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如何能和三弟的命相提并论!他如今危在旦夕,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难道父亲便忍心吗!”
白仲谦声音微怒。
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此时也多了几分愤愤,
“我知父亲是不想掺杂到那些皇子争储的事中,更不想和三皇子绑在一起,可如今三弟这般又怎能弃之不顾?”
“总之,不许去!”
白将军脸色一沉。
说出的话更是不容拒绝,
“就算你三弟抗不过去,也不许你去三皇子府邸半步,若让我发现你私自前去,便打折你的腿!”
“父亲!”
“......”
白仲谦还想说话却被白靖远扯了一下,见着一旁默默拭泪的母亲想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弟弟,心里更憋着一股火,怒而拂袖离去。
“我去看着二弟,父亲莫气。”
话落。
白靖远也匆忙的跑了出去。
屋内。
白将军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也一瞬间萎缩了不少,看着身侧哭的眼睛通红的夫人,张了张嘴还未出口,便见她忍着抽泣声侧眸道,
“我都知道的...只是...只是心疼阳儿到这般地步,他最是轻狂肆意,如今却躺在床榻上生死不知......我知你不想掺杂那些引火烧身,纵然是阳儿为此身亡,也是他的命......“
说着。
泪水再次决堤。
白将军将她轻抱在怀中,止不住的叹气。
早知如此,当初便是抗旨不从也不该他上战场,明知此去艰难却终究是大意了,以为他的身手纵然是战败也不会身陷沙场,却未曾料到不过短短一月再回来却是重伤中毒奄奄一息!
如今。
三皇子那纵然有药也无法去求。
张侍郎与三皇子一党,如今又刻意放了消息便是算准了他们会为了白明阳求药上门,纵然未真应允些什么,但落在旁人眼中却已为一党!
白家不能冒这个险!
气氛极为压抑。
许久后。
白将军才缓缓开口,将话题转开,
“你擦擦泪水,暂且将这些放一放,去母亲那边看看房间下人等等是否都安置妥当了,明日明珠那丫头便过来了,母亲身子也不甚好,府里需你打点的还有诸多事,小三这边先让太医医着吧。”
事到如今,进退两难。
白夫人只能点头。
因老太太身体不适久居后院,便未曾将消息传过去,且严令下人不许多言,遂如今还一门心思的想着接沈明珠回府,她身为白夫人自不能落了分寸,也不能被看出些什么。
**
翌日。
白府的马车一早便候在了客栈外。
引得客栈外众人频频侧目,一见到白远将军府的标志更是好奇不已,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白府竟还派人来接人?”
“不是早就该乱成一锅粥了吗?听说白三公子昨夜伤重请了太医,似性命垂危,如今倒还心思来这儿接旁人?”
“......”
沈明珠眸子闪烁。
白三公子?
性命垂危?
她不知京都局势,更不清楚这些事,如今闻言却是心思一沉,想昨日风波更是转身轻语,
“给我拿个面纱。”
昨日风波不小,若再给白府惹来麻烦,便是她的不是了。
戴上面纱后,沈明珠才从客栈走出。
原本便气质出众,如今轻纱覆面只漏出一双清冷的眸子,一袭素衣却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步伐从容神色淡漠的迎着众人视线走来,脚步间却未曾有半分迟疑,落落大方从容淡定,让众人都看呆了眼。
连站在马车一侧的管家都愣了一下,似没料到她竟这般出众。
原以为生在乡野间且白氏早亡,应当是个怯懦或是仗白家势的一番乡野妇人姿态,倒没料到比之京都小姐也不落分毫!
眼神儿顿时更尊敬许多。
“小姐,这边请。”
“......”
她微微颔首。
马车一路朝着城中而去。
昨日走了一番后,沈明珠倒对街道有些许印象,只见马车走在侧边,不急不缓倒未曾惊扰行走的路人或街贩,心中对白家为事情也了然几分。
约摸着走了半个时辰。
马车忽的一顿。
沈明珠身子微颤。
窗外。
管家的声音顿时响起,
“左风大人怎会忽然来此?”
“......”
她顿时浑身一僵!
小心探出看了一眼外面,果然见到左风正骑在马上,神色间更是冷漠无比,全然不似她之前见到的那般‘卑微’的姿态。
他怎么会忽然过来?
难道是傅无咎知道了她来京都的消息,所以才会让左风堵在这里?
沈明珠脑海瞬间闪过诸多想法儿,但下一秒,便被左风一句话抛到九霄云外,
“适闻城外东山有些药草颇有些麻痹身子的功效,如今主子不日出征特遣我前去采摘些以备不时之需!”
“......”
出征?
傅无咎要出征?
她顿时拧眉,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脸也刷一下便沉了下来!
如今他伤势都未好,还要挂帅出征?
朝廷没人了?让一个身子不好的王爷去征战沙场?!
沈明珠无端升起几分怒气。
而此时。
车窗外管家似乎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左风话里的意思后,更是眸子微闪,不同于刚刚那般生冷,语气也瞬间变得恭敬几分,
“多谢。”
“......”
左风没接口。
反倒是扫了一眼紧闭的车帘,莫名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不经意道,“倒不知这马车里是何人?能由你亲自迎接?”
“......”
沈明珠心中一提。
而后便听的管家适时开口道,
“乃家中远亲,因老太太时常挂念着,适才接回来小住几日。”
至此。
左风便没有再多问一句。
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而沈明珠则顿时落下心来,怔愣片刻却无端升起几分莫名的失望。晃了晃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儿抛之脑后,她微微垂眸,心里却如搅乱的池水一般,哪儿还有之前那般淡定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