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 一没有过会,却比会人还会的鹦鹉迎来了上班的第二天。
他的早晨从一杯羹石水开始,这个时候他会站在店门的招牌上, 迎阳光梳理自己的羽毛,然后身一抖,自觉很美。
“小啊, 你这鸟不关笼子了?”
一大早来开店的老板好奇地凑过来。
“是遥捡的吧?”
“不会是放生后又自己飞回来了吧?那可了不得。”
“那又什了不得的,我小时候在乡下救了猫,那猫每天都逮耗子送我。”
武英在招牌上踱步,想亮亮嗓子,谦就走门冲他喊道:“今天不开业,你随便去哪儿待吧。”
刚刚还器宇轩昂的鹦鹉脑袋一下耷拉下来, 他拍拍翅膀,从招牌上飞下来,也不敢站到谦的肩膀上去, 敢在谦耳边飞来飞去小声问:“那我还有水喝吗?”
“说好有水喝的。”
谦直接拿一小瓶装满了羹石水的矿泉水瓶:“拿去吧, 今天一天的,给你放假让你白拿还不好?”
武英瞪大那双绿豆眼:“那怎?我不是那种随便的鸟, 我是有契约精神的鸟!”
谦:“……你就这想上班?”
武英既然决定了要抱大腿, 那就必须要方面抱好,立刻坚定地说:“不劳动者不得食!”
谦无语凝噎:“……那吧,待会儿你就待在店里。”
绿色鹦鹉啄米般点头。
店里的嘉宾倒是很喜欢这鹦鹉,虽然是中型鸟, 但无论是站在手臂上还是肩膀上,看依旧很可爱,嘉宾争让鹦鹉跟自己合照。
“现在拍了照也不能发微博。”有人小声说。
韩导道:“不急嘛,剪辑得差不多了就能往放消息, 到时候就能发了。”
虽然他的粉丝都清楚他在拍综艺,但要没有官宣,粉丝一般也不会倒处嚷嚷,就怕被对家狙,星也不会自己曝光自己在哪儿拍。
昨天晚上拍完,节目其实已经算是式收官了,不过有谦邀请,嘉宾也没有特别忙的通稿要去赶,也都愿意留在这儿吃一顿再离开。
何琴在后厨拉依依的手,十分不舍,眼眶都红了:“我回去以后可能都没什时再过来了,公司给我接了两戏,到年底都要跟剧组走。”
依依拍拍的手背,她不说话,能温柔的看何琴。
何琴吸吸鼻子:“我给你发消息你要记得回。”
依依微微点头。
蒋哥也坐到谦旁边,还很客气的给谦递了杯茶,谦连忙双手接过。
“在这儿待一个月,我起码减了五斤。”蒋哥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好下戏对身材有要求。”
谦自己倒是很久没有称过体重了:“蒋哥要不要带点茶走?”
陈言又送了一批茶叶过来,他本人对茶叶的通途不怎关心,要喝茶的人喜欢他就满足了。
当康作为瑞兽,不仅什都精通,人又稳重,而且很容易满足。
要多夸奖他似乎就了。
蒋哥有些惊喜:“这怎好意思,哎呀,我都不好意思提这个。”
但凡爱喝茶的,就没有不爱店里茶叶的,不过客人就算问,谦也会回答店里不卖——因为陈言不同意。
现在谦提要送些茶叶给蒋哥,这也是陈言提前跟谦说过的。
蒋哥小声说:“我开之前血压高,血糖也有点高,不过还没到必须吃药的地步,本来说这个综艺拍完了好好去医院检查,结果今早起来的时候我自己量了量,你猜发生了什?”
虽然谦已经完知道蒋哥要说什,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问:“发生了什?”
蒋哥兴奋地像个小孩子:“都降下去了,特别常!”
“之前一直都高,本来想先控制饮食,实在降不下去再吃药。”
“结果这段时我既没有刻意控制饮食,每天还这累,竟然降了!”
“说不定就是这茶的功效。”
谦连忙说:“蒋哥,这是茶,不是灵丹妙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得去医院看。”
蒋哥点点头,一脸我都懂的表情:“我知道我知道,是跟你聊的时候这一说。”
“那以后我还能……”蒋哥小声问。
谦:“你去问问陈言,这茶都是他自己炒的。”
蒋哥一脸赞叹:“高手在民,这世上有他不会的吗?”
谦想象陈言活的岁数,试探说:“计算机?”
之前陈言都忙给人看风水去了,应该还没时去学计算机。
如果陈言想去学的话,谦也不介意帮他报个班——哪个老板会嫌自己的员工会的东西太多呢?
“而且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这段时都在按时吃饭。”谦试图用更科学的理由让蒋哥扭转对茶叶的看法,“每天早、晚睡早起,一日三餐定时,而且荤素搭配都很营养。”
蒋哥摆摆手:“没来节目组之前我还有专门的营养师呢,作用也不大。”
总之,蒋哥认定了陈言亲手炒制的茶叶,跟谦说了没两句,就颠颠的跑去找陈言,希望能厚脸皮多买点。
林穗则是对自己布置的等候区念念不舍,让助理多帮自己拍几张照。
今天嘉宾都没化妆,是离开店面的时候要戴上罩和帽子,他也可以自由的在这附近活动,要不被人认来,到点了再到店里来吃饭。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等是在放假,都订好了要去哪儿玩。
有谦他在后厨里忙活。
昨晚谦学了两道菜,可能是因为有狮子头做铺垫,新菜的难度对谦来说就不是那难了。
一道是醋溜鱼,还有一道是东坡肉。
他虽然在梦里学习,但梦里的时流速跟面完不同。
可能他在梦里待了几个月,但在现实里也就过了一个小时,甚至不到五分钟。
这个时他也说不准。
“别的菜依依来做吧。”谦准备自己做三道大菜——毕竟他也就这三道拿得手,剩下的还是交给手艺更好的依依来。
依依没意见,她对切菜做饭还挺有兴趣,要不让她洗碗她都干。
“我以前也不喜欢洗碗。”谦一边准备食材一边说,他戴罩,也不怕说话的时候会有水,“但是切菜还。”
他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的分工是母早起去买菜,父切菜做菜,谦洗碗。
虽然谦觉得他妈做菜更好吃,但母总是以各种借推给父去做,好在随时推移,父做的菜也从勉强可以入到挺好吃。
上大学后谦发现身边的男同学要是在面租房住的大多都会做饭做菜。
有时候去室友租的房子里玩,室友还会准备一桌大餐。
谦其实挺喜欢做饭,与其说是做饭,不如说是厨房里的烟火气。
尤其是烧得热辣辣的油里忽然倒蔬菜和调味料,“嘶”地一声,好像整个世界都能听到。
可能是为了找点存在感,武英站在后门的门框上仰头高歌,所以不引颈纯粹是因为脖子短。
这回它唱的是首文歌,但不是英文,应该是某个小语种,反后厨里没有一个人听来究竟是哪个国家的歌。
谦虽然没有做宴席的经验,但也知道要先上凉菜。
这些凉菜也简单,凉拌牛肉,夫妻肺片,麻辣豆腐干,总之要是凉的且能直接入就。
它的作用是开胃,因此分量不必太多。
然后就是热菜和汤,甜品就是传统的八宝饭。
谦最先做的就是这道八宝饭,因为这道菜不仅做法简单,而是秘诀就两个,一是糯米越软烂越好,二是成本下的越足越好。
糯米要先煮,煮到八分烂了再捞起来放上料以后蒸。
里面要放莲子,并且是能够煮软烂的那种莲子,而且放多些最好。
然后就是桂圆肉和葡萄干,红枣白果。
最主要的还是豆沙。
虽然是甜点,但这道菜却不适合放太多糖,最好是吃起来甜香却不腻,糯米软烂到小孩和老人都能轻易吞咽,这样的八宝饭配一碗茶简直绝了。
可能是因为梦里做的次数太多,谦真开始制作的时候一点都不手生,可能因为厨房里的东西都是他用惯了的,甚至比在梦里还要顺手。
遥看谦团肉丸,好奇地问:“老板,你去哪儿学的?”
店里的摄像头都拆了,节目组的人也都不在,谦眉飞色舞的得意道:“幽君请了厨神入梦来教我,我老师是厨神。”
这名头贼响亮,可惜能在员工的面前说说了。
要是去说,听到的人肯定都以为他疯了。
遥咽了唾沫,不能控制的舔了一下嘴唇:“厨神做的菜好吃吗?”
谦摇摇头:“没吃过,都是老师吃我做的菜。”
“老板,今天我也吃席对吧?”遥忽然记起来自己竟然没有确认这一点。
谦莫名其妙:“对啊,今天我自己也要吃,不然呢?看他吃吗?又不是开店营业。”
遥:“对哦。”
谦:“你去看看你的鸟,他要是想拉了你就带他去卫生。”
武英听见了,歌也不唱了,用尖细的小嗓门喊道:“我爱文讲礼貌,从不乱拉,我都是去草丛里。”
自从有了武英之后,谦都不用从曲库里找歌了,都让武英自由发挥,武英似乎什声音都能模仿,就连乐器音都可以,不过跟真的乐器还是有些差距。
但对一鸟来说,他已经足够厉害了。
现在厨房够大,依依和谦各站在一个灶台前,晚晚和楚楚拿瓜子逗鸟。
虽然来这儿也有一个月了,但嘉宾还真没在这座城市好好玩过,他先去了本地最名的建筑物底下照相打卡,然后再去买了一些纪念品,回去好分给经纪人和朋友还有家人。
因为带罩和帽子,他虽然会吸引路人的目光,但要不把伪装取下来也就不会被拦住。
林穗就像被放笼子的小鸟,带助理直接去商场买买买,高档奢侈品就算了,她也不缺,席重要颁奖礼之类的地方,公司都会给她租借顶级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礼服。
私服也有专门的造型师给她搭配。
她买的都是些工艺品,还有些造型别致的杯子,她就喜欢这些小东西,见到就挪不开步子。
如果经纪人在她身边的话肯定会拦她,因为都是些易碎品,空运回去估计要碎一些,但这次有助理跟她,她就放飞自我了。
原本她经纪人说要过来,机票都买好了,结果公司临时有事。
林穗看了半天,把稍微好看点的杯子买了。
助理有些崩溃:“林姐,买这多干嘛?”
林穗道:“送人嘛,店里的人要送,节目组的人也要送。”
“送钱多不好,送别的我也想不来,送杯子就合适。”
“你看这个,送给收银的帅哥怎样?”林穗拿起一个纯白的杯子。
这杯子不知道用了什工艺,是白色,但就像贝壳一样,在阳光下换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颜色折射来。
造型虽然比较常见,是钻石打磨好的样子,可上手质感好,颜色还特别。
助理看了看:“是挺搭的,不过林姐,我看他好像一直没去染过头发,但头发还是那个颜色。”
林穗低头看杯子:“他不是戴帽子吗?说定就是因为发根已经黑了才戴的帽子。”
助理:“也是。”
买了一大堆东西之后,林穗和助理两个人才勉强提下。
商场里的人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多贵得要命的杯子回去。
谁会买几百几千一个的杯子啊。
有钱人不都冲包去的吗?
早上十一点,林穗和助理坐在回火锅店的车上,她在节目组的群里问:“你都回店里去了吗?”
“我在打车。”
“我已经在车上了。”
“好好奇老板今天给我准备了什菜。”
“其实我觉得依依做的菜已经很好吃了。”
来这儿一个月时,他在店里也吃了两次火锅,其它时还吃依依做的菜比较多,倒也不是他不爱吃火锅或者不想吃,主要是吃火锅耗费的时太长。
真说起来,火锅都还没吃够呢,人就要走了。
“不知道今年什时候能休息。”林穗靠在椅背上闭眼说,“要是能放我几天假,我就跑这儿来住民宿,吃火锅,哪儿也不去,就好好的休息休息。”
助理看平板上的程表,无奈道:“林姐,咱今晚飞回去,天就得去跑电影宣传,年底说不定还要上春晚唱首歌,你今年估计是都没空了。”
林穗叹了气:“什时候我能像前辈一样一年就拍一电影就好了,别的事都不操心,就好好演戏。”
助理:“那还有得熬呢。”
林穗闭上眼睛。
嘉宾和节目组的人陆续回到了店里,店内已经被收拾过了,两张人桌拼成大桌,店里完坐得下,现在桌上已经摆上了凉菜和碗筷。
韩导还从面买了几瓶高档白酒过来。
店里虽然也有酒,但毕竟是谦请客,韩导也不好意思连酒水一起蹭了。
饮料也是他自己备好的。
“这丰盛啊。”韩导招呼嘉宾,“都别站了,坐吧,看看老板给我准备了什菜。”
嘉宾跟导演副导坐一桌,助理和工作人员坐一桌,还有一桌是留给店里员工的。
虽然谦他也有单独的一桌,但那一桌也安排了几个工作人员,毕竟他人多,一桌坐不下。
先端来的热菜都是依依做的,依依虽然没有专门去学过厨,但该会的家常菜都会,加摆盘功夫过关,哪怕是一盘番茄炒蛋都能摆花来,所以热菜端上桌的时候还真是像模像样,不必高级餐厅的中餐差。
韩导:“那咱喝一杯吧,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的喝茶喝水都。”
大中午的,酒喝多了也不好。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又说:“这段时大家都辛苦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继续合作。”
饭菜的香味都已经扑到人脸上来了,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没心思听韩导继续说话,满脑子都是什时候能开饭。
不过韩导的倾诉欲上来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端酒杯就开始滔滔不绝。
他先说这个节目立项有多困难,好不容易立了项,台里给的资金还不多,是他能自己去拉赞助商,再然后就是请嘉宾,这点更难。
总之他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终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他说的时候其他人就像是升旗仪式上听校长讲话的学生,一个个心不在焉,连表情都做不来,直到他的话落音了,激烈的掌声才响起来。
不知道是为他说的话鼓掌,还是为他终不说话了鼓掌。
谦把八宝饭从蒸笼里拿来,蒸好的八宝饭上浇上冰糖汁,被煮后又蒸的糯米看晶莹剔透,不用低头就能闻到一股掺杂糯米香气的甜香。
这就是最后一道菜了。
店内开空调,也不用担心菜凉的快。
谦解开围裙,又去洗了把手才走后厨。
“你怎没吃啊。”谦发现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众人难得有默契,头一次这整齐地说:“等你啊。”
谦一愣,这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点拘谨。
但很快拘谨消失,胸涌上暖意,脸上的容也越发灿烂。
谦经常,他似乎什时候都在,是有不同而已。
可嘉宾还是第一次看到谦这样的容,眉眼闪动意,嘴角上扬,那双因容而微眯的眼睛里似乎有流淌的华光。
林穗看向何琴,何琴也看林穗,两人都做了捂胸的动作。
谦坐到位子上,他左边做的是幽君,右边坐的是依依,总之除了他自己以颜值最高的两个人都在他身旁。
韩导又站起来:“我来说两句……”
终有人忍不住说:“韩导,说过了说过了,吃吧。”
“韩导,你不饿我饿啊。”
“吃完您再说。”
韩导叹了气,他能坐回去,小声嘀咕:“以前我跟老师一起的时候,我老师说再多都没人说他。”
副导忍无可忍,用大勺子盛了个狮子头放他碗里:“快吃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韩导看这大一个狮子头,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用小汤匙能舀得动不?
还是拿筷子比较好吧?
韩导用筷子的顶端戳破了狮子头最面的一层皮,紧锁在里面的肉汁瞬迸发来,几乎要把碗给装满。
肉汁的香味浓郁,韩导不可抑制的狂咽水,他准备夹一点尝尝,但每当筷子用,里面的肉就和豆腐一样碎开。
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吃到狮子头,又不好意思直接埋头去啃,那多难看啊,桌上还有这多人。
还是副导看不下去,指了指旁边放的小汤匙,韩导这才记起来原来还有别的餐具。
他舀起一勺肉,这肉看起来还是肉的样子,微微泛红,但并不是没熟的红,而是某种调料的味道,但它却又像豆腐一样,又嫩又软。
韩导先喝了一点汤汁——狮子头里的肉汁和酱汁混合在一起的汤汁。
他原本觉得火锅里的清汤已经是他这辈子喝到过的最好的汤了,然而现在喝的这个再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肉的汁水浓厚,配合锅后浇上去的酱汁,醇香浓厚。
如果他不是事先就知道这是狮子头,光喝这汤,还以为自己喝的是放了不知道多少鸡鸭鱼肉熬来的老汤,偏偏那样熬来的汤没有这样的肉香味。
品尝完小汤匙里的最后一汤,韩导这才对肉动。
他的手晃了晃,肉也跟晃动,像软嫩的豆腐,但比豆腐粗糙一些,易碎程度倒是差不多。
韩导一把这勺肉送了嘴里。
“韩导!”
“韩导?韩导你怎了?”
“不是噎住了吧?!”
“韩导,喝杯水,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