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网红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所有人都知道某个门槛较低的行业容易挣钱时,都会削尖了脑袋往里冲,可哪怕是成了的网红, 为了维持人气,也要各出奇招。
可当网红似乎又很容易,一张照片, 一段视频,只要传播开来,就能吃一段时间的人气红利。
比如周梅——她想了无数办,到处蹭热度,至今粉丝数都没有破万,每次发个视频, 评论也很少超过三位数,唯一一次超过,还是因为她每条评论都在回。
她万万没有想到, 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之前去火锅店后拍的视频竟然火了!
周梅坐在宿舍的床上, 抱着电脑傻笑。
她隔十秒去看一眼, 都会多个评论。
“啊啊啊啊!发现宝藏!推送到我首页了!”
“看了美食直达的录屏来的,这么帅的帅哥开的火锅店竟然那么小,简直离谱。”
“原来叫明谦,这字好听, 有种谦谦君子的感觉,也符合气质。”
“up主还跟老板合照了,羡慕。”
……
周梅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大红大紫的日子就在眼前!很快她就能涨粉过万, 接到广告,卖出产品,发家致富。
不过她吃水不忘挖井人,拿出手机给明谦打去了电话。
明谦的电话她上次去的时候就要到了,周梅觉得之前的自己简直就是英明神武,换成现在肯定要不到明谦的号码。
美食直达最后一期火了以后,有关明谦的短视频迅速火了起来。
人们也刚刚意识到,这个长寿的节目,终于迎来了落幕,但却并没有人觉得遗憾,毕竟已经没有年轻人看这档节目了。
“老板。”周梅兴冲冲地喊道,“你火了你知不知道?”
明谦刚刚在和面,现在只能开免提:“知道知道,朋友昨晚就给打电话了。”
周梅:“之前发的视频现在都有两千多评论了!播放量也过了三十万!”
明谦没懂周梅要说什么。
周梅:“想乘胜追击,中午就过去,咱们直接开直播。”
她也知道这次实实在在的是她蹭明谦的热度,因此也不小气:“给你发个红包吧?”
明谦笑道:“发多少?”
周梅没经验,试探性地问:“一万?”
明谦有些惊讶:“你不是还在上大学吗?这么有钱?”
周梅乐呵呵地说:“寒暑假都会去我二叔的公司上班,挣点零花钱。”
不过周梅还是说:“老板,你等等,先去查一下应该给多少钱,晚点我再联系你。”
明谦没意见,跟周梅道别后就挂断了电话。
虽然早上胖子潘阳他们都给他打了电话,但明谦还是对自己“火”了的这件事没有实感,就像隔着一层雾,他也到网上搜了自己的字,确实有很多视频,点赞数最高的小视频已经有八十多万的点赞。
可是他又不是明星网红,“火”了能带来什么效应?
尤其是他没“火”的时候店里已经快招呼不了波客人了,现在他“火”了,客人来得再多,店里的桌子就这张,也没什么用。
早上十点半,第一桌客人进门了。
明谦还以为是周梅,接过刚迎出去就发现并不是,而是几个带着专业装备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他还认得,是个非常出名的大胃王博主,最开始做的就是大胃王吃播,后来人气上来后就开始转型,现在是吃得精不吃多。
大胃王是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女孩,大约一米六出头,穿着也很粉嫩,脸上肉嘟嘟的,化着精致又可爱的妆,她进来后也看到明谦,脸上挂起来笑容。
“你好,是来拍探店视频的。”女孩的网络id是可可,她自我介绍道,“是可可,这些是我拍的视频。”
她把手机递给明谦。
她抱歉道:“本来应该提前跟你联系的,但们是尽早才决定过来探店,不好意思。”
明谦接话道:“没关系,以前很爱看你的视频。”
可可笑得真心了许多:“有包间吗?们设备比较多。”
“有。”明谦领着他们往里走,让他们坐进最大的包间。
可可:“你把店里比较受欢迎的菜都上一份吧,还有特色菜,最好都跟讲讲,拍视频的时候好给粉丝介绍。”
明谦觉得自家火锅店好像没什么招牌菜,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去把遥从厨房里请出来,让遥跟可可说。
遥很腼腆,跟女孩说话又会害羞,可可问他什么,他都低着头回答。
可可越问,他脸红的越厉害。
可可忍不住一直逗他:“你切菜也切得太好了吧?就没见过比你切得还好的厨师。”
遥惊恐地摆手:“不是厨师,就是个墩子工,只会切菜。”
可可:“那你也是最可爱的墩子工。”
遥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红得像猴子屁股,他羞羞答答地说:“不、不可爱。”
可可第一次遇到这么“纯情”的男孩子,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她能一直逗下去。
“老板,能不能让这个小帅哥跟一起拍视频啊?”可可和团队聊了句之后问明谦。
明谦:“他自己愿意就行。”
可可又去问遥,遥小小声问:“会上电视吗?”
他以为只要有摄影机,那肯定就是要上电视。
现在遥还分不清网络视频跟电视节目的区别。
这世上怎么还能有这么可爱的人?
可可慢慢跟遥解释,遥点点头:“可以。”
他们在拍摄前还有准备,可可毕竟是老网红了,她的团队都很专业,加上可可一共来了个人,有人负责拍全景,有人负责拍近景特写,还有人负责打光。
明谦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专业的拍摄场景——比美食直达专业多了。
美食直达来拍摄的时候除了作为嘉宾的曾老,就只有一个主持人和一个摄影师,全靠他们的专业水平,而不是靠团队的专业能力。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默默学习了半个小时才退出去。
可可的团队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流量在明谦身上,要是能拉明谦入镜才能吸引更多的观众,但他们来的匆忙,也没有对好词,外加没有提前跟明谦对接,价钱也没谈好,只能先拍火锅,今天之内就把视频放出去。
如果今天视频的反响好,就能再跟明谦谈一谈。
反正要抢在热度最高的前天把流量红利吃到嘴里。
不过能拉到遥入境也算是意外之喜。
虽然遥不怎么会说话,也不会接梗捧哏,但他会害羞啊!一羞起来满脸通红,这样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像一只蜗牛,小心翼翼把触角探出来,有点动静又缩回去,然后再探再缩。
“火锅底料真的都是老板自己熬的?”可可还在等着锅底沸腾,偏头询问遥。
遥微微点头:“对,和依依负责切菜摆盘,老板负责熬锅底,客人多的时候们都要招待客人。”
可可:“店里就三个人吗?”
遥:“还有尊……幽君,他负责收银。”
可可有些奇怪:“可我没看到前台有人啊。”
此时幽君刚刚进门,他在甩开赵赫后又去转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不太想马上回去面对明谦。
明谦已经熬好了底料,南瓜饼胚也被冻到了冰柜里,他就坐在靠门的桌边玩手机。
现在大数据真的很厉害,他搜了自己以后,推送的视频都是关于他的,但让他悲伤的是,他自己发的视频竟然还没有被人发现,虽然也涨了一些评论和播放量,可是跟播放量排第一的录屏比起来,中间简直隔了一座喜马拉雅山。
“你回来了?”明谦抬头看向幽君。
幽君取下帽子,神情淡然地“嗯”了一声。
明谦也不介意幽君的态度,他小声说:“有人来探店了,就是拍视频,现在在里面最大的包间。”
“等之后生意变得更好,手里的钱更多了,就去租个更大的门面。”明谦在依依和遥面前很靠谱,但在幽君面前就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激动,他兴奋道,“说不定能租两层,好好搞一下装修,再去注册商标,就能发财了。”
幽君还是不冷不热地应声。
明谦这才发现了幽君的不对劲——幽君要是哪天不对着他冷嘲热讽,那肯定是幽君遇到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明谦站起来,走到幽君面前,那双澄澈的眼睛就这么紧盯着幽君的双眸。
幽君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嘴唇轻抿:“无事。”
明谦现在心情好:“有什么事你就跟说,虽然我不一定懂,但可以安慰你。”
幽君看了明谦一眼,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的烦恼就源自明谦本人。
他总觉得只要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明谦一定会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此时唯有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幽君走进了柜台后。
直到他坐下,明谦才明白过来幽君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对他说。
不过幽君从来都是这样,男人心海底针,明谦捉摸不透。
但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客人陆续走进了店里。
平时中午的生意都不太好,这是火锅店的特性决定的,不止是明谦的店,就连美食城里每到傍晚就大排长龙的火锅店,中午店里也只有小猫两三只。
更别提明谦这种小店了。
可今天中午不一样,来的基本全是年轻女孩,哪怕有男生,大多也都是陪着女孩们来的。
单独的男生也有,可他们的目光基本都放在幽君身上,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只敢小心翼翼的是不是瞟一眼,唯恐被幽君发现。
幽君对所有目光视而不见,他低头装模作样的看手机,可余光却紧跟着明谦。
但凡明谦跟谁多说了两句话,他的眸光就会暗沉分。
这种陌生的滋味让幽君更加心绪不宁。
原本以为中午不会很忙,能好好休息一会儿的明谦现在欲哭无泪,客人们都拉着他合照,往往是刚放下锅就得挤出一张笑脸,这桌笑完就去那桌笑。
明谦知道自己长得帅,上学的时候这是公认的,跟女生的关系也好,他还经常跟着一堆女生一起去看电影,原因是女生们有免费电影票,知道他穷,特别体贴他。
但是那时候他虽然受欢迎,但也不像现在,受欢迎受的这么累。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胖子要是看到了,肯定要嫉妒的吐血。
男生也希望自己受欢迎,希望自己长得帅,上学的时候要是谁跟班里的漂亮女同学关系好,其他男生能嫉妒的眼红。
现在不少男生也还是这样,一边骂女生肤浅,只看脸,一边恨不得自己长相帅过吴彦祖。
“老板,你有短视频的号吗?”有顾客问,“去关注你。”
明谦:“没有短视频的号,不过有长视频的,你要不要?”
顾客咧开嘴笑:“当然要,怎么不要?!”
明谦跟顾客说了平台和id后才走,因为遥还在包间里,所以上菜上锅的任务就只有明谦和依依承担。
一条街之隔,美食城二楼,久旺火锅店的老板站在柜台旁,他看着前一天的记账,脸上的表情阴沉下去,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冷着脸说:“不就是被一个烂节目采访了吗?狂什么狂?”
坐在柜台后的女孩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久旺是连锁店,加盟费高的惊人,这里的租金也高得惊人。
头一年开业的时候生意确实好,但久旺这种开满全国的连锁店不出些幺蛾子才奇怪,好几次爆出记者暗访,查出久旺后厨用的是僵尸肉,蔬菜从不清洗,上菜之前才用水随便冲一冲。
今年是这家店开业的第三年,原本生意看着还行。
但是从前天,也就是那个人用品店旁边的火锅店开业之后,生意就开始逐渐下滑。
直到昨天,单日营业额来了个大跳水。
收银的女孩根本不明白老板凭什么生气,他们这家店是没有记者暗访,要是真有记者来也跑不掉,不是每一桌客人都会点酒水,想要挣得多就得在食材上下功夫。
他们后厨的冰柜里放的也全是僵尸肉。
营业额下滑不能怪人家,食客又不是傻子,吃着口感不对,来几次已经顶天了。
更何况店里的客人老早就变外地游客了,不知道吃什么,就选在老家也吃过的连锁店。
现在游客们不来吃不也正常吗?
尤其是店里卖的还这么贵,一盘牛肉,底下全是冰,要卖五十多块。
去市场称斤两,五十多块能切除五六盘。
食客再傻也不会永远都傻。
老板冷笑道:“就说他为什么把火锅店开在那,果然是跟抢生意来了。”
女孩:“……”
不是,美食城里还有七八家火锅店呢,人家离咱们更近。
老板心里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刚刚还阴沉着一张脸,现在却已经堆起了笑容:“张哥,是我,老邱啊。”
“这个月的钱您别担心,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您的。”
“这边有件事,非得您出马不可,交给谁都不放心。”
“您也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哎,哪里是跟您抱怨,跟谁抱怨也不敢跟您抱怨,事儿是这样的……”
“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一趟,正好那家火锅店这段时间接受了个什么采访还是别的,红的很,要是有人在锅里吃出一只蟑螂,或者死老鼠什么的,肯定能更火。”
“对对对,您只是过去看看好不好吃。”
“们老哥俩了,下个月给您送东西的时候,多两成行不行?”
“好好好,谢谢张哥,下回您过来请您吃饭。”
邱桦挂断了电话,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来,他这段时间因为营业额下滑,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他一肚子的气不知道朝谁撒。
美食城里其它家火锅店也都是大门店,老板之间互相都认识,也都认识不少人。
他不敢说是其它店抢了他的生意。
那么抢他生意的当然就是那家没有后台的新开的火锅店。
开店嘛,尤其是大店面,怎么能没人罩着呢?
邱桦打完这个电话,心情好了不少,他背起手,还哼起了歌。
只留下前台收银小妹坐在那纠结不已。
下午三点,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明谦又去张哥那点了碗面,他们最近吃得最多的就是面,好在张哥店里卖的面味道多,还没有吃腻。
明谦端着面碗,放到了柜台上,他撑着手臂,上身探进去问:“吃碗面吧,你早上是不是也没吃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谦对着幽君也不再用敬语,您变成了你。
幽君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语气也轻柔了很多:“不必。”
他原本就不需要进食。
之前会吃是因为……
因为羮石!
明谦劝道:“张哥他们做面挺有一手的,拉面是真的拉面,手工拉面,给们端过来的面条里放的牛肉还多,你试试看吧,不好吃你就给,能吃完。”
大小伙子,一顿吃两碗面完全没问题。
这碗面就摆在幽君眼前,幽君看了眼明谦,明谦的眼睛一如既往清亮。
说来奇怪,明谦的眼睛并不是桃花眼,可他专注看着某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认为自己在明谦心里有特别重要的地位,不是多情,而是专情。
幽君偏过头:“本……我会吃。”
明谦松了口气:“你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不多吃点人间的美食那多划不来。”
幽君没有搭理他。
明谦也没等着幽君说话,他坐到桌子旁边去吃自己的那碗面去了。
而幽君还坐在柜台后,迟迟没有动筷子。
他不是因为想尝人间美食才答应,而是因为这碗面是明谦亲手端过来的。
只是此时的幽君还不懂。
此时的明谦更加意识不到。
“老板,现在店里生意这么好,是不是还要再加人手?”依依吃碗面以后把手机递给明谦。
明谦大口吃着面,咽下去之后才说:“应该要加。”
依依很想介绍自己的族人来,但又不好提,于是旁敲侧击地问:“有什么要求吗?”
明谦:“做事利落就行,要跟你和遥一样,不然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依依点点头。
明谦:“这天估计我们还得继续忙,晚上回去我问问幽君,看能不能再请两个人来,到时候工资咱们重新定。”
现在他给的工资还是不高,只是平均水平而已。
但是生意好了,有了钱之后就不一样了,只要他能大方,他就绝对不会抠唆,就算抠唆也是对着自己抠。
三点多的时候店里又来了两桌人,不过这两桌就是普通的游客,就住在楼上的宾馆里,并不知道明谦是“网红”,更没要求要跟“网红”合照。
对火锅店而言,白天是最轻松的时间段,到了晚上就要准备好打硬仗。
只要过了六点,火锅店就会迎来第一波高峰。
明谦今天准备的锅底和菜比昨天都多,应该能坚持到晚上十二点再打烊。
五点多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八桌人。
其中一桌全是男人,还不是学生,有中年有青年,看起来凶神恶煞,普通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好惹,于是他们旁边的桌子是空的,顾客宁愿坐到更远一点的位子上去。
不过来者是客,都是食客,明谦也不会厚此薄彼。
只不过这个客人显然跟明谦想的不一样。
上锅还不到五分钟,汤底甚至都还没有滚起来,待在后厨的端菜的明谦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像是重物被人狠狠摔在地上。
明谦连忙跑出去,刚走出去就看到被摔在地上的椅子,以及几个勃然大怒的男人。
他们围着桌子,一脸凶狠地怒骂:“这他妈是什么店!”
“锅里那么大一只老鼠!这都能端上来给人吃?!”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面目狰狞,声音又大又凶,刚进店的客人被他们吓住了,都不敢在店内继续待,只能退出去。
已经坐在店内的客人则是被吓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锅底里真的有老鼠吗?
一锅有老鼠,那岂不是每一锅的汤都煮过老鼠尸体?
男人们看到进来的客人退出去,眉目间有些得意,但还是继续怒道:“你们有食品卫生许可证吗?!就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店肯定什么都没有,后厨再脏再乱也敢把东西端出来给客人吃,要是吃出毛病了你负责吗?!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还以为能上电视的火锅店肯定干净,草!”
“现在就送去医院!”
明谦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茬来的,别说这里没老鼠,就算有老鼠,有遥在,老鼠也不敢进后厨,虽然遥不是猫妖,但是狡类狗,狗有时候比猫还爱抓老鼠。
别说他们每天都把后厨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算不打扫,也不会有老鼠,更何况汤底都是明谦亲自在熬,他没在灶台前看着的时候都是盖着盖子的,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把盖子掀起来。
明谦差点被气笑了。
可是他偏偏不能直接把人骂出去,或者打出去。
只要他这么做,那他就是不打自招。
他还要好好的跟人解释,去澄清,就这还不一定能挽回口碑。
明谦的大脑迅速转动,一般来讹诈的人都是冲着讹钱来的,他们不会大声嚷嚷,只会先把老板叫过来,老板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那顿饭钱免了,二是给封口费,自己把亏吃下去。
小混混可以免单,大混混则要钱封口。
还有一种,就是收钱办事的无赖,他们就是要把这家店的声搞臭。
对饮食生意来说,只要沾上了这些人,生意就别想好好做,声一臭,顾客去哪儿吃不是吃?凭什么要冒着风险来吃你家的东西?
所以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澄清,澄清的力度越大越好!
“请问老鼠在哪里?”明谦心里慌得要命,但表现的却很稳重,他微笑着说,“们后厨的门一直没关过,后厨是不是干净从大厅就能看清楚。”
“们店里不可能有老鼠,别说老鼠,蟑螂都不会有。”
“只要您能证明老鼠确实是我们店里的,这店不开了,现在店里的人我每个人赔一万。”
此话一出,店里所有顾客都惊了。
刚刚还胆战心惊想要离开的客人又坐回了位子上。
“呵。”中年男人嗤笑道,“话说的好听,谁不会说好话?老鼠就在锅里,刚刚都没把它夹出来,嫌恶心。”
“你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老鼠是我们带进来的?!们会缺一顿火锅的钱?”
“哦,们吃死老鼠汤就是为了嫁祸你?”
“你这种人,长得老实相,为了挣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现在盘子里的肉就是老鼠肉!”
明谦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们在下套想让他自己钻进去,这个时候他就更不能慌了:“说了,只要们店里真的有老鼠,一人个一万,别说是锅里有老鼠,就是店里有老鼠也给。”
明谦让开身体:“大家都可以去后厨,找到老鼠的人我给十万,找到蟑螂给五万。”
他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睛,一点都不退缩:“去找吧。”
坐在店内的客人还真有人想去找。
站起来是个年轻男生,他高声喊道:“老板,真进去了哦?!”
明谦冲男生笑了笑:“去吧,说话算话,们店的后厨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生一愣,心里就偏向了明谦,这么坦然大方的人怎么可能挣黑心钱?
再说了,老鼠肉能冒充什么?鸡肉还是鸭肉?可这家店也没有卖鸡鸭肉,老鼠肉就那么大一点,总不能冒充牛肉吧?
那口感更不可能冒充虾肉和猪肉。
明谦鼓励男生走进后厨:“依依,你先出来,让客人进后厨看看。”
依依把菜刀放好,又把桌上的菜放进盘子里,这才从后厨走出来。
她还冲站在门口要进去的男生微笑。
男生的脸一下就红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穿的这么干净整洁,她干活的地方肯定也不会脏啊。
他同手同脚的走了进去。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
现在矛盾已经被转移了,人们不想知道锅里到底有没有老鼠,只想知道进去的人能不能找到老鼠或者蟑螂,毕竟只要能找到就是一笔巨款!
五万十万,挺起来似乎不多,但多少人忙活一年都挣不到十万块钱。
多少上班族天天加班,一个月也就挣五六千?
这座城市看起来充满了机会,谁都可能升职加薪,但拿到高薪的人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辛勤的工蚁,可能是因为学历,可能因为能力,可能因为运气,总是没有升职的机会。
很多拿着高薪的人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一个月挣得还不到万数?
明谦对客人们说:“一次只能进去五个人,还有人想进去找的话现在进去最好,出来了就能让第二批人进。”
客人们情绪放松下来。
“老板,们信你。”
“对了,他们说的老鼠呢?不是说在锅里吗?让他们夹出来看看!”
“对了,老板,店里有摄像头吗?把摄像头调出来不久一清二楚了?”
店里确实有两个摄像头。
但明谦看这个人刚刚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肯定有办避开摄像头。
比如一个人假装打汤站起来,另一个人在后面站着端菜,两个人就能弄出一个三角形的死角,把中间的人完全挡住。
这种手段明谦听面店的张哥说过。
张哥说过,以前这条街都有不同的混混常来,后来这边生意不行了,混混们才不过来。
混混们都在抢美食街那边的“生意”。
他们这边隔一段时间就有店关门,混混们都懒得过来浪费精力。
混混们常常干这种事,讹诈之后就会和老板谈合作,每个月给多少钱谈定后,以后有其它混混过来找茬,或者有顾客闹事,他们都会派人来摆平。
算是摆在明面上的“黑色”交易。
中年男人看出了明谦的打算,他忽然发作,双手放在桌子下方,一发力就能直接把桌子带锅直接掀了!
到时候他们放进锅里的死老鼠就能直接倒在地上,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到时候不管这个老板再能说会道,事实摆在面前,食客还敢吃?!
反正他又不是来讹钱的,闹得再难看也不影响他的“生意”。
“草你大爷!”男人正要发力——
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似乎是嫌弃桌面被这群人碰过,竟然只是虚虚的放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但是别人看不见,只觉得那只手按在桌子上。
大厅里安静了。
幽君长身玉立,他今天把帽子取了之后就没再戴上,平时他都坐在柜台后,这还是顾客第一次看到他站起来是什么样。
他很高,坐着的人要抬头看他,就连站着的个男人都得抬头看他。
他的表情倨傲,带着浓烈的厌恶之情。
站着的男人小声冲中年男人喊道:“李哥?”
李哥听出了他的意思,是在问他为什么还没把桌子掀了。
他是不想掀吗?!他是掀不动!
这个染了头发的非主流小白脸怎么又这么大的力气?!
李哥咬着牙恨声道:“把手松开!锅里放了什么你们心里有数!别想着盖过去!”
明谦:“你们想把桌子掀了,锅里的汤刚热,要是溅到了顾客身上怎么办?”
“去拿个大盆出来,你直接把汤倒进去,到时候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明谦看向李哥的眼睛,此时他的目光不再柔和,反而坚毅又充满厌恶。
好像李哥才是一只恶心的死老鼠。
李哥爆发的喊道:“卧槽你大爷!你个煞笔看把呢!”
他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松开手,大步就要朝明谦走过去,就想一拳砸向明谦的脸。
大不了去局子里蹲几天,他现在是非要教训这个小白脸不可了!
有客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李哥的动作太快,乎所有人都肯定明谦要挨揍。
虽然李哥没有明谦高,但李哥手臂上的肌肉非常发达,看着就吓人。
然而李哥还没走两步,就忽然面朝下摔了下去,正好摔在明谦面前,头顶对着明谦的鞋尖。
一声巨响之后,有客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哥脑子懵了,直到跟他一起来的兄弟们喊他,他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他一脸都是血,鼻血和嘴里的血一起流下来。
他觉得嘴里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脚下就有一颗牙。
他的一颗门牙被摔掉了。
幽君微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人,他语气嘲讽:“真脏。”
“去你妈的!”其他个人忍不住了,他们自从跟了大哥之后就一直作威作福,小商小贩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就算进了局子又怎么样?只要不把老大说出来,只要没被找到涉黑的证据,关几天就能出来。
他们光脚,那些老板可是穿鞋的。
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他们。
老大也器重他们,久而久之,他们就养出了天老大,第二的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幽君就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避,反而是周围坐着的个年轻男生想上前拦一拦。
明谦也要上去拦,他刚扑上去,就被幽君拦住了肩膀,往旁边一带,那几个人就碰到了一起。
明谦:“……”
幽君没有放下揽着明谦肩膀的手。
他只是高高在上的问李哥:“谁让你们来的?”
顾客此时已经走了一小半,不过都等在门口——他们担心真的打起来自己被殃及池鱼,但自己那桌菜已经上了,不付钱直接走不太好,只能在门口等着。
李哥吐了口唾沫,瞪大眼睛看着幽君,哪怕在看着幽君的时候觉得后背发凉,却还是强撑着吼道:“你他妈算老?!你们店里给们哥几个上有死老鼠的锅底,还想倒打一耙?!”
幽君的手在明谦的肩上拍了拍,似乎是在让明谦安心,又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再问你一遍,谁让你来的。”幽君,“你姓李,三十二岁,初中退学,混过好几个城市,去年才来这儿,你现在替谁做事?”
李哥愣住了。
幽君强忍着脾气:“说。”
李哥咽了口唾沫,他傻站在原地,刚刚的嚣张气焰也没了,他不敢相信这个他从没见过的小白脸能说出他的经历,这些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幽君冷着脸。
李哥下意识的开口:“给张哥做事。”
等他说出口后,他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站在他身后的个兄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可是他没有停,反而继续说下去:“张哥下午给们打电话,说要给这家店一个教训,他们得罪谁不好,得罪了邱老板,邱老板可是大老板,每个月要给张哥不少钱,年底还有大红包。”
“老鼠也是我们一直准备着的,平时都拿去其它店。”
李哥咽了口唾沫,他想让自己闭嘴,可嘴巴� ��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听他大脑的指挥。
“们就是要把这家店声搞臭,搞臭之后就没人来了。”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就是下场。”
“顺便也给跟张哥作对的人看看,不听话就是这样。”
“李哥!”他的兄弟们听傻了,冲上去就要捂李哥的嘴。
明谦拿出手机:“已经录音了,现在就报警。”
他一时激动,忘记了挣脱幽君揽着他的手,对其他客人说:“不好意思,今晚估计做不了生意了,今晚免单,菜上了桌的可以接着吃。”
他不记得自己得罪了邱老板。
他甚至不知道邱老板是谁。
但是无冤无仇,对方竟然想搞臭他,那也别怪他反击了。
明谦捏紧拳头。
谁阻拦他发财,谁就是他的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