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总觉得他言过其实,如今经历种种看着他一步步到现在那般模样,手中这药丸更是沉重。
“让人给傅无咎送去,务必要亲自送到他手上。”
她郑重其事。
春华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收了下去,她适才离开,便见沈行之缓缓走了过来,看着她语气温和,
“听说你将屋内诸多摆件都让管家登记入库了?”
顿了顿。
他又道,
“我听闻里面有个屏风还是夫人的陪嫁,她既将这般东西都舍得赠你,你为何要收回库房?反倒是辜负了她的心思。”
从那日夏莹莹提及屋内摆设后,翌日她便让将东西大张旗鼓的收回了库房,倒没料她竟然还有心思跑沈行之那里告状?
沈明珠抬眸,语气温柔姿态体贴,
“女儿正是听闻这所以才将东西送回去,且不说大姐房里布置素净,我又怎能逾越?更何况,我在锦城时曾听闻陛下为国库之事烦忧不已,还是父亲体恤自请拿了不少银子,如今我又怎能那般奢华,只怕传出去会给父亲招致麻烦。”
她垂眸顺眼,
“女儿能回丞相府侍奉在侧已是老天垂怜了,又怎能横生波澜让父亲为我惹上麻烦呢?”
沈行之顿时愣了。
万万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之前听着沈夫人那通话还以为她心高气傲‘见不上’那些,存了几分怒火匆匆而来,如今却听她说的这些,心中颇为愧疚,且反觉得沈夫人小题大做妇人之见了!
“你既能想到这些,那我也便放心了,只是屋内太过素净,回头你自己再去库房挑几个喜欢的东西。”
“是。”
她点头应声。
披着长袍,垂眸间更添了几分乖巧温柔,与她母亲相似的眉眼间更让沈行之眼神恍惚了片刻。
若她还在......
沈行之晃了晃头,似想到什么一般又道,
“这两日,倒未曾听到五皇子的事,之前他还让管家将钥匙送来,如今反倒是没了消息......”
他眸子直盯着沈明珠。
但她却没有半分波动,
“不过一时兴起,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有其他的心思,更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丞相府清誉的事。”
“我也并非.......”
沈行之欲言又止。
看着她又叹了口气,
“后日便是尚书府宴了,皆是五皇子应当也会去,你既能入了他的眼,若他当真有意,那父亲也定不会薄待了你,你也不必事事小心妄自菲薄,毕竟,你也是丞相府二小姐,论身份也不弱于旁人。”
这是暗示她主动出击?
丞相府乐见其成?
沈明珠愣了,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门亲事若真能成对丞相府也是不小的帮助,尤其是在如今这节骨眼儿上,虽不清楚谁会登位,但无论谁登基,傅无咎与丞相府两个保持中立且地位稳固的人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如此。
他才会乐见其成!
只是......
为何是她而不是沈栖梧?
沈明珠眸子闪烁,论身份地位那让沈栖梧嫁过去为正妃势必会让两者联盟更稳固一些,但却让她站出来?
亦或者。
他对沈栖梧还另有安排?
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不论怎样往上爬都始终看不到终点在哪里。
***
另一边。
沈夫人面色不虞,
“那个贱人,哪哪儿都有她掺和!不过是个姨娘倒仗着自己生了庶长子这般轻狂,还和沈明珠搅在一起!”
身前。
玉兰小心翼翼的伏在地上,听着沈夫人口中那刻薄的话连连点头,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且盯紧她,这两日找机会将这药落入她饮食中。”
说着。
林嬷嬷便拿着一个小药包走了上来,玉兰见状更是慌乱无比,连忙趴在地上不断磕头道,
“夫人,这,这若是查出来......若二小姐出什么差错,那我们岂不是...求夫人饶命,求夫人饶命!”
“放心。”
沈夫人沉这一张脸,
“这不过是些迷药罢了,不会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让她出任何异样,你只需依着吩咐下到她饮食中,其他的事自轮不到你来操心。”
“......”
玉兰身子颤着,但还是小心翼翼将那药粉接了过来。
待片刻后。
她从房内退下,沈栖梧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神色淡淡的坐在沈夫人身侧,面容间看不出任何其他波澜,
“沈明珠医术精湛,若查出来势必......”
“放心。”
沈夫人一笑,
“这是从你外租那里得来的,我既敢下,那必然不会让她察觉半分!不过两日便是沈尚书宴会,凭她的身份,怎么配和你待在一起?”
她冷笑。
沈栖梧却是毫无波澜。
自顾自倒了杯茶水似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纵是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影响我半分,母亲,她注定只能被我踩在脚下,即便做了再多,也不过是个踏脚石罢了,待我将一切安置妥当,若母亲不想见她,我必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母亲面前!”
她言语笃定。
神色间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
傍晚。
沈行之去了沈夫人房内,听闻待了片刻后便从听到房内传来几声怒斥,之后沈行之便从房间退了出去,而沈夫人不知何故,又让人送来了不少物件儿,虽不似之前那般奢华,却也颇为精致,
“这是相爷安排下的。”
林嬷嬷撂下这一句便退了下去,沈明珠挑眉看着刚刚送来的东西,神色间更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都放起来吧。”
忽然。
她语气一顿,指着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开口道,
“这瓶子,稍后去弄些百合放进去,摆在窗台前。”
“啊?”
春华愣了一下。
瞅着那素净的瓶子满脸嫌弃,但还是依吩咐做了下去。
片刻。
夜色渐沉。
沈明珠正欲躺下,却听到外面传来暗风低声,
“姑娘可睡了?”
“怎么?”
“...主子想见您。”
她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