯月一家四口,热情地走过来,“同志,要照全家福?”
“是照全家福,再一人照一张,再给他俩个照一张。”李弯月指指春麦和石头,两人这看看那看看,很好奇。
“我俩也照一张。”崔润山加了一句。李弯月脸有点烧,总觉着崔润山这话,会叫人觉着他不正经。
“行。”那个照相的小年轻啥也没问,去准备给照相。来照相的,大多就拍个一两张,像这家人一下子拍这么多的,不多见。
第一张照的就是全家福,石头和春麦坐在李弯月和崔润山怀里,小脸可严肃了,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那照相的小年轻笑着说“放松。”
“叔叔,你快点照吧,绷不住了,这是严肃的事。”春麦是正襟危坐,眼睛死死看着前面,挺着小胸脯,五指并拢紧紧放在裤子上。
“好了。”小年轻不一会说。
“咋没呼嗵一声,不是说比炮仗都响吗?”春麦刚才那样,纯属是听人说照相得发出老大一声给吓的。
“啥年代了,还呼嗵,行了,你俩拍吧,想咋样拍咋样拍,别严肃成那样。”李弯月和崔润山去了一边,看春麦和石头照。
石头来了一个金鸡独立,结果被崔润山操练一早上,没站住,身子一歪,听到咔嚓一声,哭丧着脸,“娘,我要重拍一张,我没好呢。”
“重拍。”李弯月笑着说。
一家子最后拍了十多张才停。
“同志,加不加急?”照相的小年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