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说:“我的错, 定力不够。下次一定回家再说。”
“还回家?想得美。”童隽抻了抻腰,没好气地说,“你没下次了。”
原拓只是笑着, 逐渐远离刚才的目的地,把车开上了道,过了一会才说:“我想既然已经公开了, 下半年咱们就从宿舍搬出来吧。床位还可以留着, 不然魏博和聂山平估计也会不自在。”
童隽道:“也是。那就物色一下, 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咱们学校那位置还不错, 平时出门也方便。”
原拓听他答应了, 很高兴, “嗯”一声, 又开了会车,才道:“想想, 我好像不知不觉欠了你很多。”
童隽挑眉道:“嗯?什么意思,那套房子打算让我出钱?也不是不行,你给我卖个萌我就答应你。”
原拓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无奈的疼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当初在我心情最不好的那一阵, 你帮我很多。是我先喜欢你的,是我千方百计地想跟你在一起,离不开你。但其实有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我这样的坚持,你会过的更好。”
他将目光转开,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今天听见你说出那句话, 我又高兴,又心疼。网上那些议论……”
“原拓,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我也很高兴。”
童隽道:“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原拓,甚至童海生和童磊都以为他还是那个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小少爷,每个人都想保护他,让他不去接触很多负面的东西,但其实童隽早已经感受过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
娱乐圈就是这样,喜欢他的人越多,恨他的人就越多,什么样的谩骂污蔑他都听过,当时都挺下来了,现在这点议论,简直就像是毛毛雨一样。
更加不同的,是当时进入娱乐圈浑浑噩噩,只是为了有点事情做,堵住心中疯狂的空洞与想念。
而这一次公开,他的心则是满的。
什么都不怕。
从晚会上跑出来一直到两人总算回了宾馆,已经有六个多小时过去了。
虽然在深夜里,但当时的讨论度高,这时候舆论风向基本也已经定型了。
并没有原来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狂风暴雨,因为一切的时机都恰到好处,各方的言论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他们。
趁着童隽和原拓公开的这股风头,凌晨的时候,事发后一直沉默的秦宣终于开了直播,头一次站在公众面前,讲述他的故事。
“……我们两个都是南方人,家里条件不好,大学毕业后留在这边讨生活。
那一阵我没有合适的工作,天天在西北门外面蹲着,等着有人叫我去跑个龙套,演个尸体,能挣几个盒饭吃,晚上就在地下室里住。”
“他那个时候是跑销售的,也是被人呼来喝去,累的像狗,完不成单子还挣不到钱。
地下室里面两张床,他一张,我一张,就这么认识了。
他挺爱笑的,我们坐一块吃泡面吹牛,都能觉得有朝一日能去御膳坊里面点个满汉全席……后来,就在一起了。”
“我第一部真正主演的网剧火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有了很多粉丝,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那么火。
导演夸我演的好,粉丝们说我帅,还有不少我跟女主的cp粉,为我们的新剧应援。”
“他的事业也有了起色,我们两个去山上喝啤酒庆祝,他就跟我说,老秦,咱们分了吧,要是被人拍着,你又得回地下室吃泡面了。”
“我……不想跟他分。经纪人知道这件事,也劝过我,因为我的职业,我们的性别,可能注定了我们甚至牵着手一起出行都不能。
但我爱他,我就是不能没有他,为了过的好,我又不得不去讨生活。”
“其实每一天我都在纠结,我拒绝炒cp,但看到粉丝会把我跟其他人联系在一起,还是会觉得自己十分卑劣,像个骗子……
消息刚刚曝光的时候,我慌张的仿佛天都要塌了,我的一切都会毁掉,当时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
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很轻松。”
“地下室就地下室吧,大不了回老家种地去,踏实。”
和想象中的不同,秦宣没有忏悔和道歉,他只是平常地讲述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以及心里的想法,非常诚恳。
他的男朋友大概是出事后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赶来的,也出现在了镜头中,但他什么都没说,站在秦宣身后对着镜头点了点头就走了。
这人长得很普通,穿了一件十分家居的衣服,像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大男孩。
童隽到了家洗完澡就睡下了,睡到半夜做了个梦醒过来,见原拓正躺在旁边,戴着耳机看秦宣的直播。
童隽把他的耳机揪下来,扒拉原拓一下,示意他拿过来一起看。
他看的时候秦宣刚刚开了个头,虽然直播是在凌晨,但由于新闻轰动,收看人数并不少。
童隽看着与直播同步的评论,发现很多人都被秦宣打动了。
有的粉丝在评论里鼓励他,并表示会继续支持他的作品;有人也忍不住,在评论区讲起了自己心中隐藏多年的爱人,与受到现实阻挠而没能实现的爱情。
当然,同样有一些偏激的人不肯原谅,在评论里谩骂,但是秦宣并没有理会。
他只是自顾自地将自己的故事讲完,然后对原拓和童隽表示了感谢。
“也要感谢我未来的老板童隽和原总,要不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我可能没有勇气开这场直播。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承认恋情之后,应该也不会像我混的这样惨,不过拥有的多,很有可能比我失去的更多。
祝福所有愿意为了爱情孤注一掷的人,永不分离。”
秦宣说完之后,就结束了直播,原拓将平板关了,转头亲了童隽一下:“看完了,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童隽伸了个懒腰,拍拍自己的枕头重新躺了下去,说道:“结局还行,放心了。”
原拓道:“你觉得他们能一直走下去吗?”
童隽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觉得,就算不能天长地久,这一刻也已经无愧于心。够了。”
“无愧于心也就是说着好听吧,有用吗?我还是觉得天长地久是最重要的。”
原拓道:“反正只要和我在一块,愧不愧都不能分开。那种注重过程不求结果的心灵鸡汤都是毒鸡汤。”
“呦呵,呦呵。”
童隽被他这幅语气嘚瑟到了,惊讶道:“原总,你看个直播能耐了是不是?刚才是谁啊,哭唧唧地跟我说,‘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块是不是好的选择’,‘不知不觉我已经欠了你很多’,呜呜呜……”
他不愧是当过影帝的人,连故意恶心原拓都恶心的入木三分。
原拓思考了一下道:“我看你刚才累成那样,有点愧疚才那么说的。现在看来你也不累呀,要是还想再听一遍,要不咱们场景重演?”
他刚才在车上确实没少下狠劲,童隽目前全身都是软的,见他说话间翻身就要压上来,连忙道:“哎哎,别闹别闹,我不行了,真不行了……哥,管你叫哥!下去下去!”
原拓忍不住笑了:“你哥说我看着虚,让我好好锻炼身体素质。”
童隽:“……”
童磊,你干嘛???
两人闹了一会,原拓道:“不逗你了,再睡会吧,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呢。估计有了秦宣这场直播,今天晚上很多新闻媒体的编辑部都要加班,明天一早就见分晓。”
童隽道:“不用明天一早了,今天看看评论的风向,我大致能估计出,秦宣已经彻底赢了。”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秦宣这场直播非常成功,第二天早上的热搜和各媒体报道内容,都以“感情无错”、“私生活应该与事业分开”为主题,秦宣的做法得到了大家的理解和肯定。
而连带着,当初最早站出来的童隽和原拓也被媒体大加赞赏,认为他们坦率诚恳,对感情负责,再加上双方家长的支持,网络上的舆论风向也呈一边倒的趋势。
秦宣目前所在经纪公司的老板亲自打电话过来感谢童隽:“童少,谢谢你这次的解围,秦宣的资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现在已经得到确定的消息,两部待播剧以及几个以及录制完成的综艺节目都不会被剪掉镜头,可以如期播放。”
秦宣目前正处于上升期,接到的代言和各种邀约还是很多的,出了这么一件事,如果片方决定剪掉他的镜头,那么不光秦宣要赔偿,经纪公司也同样会有损失。
童隽道:“不要客气。主要还在于他的直播很成功,秦宣自己和贵公司又没什么黑点。”
阴差阳错,《捡光》就是在这样的话题度之下正式开播的。
林导演延续了他的一贯水准,节奏快,场景美,道具和背景力求真实还原,再加上演员们也选的合适,片子刚刚播出三集就大受好评,里面反应的现实性问题也引发了极高的讨论度。
随着收视率不断增高,整部电视剧都有了话题度,片方趁机放出了一些精心剪辑出来的花絮,让观众们看到演员幕后的努力。
花絮里也有童隽示范的那一段,再次惊艳了很多人。在他身上,也有很多观众意识到,一个演技好的人,无论演哪一部片子,都有种能够让你忘记他本人身份的魔力。
只要在认真地工作和生活,私人感情如何原本就与观众和粉丝们无关。
随着这场短暂的风波逐渐平息,议论的重点也被电视剧的剧情所取代,这两段公开出柜的恋情在被接受之后,也成了件令人习以为常的事情。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裴亚辉开始策划这场计谋的时候,还觉得挺得意,这样一箭双雕,既能够利用秦宣来打击剧组,也能挑拨童隽和原拓,但他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原拓这么大规模肆无忌惮地出柜,按照裴亚辉对裴老的想象,应该勃然大怒才对。
就算不到断绝关系的份上,说不定也会命令原拓不要出现在裴家老宅,也算给他妈出口气。
结果呢?他们家和童隽家的家长简直都疯了,竟然鼎力支持???
发现这件事根本无法打击到原拓,疑惑之后,裴亚辉开始后怕起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一直很畏惧原拓,之前原拓二话不说就能抽李欣丽耳光的狠劲还让裴亚辉记忆犹新。
这次没搞成他,那危险的恐怕就是自己。
裴亚辉可不知道亲子鉴定书已经在路上了,他甚至都做好了对方某天破门而入,冲进家里暴揍自己的想法。
做了好几个噩梦,原拓没出现,他倒是已经在自己的梦里下场凄惨好几回了。
裴亚辉没忍住,把这件事跟李欣丽说了,担忧道:“妈,你说原拓不会报复我吧?你快帮我想想注意……要不我出国躲一阵?”
李欣丽因为郑安秋的事情,最近没心情管他,这才知道原来原拓出柜的事裴亚辉搞的鬼,当时一口气没上来,气的差点晕过去。
她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还招惹他?我不是警告你别做这种事吗?我现在见了原拓都绕着走!知道自己惹不起,还硬要去挑事,挑完事你又承担不住后果,你是蠢货吗?”
裴亚辉本来是有几分心虚的,但被李欣丽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他也不高兴:“我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吗?原拓把你害成这样,你自己不反抗,我给你出气还挨骂?真是不识好歹。”
李欣丽气的不行:“我为了谁的安全才这么劝你?你才不识好歹!你招惹的那是谁?童隽!童海生多疼儿子你没看见,原拓多在意他你没看见?一个原拓你都对付不了,还把童家扯进来,嫌你妈得罪人太少吗?”
裴亚辉从来没见过李欣丽这样暴怒,还想说话,又说不出个理来,只梗着脖子道:“反正我觉得……”
李欣丽道:“滚滚滚,别在这里招我头疼。”
把裴亚辉赶出去之后,她确实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边按着,一边还不能不管这个蠢儿子。
原拓本来就恨她,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放过去的,他会用怎样的方式报复呢?
李欣丽目前能想到的,最让她焦头烂额的,就是郑安秋那笔烂账。
她想了一会,决定去郑安秋的美术学校看一看,工厂里有那么多的空账,没准被他转到美术学校这边的资金里了。
可惜李欣丽还是失望了,她去了郑安秋的美术学校,本想和几个校领导谈谈,结果发现这边同样在为了亏空焦头烂额。
李欣丽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她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无论是死是活,郑安秋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刹那眼前发黑,她差点摔倒,旁边正好过来一个女人,扶住了她,让她坐在校园里的长椅上。
李欣丽说了声“谢谢”,对方放开手却没走,打量片刻道:“您——是裴总的夫人李女士吗?”
李欣丽有点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这女人面目憔悴陌生,衣服皱巴巴的,看上去质量也不怎么样,绝对不像是自己会认识的人。
她道:“对,我是。你认识我?”
那个女人的眼神中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东西,像是畏缩,又像是盘算,说道:“嗯,认识。”
李欣丽更奇怪了,还要再问,对方已经说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人,帮你去叫个人吧。”
说完之后,她就走了。
鉴于李欣丽的身份,虽然在焦头烂额之际,美术学校这边的人也没敢怠慢,特意找了一名女老师送李欣丽回家。
李欣丽趁机打听那个奇怪女人的身份。
“她呀。”女老师的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不屑,“不就是郑校长那个妹妹郑虹吗?诽谤别人,刚放出来,老公跟她离婚了,也没工作,天天想来这要钱。”
她撇了撇嘴:“我们没找她算郑校长欠的工资就不错了,还给她钱?”
李欣丽这才知道这就是郑虹,对之前那件事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郑虹现在混成这样。
她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怨气,郑安秋的妹妹出狱了,郑安秋的老婆邵玉琳还是大明星,到头来反倒是她背了对方留下来的一笔烂账,什么玩意!
李欣丽是这样想的,但其实被她埋怨的邵玉琳,过的又何尝舒坦。
她这段日子则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郑安秋杳无音讯,随着他的失踪,很多被掩盖在平日里甜蜜生活背后的疮痍暴露出来。
不光是美术学校的坏账以及他的抵押借款,邵玉琳与李欣丽有着同样的忧虑,就是因为郑安秋投资的厂子有问题。
偌大一个工厂,根本就是空壳,账面上的钱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甚至还欠着好几笔没有结清的货款以及工人工资。
贷款公司那边因为合同没到期,不能明目张胆地上门,但是因为怕邵玉琳跑路,也每天明里暗里地盯着她。
追讨工资的工人们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很多人背井离乡地出来打工,累死累活为的就是那点辛苦钱,就算是命没了都不可能不要工资,现在不给他们这份血汗钱,谁也不干。
他们进不去管理严格的高档小区,就在小区对面拉了红色的横幅,每天等着追讨薪水,影响非常不好,弄得小区住户怨声载道,还上了好几次热搜。
邵玉琳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搬去了酒店,但没过几天就又被人把地址曝光了,她没办法,又去了另外郊区那边的另外一处别墅。
——虽然不能彻底摆脱讨债的,但那一片最起码人少,能少丢些脸。
当然,郑硕也不是没有受到骚扰,但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青年,平时都不跟父亲一块住,和邵玉琳这种有钱的大明星比起来,当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邵玉琳给童隽打电话的时候,童隽和原拓刚刚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回来。
在这场聚会上,他们还碰到了高晴。
随着原笑娟当年跟裴洋离婚的一些内情逐渐浮出水面,原拓信守承诺,已经帮助高晴将高家被裴家上诉冻结的两笔资产重新协商,目前进展很顺利,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
高家有意向转过头来跟童家进行合作,进行闲置用地的开发和规划,童隽对自己的生意不太关心,跟高晴聊了聊,给了她两张部门经理的名片,便和原拓一块回了他家。
童隽有点洁癖,在外面吃了饭后,进门必须先洗个澡,原拓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他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邵玉琳打来的电话。
她找童隽,就没一回好事,偏生还是“从小把童隽养大”的亲妈,不搭理又不行,从这个角度来看,邵玉琳甚至还不如裴洋。
——最起码裴洋混蛋是混蛋,多少还剩下一些富家公子哥的傲慢,他从来不主动找原拓的麻烦,更是就算饿死也不会惦记他半点东西。
原拓稍稍犹豫,拿着童隽的电话起身,悄悄去了卧室,将门关上:“喂,你好。”
他的声音让邵玉琳一怔,以为打错了:“这是童隽的手机吗?”
原拓语气冷淡:“邵阿姨,我是原拓。”
他和童隽的新闻弄得铺天盖地,邵玉琳自然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一来她在娱乐圈见惯了各种混乱关系,同性之间的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的事,二来最近焦头烂额,她也实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个自己本来就不甚关心的儿子。
因此听说接电话的是原拓,她很快就适应良好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没再多问一句话。
邵玉琳直接匆忙地问道:“那隽隽呢?你让他赶紧来我别墅这边,我摔倒了,需要有人送我去医院。”
原拓慢吞吞地说:“救护车比较快吧。”
邵玉琳本来就又疼又烦,听原拓语气不阴不阳的,更加生气:“得让他带着保镖过来,外面堵的都是人,救护车进不来。快跟他说一声!”
“童隽有事。”原拓道,“等会,我去吧。”
说完之后他就把邵玉琳的电话给挂了,顺手删除通话记录,又把号码拉入黑名单,这才将童隽的手机放回去,起身穿了大衣。
童隽正好洗完了澡,穿着浴袍出来,奇怪道:“这不是刚回来吗,你又去哪?”
原拓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着急的样子,过去用毛巾给他擦了几下头发,先说:“快吹干了,别感冒。”
说完之后,他才又道:“我这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会。要是需要的话,我再给你带电话。”
童隽眨眨眼睛:“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原拓笑着没说话,凑过去吻了吻他,摸摸脸道:“走了。”上旁边拿上钥匙就风风火火出了门。
童隽不好糊弄,有些狐疑地看着原拓的背影,但转念一想,反正对方也不会害他,随便吧。
他还是吹头发去了。
原拓从家里出来,脸上的笑就淡下去了,带了几个保镖,开车去邵玉琳家。
他本来以为邵玉琳是虚张声势,故意想纠缠着童隽搭理她,因此满肚子的火气,活像要上门找茬。
结果到了邵玉琳家里一看,她还确实是挺惨。
不久之前又有讨薪的工人找过来要工钱,正好赶上邵玉琳回家,双方在门口遇上了。
工人们见她说着拿不出钱,房子还一套又一套的,觉得仿佛受到了欺骗,情绪激动之下,就难免推搡起来。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自己踩空还是被人碰了,邵玉琳从台阶上滚了下来,不光身上多处擦伤,脚好像还扭了,那帮人吓得一哄而散。
她本来请了个保姆,最近也被逼债的吓到,辞职不干,邵玉琳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回家里的。
进门之后,她几乎崩溃,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撑着门窗紧锁,这才给童隽打了电话。
要不是因为接电话的人是原拓,邵玉琳应该能直接哭出声来。
原拓把送到了医院,检查之后发现右腿小腿处竟然骨裂了,只好打上石膏,暂时住院观察。
原拓的表情太冷淡,邵玉琳本来有点怵他,但见他任劳任怨,一声不吭地跑前跑后,把什么都给自己安排妥当,又不知不觉有了些信心。
是啊,其实说起来的话,原拓应该可以算她儿媳妇。
虽然他和童隽目前只是交往的关系,但是邵玉琳能看出来,这个裴家的大少爷很喜欢她的儿子。
“原总。”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邵玉琳躺在病床上,问原拓,“我这情况,还是得跟隽隽他们说一声吧?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原拓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他今天累了,改天我跟他说,跟他过来看你。”
邵玉琳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见他,你也是,他爸也是,都怕我拖累孩子。”
原拓道:“确实。”
邵玉琳略略一顿,道:“你也看见我现在的情况了,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看见我绕道走,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被人逼的像是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难道不应该跟亲生儿子求助?”
她打量着原拓的神色又说:“要是你心疼隽隽,不愿意让他为这事奔波,能不能麻烦原总帮我跟各方沟通协调一下?因为这事我毕竟不知情,只要让他们别来找我就可以了。”
做梦呢。
原拓懒得搭理她,随手扣好大衣扣子,系上围巾道:“医药费交了,我走了。”
邵玉琳还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货,按照她的逻辑,喜欢她的人就可以让她予取予求,喜欢她儿子的人当然也随她呼来喝去,原拓这个态度不太正确。
连日下来,被丈夫欺骗的委屈,被他人谩骂的冤屈,以及受到这种冷待的愤怒,尽数涌上心头。
邵玉琳见原拓要走,气的说道:“行,你不管算了,看来你对我儿子也没多少真感情,这点就不愿意付出了。既然如此,你也别拦着我找他,我们母子的事,不用你管。”
原拓本来都要走了,听了邵玉琳的话,挑了挑眉,又折了回来。
原拓道:“邵阿姨,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碍着隽隽和童叔叔他们,一直没好出口。”
他顿了下,脸上浮起惯常讽刺的笑,直说道:“你要脸吗?”
邵玉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