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 街道上行人逐渐减少,整整一条街,只有火锅店还有客人, 原本挤满了客人的火锅店现在只剩下几桌人,大厅里挂着的时钟上,时针也走了十一点半。
谦把装满了碗筷的塑料筐垒一起, 等着洗碗公司的人早过来收走,遥也开始整理后厨收拾垃圾。
有两个包间坐了人,一个包间坐着过来探店的两个女孩,另一个包间则是坐着美食直达的节目组工作人员。
女孩们表示不谦陪着,只要快吃完的时候谦能露个脸就行。
至于美食直达那边,则表示要谦全程作陪, 还得有问必答,谦看着曾老爷子那副并不硬朗的身子骨,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去洗把脸上镜。
这还是谦一次面对非私人镜头, 他走进包间之前还紧张的问幽君:“我看起来怎么样?”
幽君面无表情道:“平凡无奇。”
谦:“对着我这张帅脸你都能说出这四个字?”
幽君撩起眼皮看着谦,眼底有些微震惊, 似乎没有料谦是这样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即便如此。”幽君不情不愿的反驳道, “也不该你自己说出来。”
谦伸打理自己的头发,又担心道:“听说镜头会把人拉宽,我上了电视如果变成大脸怪怎么办?”
正在洗的遥探出脑袋说:“老板,你要上电视了?上电视有钱拿吗?”
谦觉得遥深得自己真传, 他无奈道:“没钱。”
遥感叹了一句:“我看别人上电视都是有钱拿的,老板,这样不行啊。”
谦:“……就当是打免费广告吧,我先进去了。”
他实道美食直达这个节目早就不受欢迎了, 当年网络不发达,人们只能通过电视和报纸了解实事,再加上民食为天,美食类节目才会广受欢迎,现在网络上处都是各地美食攻略。
现在只有老年人还会守着电视,年轻人都在玩机和平板,而年轻人又是消费主力。
比如他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一周最多出去吃一顿。
不跟父母待在一起的年轻人才会经常出吃饭。
看电视的受众已经不是消费受众,美食节目撑不下去很正常。
谦端着牛肉走进包间,摄影师已经架好了摄像机,主持人站起来邀请谦入座,主持人曾老和谦都做好后,摄影师再次调试了一下镜头和角度,比了个ok的收拾。
主持人的普通话很流利,一点都不含糊,她对着镜头笑,甚至不怎么眨眼睛,这是多年工作经验锻炼出来的本事。
按照习惯,谦先推荐他们喝汤。
雪白的浓汤打放了葱花的碗里,葱花飘汤面上,热气缓缓上升,摄影师走过来,怼了一个特写后才示意继续。
曾老一个端起汤碗,他先闻了闻,然后也不喝,抬头问道:“这汤炖了多久?”
谦:“昨晚九点炖的,今天一直是开着小火在煮。”
说完后曾老才低头浅尝了一口,只是轻轻一抿,汤汁在他的舌尖停留,浓厚的汤底迸发出令人咋舌的鲜美滋味,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放下碗,浑浊的眼睛爆发出精光,眨也不眨的紧盯谦眼眸。
谦被他野兽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我喝过无数种汤,自己也炖过无数次汤,就算加了添加剂也不会有这种味道。”曾老一针见血地问,“除非是某种我没见过的添加剂。”
女主持被曾老这句话吓了一跳,曾老这句话就像是在给谦盖棺定,就差指着谦鼻子说他放了添加剂。
“曾老……”女主持连忙劝道,“这是在录节目。”
她给摄影师比了个暂停的势,然后才说,“咱们重新录吧,先生,对不起啊。”
谦摇摇头,落落大方:“没么不能说的,锅底里没放添加剂,您既然么添加剂都见识过,肯定能喝出来,这个锅底我放了很多食材,小火慢炖现在,调味料只放了盐。”
“但是除了盐,还有独家配方的调味料。”
“独家配方有几样料?”曾老眯起眼睛问。
谦:“独家配方肯定得保密,您看可口可乐的配方也不会公布出来。”
曾老又问:“那你怎么证你的独家配方是健康无害的?”
谦自信得很:“要是有担心和质疑的,随时都能带专业人士上检测,要是我店里的锅底有问题,不人抓,我自己去自首。”
他倒是对曾老的提问不生气,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汤底一定会被质疑,生气代表着被戳的恼羞成怒,必须表现的坦然更坦然。
更况羹石本来不属于人间,就算最先进的仪器检查也检查不出么。
有人提问是好事,最好真的有人带专业人士来,免得哪天真有流言传开,时候再怎么辟谣都没。
他小时候吃的辣条一度被传是尸油做的谣言,辟谣多少年了,也没辟干净。
任谣言都必须在刚萌芽的时候掐灭。
谦不怕质疑,怕得是质疑出现的太晚,晚难辟谣。
曾老又喝一口,他慢慢喝完一碗汤,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浅胃竟然不觉得胀,反而感觉了饿,胃也很暖。
“汤不错。”曾老平淡的赞了一句,倒是女主持夸张的做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
她激动地说:“我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感觉就像是把几百只鸡鸭一起炖,鲜味浓缩在了一起,要是我能炖出这种味道的汤,我肯定不当主持人了。”
她的表情虽然夸张,但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夸奖,脸上的幸福感不是装出来的。
在女主持目光的催促下,谦开始仔细讲解在熬汤之前要做哪些准备,了多少原材料,他依旧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夸张。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女主持开始帮忙吹,她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们可能不道,我们来的时候店里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因为录制需要宽敞的场地,所只能等客人们几乎走完了才能来录节目,现在都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先生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创业开火锅店呢?”女主持问道。
谦:“主要是店铺租不出去,还要给银行还贷,只能自己接,原本是想开奶茶店的,可是加盟费太贵了,然后我想家里的独家配方,再加上开火锅店也不请大厨,现在锅底都是我自己熬。”
女主持沉默了两秒。
尴尬的气息在室内蔓延。
一般这种环节,老板都应该谈谈自己的理想,或者创业多么多么不容易。
怎么了谦这,就成了店铺租不出去,自己无奈接,还挑了最不需要请大厨的火锅店?
“哈哈哈哈哈哈……”曾老毫不客气的笑起来,“年轻人,场面话都不爱说。”
谦眨眨眼,后后觉的有点尴尬,于是问女主持:“刚刚那段能剪掉吗?要不我再来一次?”
女主持看了眼曾老,曾老摆摆:“这种问题问出来就是浪费时间。”
了试吃环节,遥把菜端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
今天的菜和肉都是依依一大早去买的,也不道她去的哪里的市场,甚至可能不是本地,她送来的菜和肉都像是刚刚地里采摘的菜和刚被宰杀的肉。
就连谦这种看不出菜肉新鲜度的人,都觉得这些菜肉非常新鲜。
早上刚送过来的时候,菜叶上还有露水,带着一股菜的清香和泥土的腥味。
青菜甚至可空口吃生的,吃进嘴里水十足,又脆又甜。
依依早上来送菜的时候,路上的男男女女就没有一个能她身上挪开,倒不是她的脸美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而是她的气质,她身上有一股古典气质,像是画册里走出来的美人。
谦都能路人的眼看出他们的震惊——
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大美女竟然在送菜,这个世界这么魔幻的吗?!
曾老的眼神扫过一盘盘的菜品,哪怕他挑剔过火的程度,也不得不承认这家火锅店确实了心,他搞了那么多年的美食节目,菜品新不新鲜只要稍稍心就能看出来。
“现在很多火锅店的都是冻肉,每天那么多客人,鲜肉根本不可能,买来的冻肉前一天晚上拿出来解冻,二天就能。”曾老扯了扯嘴角,“火锅味道又重,就算不新鲜也吃不出来,天天这么糊弄顾客,钱也不少挣,真正对食材讲究的老板根本做不下去生意。”
“投入比收获多。”曾老抿着唇,他继续说,“你很不错。”
谦骤然被夸,没有一点自己应该谦虚的自觉,骄傲的挺起胸脯:“我做的可是实诚买卖,别说肉了,蔬菜我们都是要洗两遍的,刚的时候洗一遍,上桌之前再洗一遍。”
曾老:“人够吗?”
谦:“如果每天的生意都跟今天一样的话,肯定不够,我准备过两天看看,要是生意一直不错就再请人。”
曾老又忽然问:“我看你刚刚自己也在端菜上菜?”
谦理所当然地说:“我平时也就熬熬底料,它时间都是空着的,我自己干就能少发一份工资。”
女主持笑道:“先生挺辛苦的。”
谦害羞的摆摆:“自己的生意,就是要自己看着才安心。”
菜品被倒入锅,还有一些不经煮的谦让他们自己烫着吃。
接下来基本就没有谦的事了,全都是曾老和女主持称赞和讨味道,曾老全程都板着的脸在喝过汤后就已经有了变,等一口牛肉下肚,原本浑浊平静的眼有了神光。
女主持的反应越来越夸张,吃牛肉的时候要惊呼,吃腰片的时候继续惊呼,就连烫一片青菜也要惊呼。
曾老也十客观的评价味道,甚至给出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火锅。”这么高的评价。
在录制结束之前,曾老还十官方的对着镜头说:“前我对火锅这一类餐饮有误解,认为火锅就是一锅乱炖,所有食材放进去只有一个味道,无非就是麻和辣,甚至还不如炖汤来的好,至少有食物的本味。”
“今天吃了这一顿之后,我才发现我前有多狭隘。”
“所有烹饪方法都只是为了让食客觉得好吃。”
“只要食客觉得好,再简陋的方法也是好方法,再复杂耗时再多的艺,也是对食材的浪费。”
“这一期结束后,美食直达就要跟老观众们说再见了,原本我心有不甘,觉得这个节目是我一创办,舍不得结束。”
曾老抹了把眼睛:“吃过这一顿之后我想通了,美食本来就很主观,你爱吃的不一定我爱吃,我爱吃的你也不一定觉得好。”
“人人都有舌头,都有味觉,这个节目也是该结束了。”
最后一段很煽情,谦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并不是美食直达的粉丝或者老观众,对这个节目没有感情,只因为曾老感情充沛的告别语才感些许心酸。
一个人年轻时候开创的节目,为这个节目呕心沥血的小半辈子,老了,还要亲自为这个节目“送终”,心酸他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却还是能因此有瞬间难受。
拍摄结束的时候,谦亲自送曾老他们出。
曾老对谦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年轻人,你机号是多少?”曾老似乎放下了么东西,表情更加轻松,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咱们互换机号,后你有么事都能给我打电话。”
谦想不任需要曾老帮助的地方,但他还是更曾老互换了机号。
老人的面子,能给还是要给的。
目送曾老他们离开后,谦又去了两个女孩的包间。
女孩们这边很轻松,谦只需要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就行,然后再跟她们合照。
“老板,味道真是绝了。”长发女孩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赞美,“我就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
另一个女孩也说道:“老板,这种味道根本就不打广告,我跟你说,只是要吃过的肯定会成为自来水,时候你不花一钱,都有人来探店。”
谦笑得牙都露出来了:“要是真这么好,下次你们来我请客。”
女孩们笑道:“老板你就等着请我们吃饭吧。”
“不过老板,你这店面也太小了,要是后客人多了怎么办?现在店不许摆桌子了好像。”
谦:“现在我还不敢想这些。”
女孩们被逗得更乐了:“老板,做人要有梦想。”
谦接话道:“不然跟咸鱼有么区别?”
“对啦老板,那个银发帅哥看起来好高冷哦,他有女朋友吗?”长发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谦开玩笑:“想找他谈恋爱?”
女孩连忙摆:“不不不,我胆子没那么大,他看起来好凶的,就是好奇。”
谦委婉的说:“女朋友没有,而且他应该也没有找女孩谈恋爱的想法。”
女孩们也没有再多问,她们继续把火锅吹了一顿之后才离开。
她们离开时,店里已经没有人了。
经过一天的折腾,谦也实在没有精力再打扫店里的卫生,好在也只剩下扫地拖地,谦决定早过来之后再打扫,今晚就先去休息。
“走吧。”谦反锤了锤自己的腰,他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叫嚣着罢工,给他一个枕头,他现在就能就地入睡。
今天没剩下么菜,依依就好像能预料今天会多少食材,肉和菜正好剩下他们三人吃一顿的量,遥把剩下的菜和肉装好,提着跟在谦和幽君的背后。
和谦不同,遥看起来只是有一点劳累,而幽君则毫无反应。
谦羡慕嫉妒恨,他也想再忙都不累。
“去好好洗个澡,洗完我就上床睡觉。”谦蔫哒哒地说。
幽君站在谦身边,和谦并肩而行,他音平淡:“本尊还是一次见人族老板做事,还需要亲力亲为。”
“人族□□凡胎,伤一便要补十。”幽君斜瞟了谦一眼。
话虽然不好听,但谦现在已经学会把幽君的话换一个角度理解,于是他笑呵呵地说:“关心我就直说嘛,不过我现在还撑得住,我这么年轻。”
幽君一愣,冷哼道:“谁关心你?脸大如盆!”
他一甩,扔下谦大步朝前走去。
谦走在他身后,高喊道:“更况我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白天累点没么,晚上你肯定……”
幽君脚步一顿,他微微转头,颇有点恼羞成怒地说:“闭嘴!”
他的脸上有一丝红色闪过,目光游离道:“你我未行昏礼,房事休说与他人听!”
谦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房事?
房事!
他们现在就跟室友差不多,晚上睡觉也是老老实实睡觉,除了他睡姿有点不好,简直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这也能叫房事?
而且婚礼?先不说他们都是男的,就算他们是一男一女,神仙和凡人举行婚礼要请谁?
双方亲戚?
还是只请他的朋友?
想想都觉得头大。
谦选择了沉默。
幽君发现谦沉默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冷淡下来,幽君冷漠道:“难道你不想与本尊行昏礼?”
幽君的嘴唇轻抿,似乎只要谦点点头,他就能立刻干出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谦连忙说:“行行行,现在太忙了,等之后稳定下来吧。”
幽君轻笑了一,带着浓浓的不满。
“遥,你走快点!”谦头,催促遥尽快跟上,他觉得自己再和幽君聊下去,结果肯定非常“惨烈”。
遥眨眨他那双狗狗眼,根本不敢加快步伐上前。
他虽然不是人,但脑子也不笨,幽君正在和老板过“二人世界”,他这个电灯泡还是惜命的。
家后谦迫不及待冲去厨房,好像厨房有万两黄金正在召唤他。
今天午后,他们都没吃东西,晚上生意太好,连啃一块面包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没有经验导致的结果,他们应该提早吃饭的,下午四点时间正好合适。
“我太累了,晚上就煮面吧。”谦推开厨房的,探出脑袋问。
幽君坐在沙发上,顺打开了电视:“随你。”
现在幽君最爱看抗日神剧,谦给他解释了好几次人间被撕开是特效或者道具,但幽君就是爱看。
导致只要在家,谦都不想去客厅。
这倒不是因为谦有多厌恶抗日神剧,而是但凡主角开始装逼,他就会替主角尴尬,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看一眼就能难受一天,想起剧情和画面整个人简直□□。
虽然谦的厨艺只能说是勉勉强强,但因为羮石水的加持,所现在做么都好吃。
羮石水不能算是一种调味料,更像是能激发食物的本味,把本味放大,所炖煮出的汤更浓香,而不是所有经过它润色的菜品都变得只有一种味道。
“咱们火锅店也要准备一些小吃吧?”谦煮面的时候摸了摸下巴。
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小吃推后,等人够了再说。
睡前得去问问遥还没有同族愿意过来打工。
锅的水正在沸腾,水蒸气慢慢上升,钻出缝,朝着客厅飘去。
那一缕烟雾在快要触及幽君的时候慢慢消散,幽君转过头,他的角度只能看谦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
遥变了原形,趴客厅的露台上休息,有幽君在客厅,他也不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只能趴在那,随时准备逃命。
幽君不清楚人族眼里的“家”是么样,他对“家”最早的概念来源于洪荒时期的洞府。
现在他有了一点恍惚的概念。
“家”里有人,厨房有人做饭,还有个没么的宠物,可能就是人族眼里的“家”了吧?
感觉很新奇,但也还不错。
“杨总,你自己小心点啊。”没喝酒的员工把车停在杨总家小区口。
杨总车后座下车,脸上没有一点疲态,他笑着说:“这才几步路?我又没喝几口酒,去吧,你给他们通一,早不上班,下午再去公司。”
员工疲态尽扫:“真的啊?!那您怎么不直接放一天假?”
杨总翻了个白眼:“别得寸进尺啊!天看看能不能六位数把石头拿下来。”
员工比了个ok的势:“保证下午能。”
杨总看着车驶入公路,他呼出一口长气,刷卡走进小区,小区的草丛里传来虫鸣,还能看躲在暗处的流浪猫一闪而过,他抬起头,小区里每家每户几乎都亮着灯,而他总能找属于他的那一盏。
坐在电梯上的时候,他松开了上衣的扣子,让一只被勒着的脖子舒服了许多。
等他打开房,迎接他的就是玄关那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小台灯。
“来啦?”妻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穿着一条睡裙,家里开着空调,因此身上还搭着一条披风,她在听见开时就站了起来。
“晚上吃饭之前吃药了吗?”妻子微皱着眉问。
杨总笑着说:“那当然吃了,不吃有人要心疼。”
妻子死鸭子嘴硬:“谁会心疼你?也不照照镜子,都老得跟老菜帮子似的了,你要是倒了,我立马去找小白脸,你挣得钱全给小白脸花。”
杨总“哎”了一,投降道:“行行,你不心疼,不心疼。”
“你怎么把扣子解了?”妻子更不满意了,“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杨总:“……晚上吃饭的时候太热,就解开了,不是吃完解的。”
妻子不听他的鬼话:“去洗个澡吧,洗完跟狗儿打个视频过去。”
杨总点点头,有些忧虑道:“也不道狗儿在那边怎么样了。”
狗儿就是他们的女儿,狗儿是他们老家对孩子的爱称。
不管男女,一律是狗儿。
洗完澡之后,杨总和妻子一起坐在客厅给女儿弹视频,一家人说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挂断。
视频刚挂断,妻子就说:“要不咱们抽空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在头,我总是不放心,要不然劝她国,她现在不是在搞那个么电脑吗?国内肯定也能给她找一样的工作。”
杨总捧着一杯热水:“她还年轻,你就让她自己打拼吧,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我爸妈让我老家,我肯定也不去。”
妻子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吗?!”
杨总:“有么不一样?重要的不是她在哪儿,而是那儿是她自己选的。”
他还记得女儿走的时候对着他跟妻子发誓,一定要在面混出个人样来。
女儿像他,也像母亲,跟他一样充满闯劲,不撞南墙不头,也像她母亲一样坚韧。
这辈子比起事业,女儿才是他最大的成就,他恨不得全世界都道这么厉害能干的女孩是他的女儿。
所为了妻女,他也要撑下去,今年他甚至不敢去体检,就怕妻子女儿担心。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现在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时常头晕眼花,要是蹲下去根本没法依靠自己站起来。
“早点睡吧。”两人主卧,互道晚安后就躺在了床上。
杨总躺在左边,妻子侧躺着,背对着他睡。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好几年,两人很久没有亲密过了。
是一对夫妻,躺在一张床上,可间相隔的缝隙却宛如一条银河,把两人远远的隔开。
他小心翼翼的伸长臂,背后把搭在妻子肩上。
妻子闭着眼睛说:“别闹了,早点睡吧。”
杨总轻咳了一:“今晚我想试试。”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老夫老妻也不会不好意思,她的音里带着疲惫:“别试了,浪费时间。”
杨总:“……”
但妻子的拒绝只是口头上的。
清晨,谦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前一天的疲劳一扫而空,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在床上跟被子缠绵了一会儿才坐起来,伸了个舒服至极的懒腰,他赤着脚走下床,拉开窗帘往看。
夏天天亮的早,六点就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天上满是积云,谦拿出机看了眼天气预报,今天果然有小阵雨。
他给依依发了条短信,让依依还是按照昨天的菜单进货,依依消息的很快,几乎是秒。
简直就是个绝好工具人。
谦决定给依依涨工资。
请新员工的事也不能再继续耽搁。
谦转过身,果然看见幽君也起来了,说起来幽君似乎并不需要睡觉休息,但每天晚上都会跟他同床共枕,谦甚至都开始习惯睡觉的时候身旁有人的感觉。
“我先去洗漱,今早吃包子吧,之前包的包子还没吃完,你喝豆浆还是想喝粥?”谦边脱睡衣边问。
自在幽君面前换过一次衣服后,谦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幽君看光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么不能见人的地方,他甚至十意识流的想,人的身体就是骨骼皮肤构成的,与它动物没有别,就连不能见人的地方,也只是人类自觉不能见人。
而幽君甚至不是人。
幽君变原形的时候也没衣服,如果谦当时仔细观察一下,应该也能看幽君“不能见人”的地方。
可即便被谦看了,幽君也肯定不会有害羞之类的情绪。
所幽君即便把他看光了,说不定也只会嫌弃他的身材不够好。
谦脱下睡衣,睡裤的腰带不禁,斜斜的挎在他的胯骨上,他的身体微微向后靠,胯部向前。
谦的胸肌不怎么样,只能说有,不能说发达,至少不能挤出沟来。
倒是腹肌和人鱼线十显,穿着衣服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人偏削瘦,脱了衣服才能看出来他的好身材。
幽君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谦身上。
谦刚开始还能无动于衷,等他要换裤子的时候,才终于忍无可忍地说:“我道我身材好,但你也不看这么久吧?”
幽君下意识的嘴:“更好的我都看……”
过这个字实在说不出来。
毕竟在得自己有命定姻缘之前,他根本没有关注过异性,更加没有关注过同性。
对他来说,除他的神兽,不是仇人就是未来的仇人。
谦确定幽君没再看之后才连忙换裤子。
离开了房间之后,谦才后后觉的发现,幽君几乎把他看光了,但他根本没见过幽君不穿衣服的样子,因为幽君不需要换衣服——这不公平!
他亏了!
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瞧瞧。
重要的不是他看不看幽君的身体,而是必须有来有,他追求的是公平。
把包子上锅蒸好,谦才去卫生间洗漱。
他是个精致的男人,不仅要洗面奶洗脸,还要上一层乳液。
读高的时候他还长过痘,那时候每天洗脸的程序更麻烦。
遥房间里出来,他维持着原形,冲着卫生间紧闭的“汪汪”叫个不停。
刷牙的谦只能打开卫生间的,遥坐在口,见谦没遇么危险,就转头淡定的走向厨房,观察包子有没有蒸好。
谦:“……”
所你刚刚为么要让我开?
赶店里的时候,依依已经把菜送进了后厨,她有店面的备的钥匙。
周围已经在店内的老板们此刻几乎都围在谦店口。
女老板都爱看谦幽君和遥,男老板们则都在看依依。
“小啊,那个美女是你亲戚?”单身的男老板把刚的谦拉一边,四五个人把他围起来。
“她叫么名字?结婚了吗?有男朋友了吗?干么工作的?”
“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谦只能解释道:“她是我员工,专负责买菜进货,我也不道她有没有男朋友,结没结婚我就更不道了。”
“我不信,这么漂亮专买菜?”
“你就说实话,好让我们死心。”
谦无奈道:“你们自己去问啊,不过她不会说话,交流只能靠机。”
老板们表示不会说话不算事。
“我不敢去问,一看就道她眼光高,肯定看不上我。”
“那,那我去试试。”
“小,你把她微信号推给我一下吧。”
“要是能成我给你包大红包。”
……
谦只能打哈哈,几次想突破包围圈都突不出去。
老板们还想继续说,都认为只要缠住谦,就能近水楼台先得� ��。
就在谦哭笑不得的时候,幽君不道么时候站在了谦对面,老板们的背后。
“我怎么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头发稀疏的炸鸡店老板摸了摸后脑勺,慢慢的转过身,刚抬头就跟幽君的目光相触。
他僵在原地,脚不道该怎么摆放,骨头像是被寒冰封冻,大脑无法再指挥身体。
幽君语气冷淡地看向谦:“出来。”
刚刚还把谦包围在人群的老板们不再说话,甚至老实的向后退了一步,给谦留出了出去的通道。
谦才逃似的走进店内,要不是幽君突然出现,他估计还要被困在里面。
没胆子直接找依依说话,只会欺负他这个弱小可怜的男性同胞,怪不得单身!
“依依,上次咱们谈的工资不算,我给你和遥都涨一千的工资。”谦对站在店内的依依和遥说。
依依朝谦微笑,然后在机上打完字递给谦。
“多谢老板。”
遥就奔放多了:“能再涨一千吗?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能去买个游戏机了!我看的那款正好4999!”
谦:“……你怎么不直接说五千?”
遥:“我也不道为么商家不直接定五千。”
谦咬咬牙:“要是这个月每天生意都不太差,就额再给你们包一千的红包,行吗?”
遥欢呼道:“老板最好了!”
依依似乎对钱没么追求,她依旧是微笑,不过她递给谦的机里却写着——“老板,我能来店里工作吗?除了买菜我也能干它活。”
谦惊讶几秒后就高兴起来:“行啊,正好店里缺服务员,这样,你领两份工资。”
依依摇头,继续打字:“一份就够了,我不缺钱。”
谦:“不行,那我成么人了?说两份就两份。”
依依继续冲谦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真诚又甜美。
直幽君的目光像针一样朝她刺去。
依依立马收敛笑容,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假装刚刚在笑的人不是自己,然后不等幽君说话,就自觉的蹿进了厨房,努力像遥一样把自己的存在感降最低。
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么,等他转头看幽君正朝这边看的时候才意识。
幽君微微偏头,就像刚刚他么都没做。
谦揉了把脸。
店的老板们逐渐散开,谦也去了后厨熬制底料,不过熬制底料的时候,幽君时不时就会进出后厨,进来后也么都不干,就站在谦身边,看着谦熬制底料。
只要他一进来,原本在干活的依依和遥就会自觉地缩墙角。
等他走了再出来,等他来了再缩过去,如此循环往复,谦都替依依和遥觉得累。
但不得不说,依依来了之后,切菜切肉的速度快了许多。
可要是没有幽君时进时出,他们的工作效率会提高更多。
日近正午,谦为不会来么客人,就准备点吃饭。
毕竟火锅店就算是连锁大店,午也很难有几桌客人,今天有新人加入日常营业,谦想好好整几个菜,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结果刚十一点,就有一群人风风火火冲进了店内。
领头的正是昨晚沉迷喝汤的杨总。
而他带着二十人左右的大军,显是要来吃个天昏地暗。
杨总热情洋溢,活像年轻了好几岁一样把谦拖一边,情真意切地比了个大拇指说:“小啊,你煮的汤是这个。”
他兴奋地说:“男人嘛,我这个年纪,就算身体没毛病状态也会下滑。”
“你懂吧?”
“你这个汤就不一样,喝了真有效果,你是不是往里头加么药材了?我没喝出来,不过效果也太厉害了。”
谦听懂了杨总的弦之音。
——他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