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的着?你是大队长还是妇女主任?”刘大妹怼了回去。
李包谷不想磋磨王金枝,还啥事都依着她,她刘大妹可不能叫王金枝管东管西,骑到自己头上拉屎。
“奶,这不是管着管不着的问题。在谁家住,挣的工分就是谁家的,你在弯月家住,我肯定不说这个话。”王金枝不觉着自己有错,村里都这样,到李弯月家就得两样?
就一把苞米粒,连一个工分都不到,王金枝这就没完了,她叫春麦高兴高兴都不行?刘大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太姥,我自己干。大妈,这些够不,我给太姥放回去。”春麦懂事地说。
她知道太姥是心疼她,可这样吵吵下去,叫人笑话。
“还得抓一大把。”王金枝过去,从春麦搓的苞米粒里捧出一大把,用衣襟兜着,都放到了自己那一堆。
春麦一瘪嘴,差点哭出来,这也太欺负人了,她这儿就剩一点底了,她忍着泪珠子继续干。
“王金枝,有你这么当大妈的?赶紧还回去,少了一个苞米粒,我这个妇女主任给你算零工分!”
妇女主任跟刘大妹一样姓刘,叫刘香,辈分比刘大妹小,五十多岁,管着搓苞米粒的老人孩子。
刚才的事她都看见了,王金枝这要是拿自己孩子的苞米粒,她屁都不放一个,可春麦姓崔,王金枝的男人可是姓李。
“主任,你咋有偏有向呢。”王金枝不情愿地又给放回去了。
“谢谢姥。”春麦笑着谢刘香。
刘香摸摸春麦头,多懂事的孩子,也就王金枝能做出那不要脸的事来。
“王金枝,你有啥牢骚,回去尽管跟李建军说。”刘香连王金枝的后招都给她说出来了。
王金枝被怼的胸口呼哧呼哧喘,她一点错没有,可连妇女主任都说这个话,气死她了!
“香啊,建军要是找你麻烦,看我不打他。”刘大妹可不是随便说说,李建军真糊涂成那样,她就动手,这事就是王金枝的不对,不该她管的瞎管。
刘大妹说完,把自己那堆和春麦的合到一起,“太姥搓的苞米粒就算到你家去,我看谁敢说一句!”
“太姥,我俩这比赛呢,我输了,得把春麦背家去,太姥不带你这么帮倒忙的。”石头不乐意了,大声吼。
别人不敢说,他得说啊,这样他就赢不了了。
周围几个老人都笑了,“大妹,你这真是有偏有向,你这重外孙子这么大一个搁这呢,你就不给他?”
刘大妹没想到两人比赛呢,好心办了坏事,“石头,我再帮你。”
王金枝看得更生气,她想换个地方搓苞米粒,眼不见为净,可这有一堆呢,只能在心里恨恨想着下午她贵贱不跟刘大妹一起干了。
老糊涂,就向着李弯月家吧,早晚李包谷把她撵出去。
等地里的人回来,空场上的老人孩子才放工,李弯月过来领春麦和石头,“走喽,回家,奶你也来一起吃行了。”
“行。”刘大妹也不想回去,王金枝肯定得说这事。
石头背起春麦就摇摇晃晃往家走。
“石头,你背春麦干啥玩意?”李弯月赶紧过去,她还以为春麦咋地了呢。
“娘,我哥是愿赌服输。他说比我搓的苞米粒多,他就背我回家,你看看我俩搓的,我比他搓的多多了。娘,你可不能不叫他背我。”春麦搂着石头脖子,怕掉下来。
她哥说了,就背一次,掉下来就不背了。
石头晃晃悠悠背着春麦,“娘,你别管,我背她回家。不过我不比你搓的少,要不是太姥帮你,你得把你的大白兔都输给我。”
春麦不管那些,反正是她赢了,她死死搂着石头的脖子。
“你想勒死你哥我?”石头嚷嚷,他被春麦都快勒的翻白眼了。
“春麦这是你哥,亲的。”刘大妹过来掰春麦手,这也搂的太紧了。
“太姥,我知道,可叫我哥背一回不容易啊。”春麦拿开一只手,石头晃晃屁股,吓得她又两只手搂住了。
“太姥,你看见了,他不想背我。”春麦告状。
刘大妹不管了,闹吧。她回头看李弯月和崔润山,人两个搁后面说话呢,得,她还是回去等着吧。
“累吧?”后面崔润山陪李弯月慢悠悠走着。
“还成。”李弯月觉着跟刚下地那会比起来,累不到哪去,干常了又习惯了。
“还是小时候好。”李弯月看着前面的春麦和石头,挺羡慕。
“我也想背人。”崔润山轻声说。
李弯月白了他一眼,“要村里就咱两个人,我天天叫你背。”
石头背春麦,村里人看着是闹着玩,换成崔润山背她,村里人得说她李弯月被崔润山惯的没边,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种。
崔润山凑近李弯月,热气喷进她耳朵里,李弯月捂着耳朵,“离远点,崔润山,痒。”
崔润山拿着她的手握在手里,“晚上背,想咋样背就咋样背。”
“闷骚!”李弯月狠狠地在心里骂崔润山,闷骚到不要脸,真应该叫柳生生和李逢春看看崔润山的德性!
李弯月使劲抽回手,跑到前头找刘大妹去了,“把爹娘叫来”,李弯月没好气地使唤崔润山。
崔润山去了李强军家,王翠花刚要生火,听了崔润山说的,去菜园子摘了几个黄瓜,拿着来了李弯月家。
李弯月早上煮的咸肉,还有做的豆腐乳也可以吃了,她尝了点,味道还成。
王翠花拿的黄瓜有点老,李弯月又做了个老黄瓜汤,嫩的切开蘸酱,摆了一桌子。
喝着老黄瓜汤,吃块肉,吃着杂粮做的糖窝窝,说着地里的收成,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国春啥时候开学?”刘大妹有些事问过就忘了,之前问过李弯月李国春上学的事,这又问李国春。
李国春的想法,刘大妹猜的到,觉着他不是李强军亲生的,就要强,不好意思多花钱。
“奶,我姐跟我去镇上问了,开春才上,我先搁家看看书。”李国春笑着说。
以前,李国春都没话说,就会对着人笑,现在敢张口了,老二家都是好事啊。
“那就好,好好学,将来去镇上上班。”刘大妹也没说煽情的话,国春这孩子,心里都记得对他好的人。
“国春,你干的啥活?”李弯月问。
“扛麻袋。”李国春憨憨笑着,这活工分最多。
“扛啥麻袋,爹你咋不叫国春跟着你推木板车?”李弯月有点心疼。
跟着推推木板车也不轻松,可比扛麻袋轻松多了。
“我能管着谁,谁听我管?”李强军闷闷地说,闺女儿子都能干,他没人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