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龙潜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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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时候,当地的百姓并不知道乡豪们为什么要在支流上修几道堤坝, 这时候的人很难有这样的见识, 也不敢管贵人们的事情,所以最初招工的时候, 为了糊口饭吃, 很多有力气又不在农忙时的汉子都去帮忙了。

到后来甬江被这些堤坝截断了支流,到了发水的时候, 上游的百姓才发现那几道堤坝替贵人们的什么“龙地”拦住了水流,却给他们造成了没顶之灾,这时候罢手不修, 却已经来不及了。

到了杨家村的村长去找士族理论,希望暂停修建堤坝半年, 让水情平缓再修困龙堤时,自然是遭到了士族的拒绝,甚至因为矛盾而失手闹出了人命。

有些人害怕了,有些就是杨家村的与村长有亲,自然是不敢也不愿再修了, 趁着天黑悄悄跑了。

杨厚才找来的这几人, 就是当初因为对地形熟悉而偷跑了的那几人。

太守府的都使们不知道梁山伯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比较宽厚, 善意地提醒梁山伯:

“梁县令,此事务必要谨慎再谨慎。不是世子怕事,只是若这幕后主使之人是抱着挑起当地民变的想法设下此计的,你打草惊蛇, 就等于是钻进了他们设下的圈套里。”

他顿了顿,又说。

“况且,就我们这几个人,斗不过困龙堤上巡守的众多家丁部曲。”

到达鄞县的第一天他们就去远远的看了,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为了困龙堤吵闹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可他们巡视的人手却丝毫也没有松懈,只是随便点了点,堤上堤下至少有两三百人把守。

“诸位请放心,我并没有想和他们明火执仗对峙的意思。”梁山伯怕他们不放心,再三保证。

“我只希望都使们和这几位兄弟能把我送到‘龙地’里。之后若发生任何事情,由我一人承担。”

梁山伯再三保证了,又有世子的命令,几人只能先按下心中的疑问,和梁山伯约了丑时见面。

他们算好了时间,丑时出发,等到了困龙堤时,正好是寅时。

寅时是半夜即将破晓的时分,此时天色未亮,寒露湿重,即使是守夜的侍卫也困顿无比,更不愿冒着阴冷在户外久留,乃是一天之中,精神最为放松戒备的时刻。

等他们在县衙后门约定的时间碰头后,见了梁山伯的打扮,几人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情。

梁山伯没有几套衣服,此时换了一身在学馆中学习骑射的短打,再套上长衫,背后背着一个大竹篓,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几个竹筒和一个大陶罐。

这些东西看起来就不轻,好在梁山伯并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否则就这一个竹篓,背一阵子就能把他累趴下。

谢绝了杨厚才替他背东西的建议,梁山伯投身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走吧!”

几位太守府的都使用太守府的令书敲开了城门,跟随着杨厚才领来的乡人踏上了一条城外的小路。

没走一会儿,杨厚才从后方追了过来,凑在梁山伯耳边耳语道:

“恩公说的不错,那杨勉的人果真守在府衙附近,见我们趁夜出门,也冒着宵禁的风险追了过来。不过他们没有手令,出不得城门,我看他们往城东去了……”

城东,是鄞县士族在城中的居住之地。

梁山伯点点头,示意继续前进。

南方潮气重,他们走的又是沿甬江的小路,道路湿滑无比,即使前面指引的人手里拿着火把,梁山伯还是摔了好几次。

只是无论梁山伯摔得多么厉害,他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一定让自己往前趴去,而不是往后倾倒。

为了保护身后的背篓,他的脸上已经被碎石残枝划出了不少口子,这也让其他人对他身后的背篓越发好奇。

“再往前,困龙堤上的人就能看到我们这边的火把了,必须要熄了火把再往前。”

几个乡人心惊肉跳地指了指对面高堤上的火光。

“往前面翻过一道沟,凫水过去,就能绕过一段困龙堤。到那边往前走两三里,只有几个巡更的,避开就能进‘龙地’。”

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县令为什么要大半夜去一块全是死人坟墓的地方,若是有可能,他们根本不愿半夜到这种地方来。

“多谢各位指路……”

梁山伯记住那边的方向,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既然后面路已经知道了,各位就请回吧,没理由让你们陪我一起冒险。”

见梁山伯要他们走,几个年轻人不敢相信,犹豫着开口:“既然县令有大事要做,我们还是……”

“走吧!”

梁山伯态度坚决。

“现在走还来得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个年轻人和梁山伯并不相熟,本出于道义推辞了几番,觉得这样抛下一个书生在荒山野岭里有些不厚道。

可梁山伯一力坚持,何况他身边还带着几个太守府里出来的官兵,几人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感激,给梁山伯施了礼就走了,独留下杨厚才。

“你怎么不走?”

梁山伯奇怪道。

“我父亲就死在困龙堤下,他们曾对我道,让我永远也到不了那里。”

杨厚才的眼睛里流露出仇恨。

“如今,我倒要看看他们吃惊的样子。”

“好。”

梁山伯点点头,带上杨厚才和太守府的人,按照乡人们指点的路线,继续前行。

按照既定的方向绕过一段已经枯竭的沟渠,便是一处带着腐臭味道的水潭。

这位置原本是和里面相连的,没有困龙堤的时候原是很大的湖面,枯水期时修建了困龙堤,此处水枯泽困,只剩雨水能够填补一二,渐渐的,湖水变成了潭水,潭水变成了淤泥之池。

好在水也不深,只到腰际,只是臭了点,他们皱着眉头脱下衣服,将衣衫都放在梁山伯的背篓里,由几个人抬着过了这道水潭。

等爬上岸,果然已经能看到远处高地上影影绰绰的坟茔。

魏晋后不再像汉朝那般厚葬成风,所以墓葬的规模并不宏伟,可好生生的荒地里乍然看见十几座连在一起的坟茔,白森森的墓碑在夜色中显得无比阴森,再加上守墓人的茅屋里火光闪动,越发凄冷可怕。

更别提耳边还有夜枭鸣叫之声,勾得人背后生凉。

众人刚刚从潭水里走了一遭,浑身又湿又臭,此时感受着种种气氛,被夜风一吹,均是浑身一抖。

“就是此处了。”

杨厚才指着那边,用恨意化解着心头的惧怕:“现在是夜晚,看不清楚。若是站在困龙堤上往下看,那一小块地方确实形似龙头。”

“就为了那巴掌大的地方,竟把百姓活命的生路全部断绝了!”

梁山伯叹息。

他从背篓中取出几根火把,递了一根给杨厚才:“等会儿我让你把火把点起来,你就点着火把,跟我一起跑。等我让你走的时候,你也要毫不犹豫地离开。”

“点火?不是要避人耳目吗?”

杨厚才大惊。

“到了这里,就不必避人耳目了。”

梁山伯换过干净的长衫,又背起了他之前的那个背篓。

“诸位都使……”

太守府的人紧蹙着眉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县令。

“等会儿那几个巡守之人,还劳烦诸位解决。”梁山伯顿了顿,又说:“等会我进去,必定要被人发现。等乱起来,希望几位都使能为我拖延一时半刻,直到多引些人过来。”

“梁县令,你究竟要做什么?”

几个都使骇然道:“要是惊动了所有人,我们也救不了你!”

这大半夜的,若是混乱中梁山伯被人杀了,再推说是“失手”,难道他们还能怎么办吗?

这些士族顶多和杨父之死一样,随便推出个替罪羊顶了。

“你们放心,我有脱身之策。”

梁山伯对着颔首,“我不告诉你们始末,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若知道我要做什么,怕是也要成了我的‘同谋’。”

“此时你们蒙在鼓里,之后回太守府也好交差,大可推脱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一干人被梁山伯的神神秘秘弄得心烦意乱,偏偏事已至此,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按照梁山伯说的去做。

他们人数不少,点起火把后没走几步就被前方几个守卫发现。

有了之前梁山伯的安排,几个太守府的府兵欺身上前,缠住了他们,其余人等没命地跑向那块“龙地”。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守墓人的注意,没一会儿,只听得几声犬吠之后,好几个人从木屋、茅屋中走了出来,大吼道:

“是什么人!”

好在这是半夜,醒着的人并不多,他们又绕过了防卫最严密的一段,此时稀稀拉拉出来四五个人,还在太守府都使们的控制之中。

“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让世子失望。”

一位都使深深看了梁山伯一眼,拔出腰上的佩刀。

“兄弟们,替梁县令拖延片刻!”

“是!”

一时间,哐仓之声不绝,梁山伯身边所有的武力全部都迎了上去。

守墓之人起先还以为是喝醉了酒走迷了路的守卫,见来人手里提着刀,再怎么困倦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吓得没命地大叫。

这些守墓人的屋子里是有铜锣等物的,此时见有外人来袭,立刻鸣锣示警,一时鸣锣声大作,这小小的飞地上火光四起。

困龙堤上下守卫之人听到这边的声响,立刻提着火把、灯笼等物向坟地里奔了过来。

而另一边,梁山伯领着杨厚才举着火把,没命地往葬着士族祖先亡人的高地上跑,说是高地,也不过就是一处土坡,只不过为了风水,坟茔迁的略微高些罢了。

上了高坡,梁山伯借着天边已经发亮的天色,看到高地四周已经起了不少桩基,这些桩基连同之前的困龙堤,将这块“龙地”围成了一派庄严模样。

想来那些还没建起的桩基就是日后“九龙墟”的雏形,只不过梁山伯发动讨债的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找齐人手罢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高坡下太守府的人早已经和守墓人斗了起来。

不远处几个府兵和守卫打成一团,已经分出了胜负,府兵们得胜了,反倒一脸迷茫;

更远处,无数火把灯笼聚集起的长龙,正源源不断地往此地汇聚而来……

梁山伯只觉得此生再也不可能有比现在更加惊险刺激之时,无论这时候是哪一方先抓到了他,恐怕都要落得个乱刀加身的下场。

“杨厚才,到了这里就可以了,你赶快熄了火把,往上面跑!”

梁山伯站在一众坟茔之间,对着杨厚才呼喊。

吞吐着焰色的火把将他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衬着这夜色,面目肃杀的梁山伯看起来犹如超脱于人世之外一般。

这幅样子,又在坟墓之间,很容易让人想到“鬼上身”或是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

“梁县令,你要干什么……”

古人多敬鬼神,杨厚才也不例外,此时是心惊肉跳,压根忘了刚才答应了他什么。

“你且上去,等会儿下面危险。”

梁山伯对他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只见他卸下了身后的背篓,从其中取出了那个用红泥封口的陶罐。

“梁……”

“上去!”

梁山伯一声厉喝,神色肃穆,不怒而威。

杨厚才被他喝地一哆嗦,不由自主地继续往上跑。

就在这谈话间,“龙地”上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他们站在高坡下,对着高处的梁山伯呼喊着。

“上面那厮,乖乖给我下来,惊扰了祖先之灵,等着贵人将你千刀万剐!”

“那小子,你举着的是什么东西?快给我下来!”

“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居然敢到这里来撒野!”

“我刚才好像看到杨家那小子了!一定是杨家人派来捣乱的!”

听到有人说“杨家人”,不少参与过打死杨父的人都赫然一惊,再看向梁山伯手中的罐子时,便惊魂未定。

里面,难,难道是火油?

可这些墓碑坟茔根本起不了火,除非把那些棺材扒出来烧了,否则就算是一大罐火油,又能做些什么?

这时候,太守府的府兵已经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守卫,开始由缠斗变为撤退,他们武艺高超又武器精良,那些守卫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掉头逃走。

“反正上面还有个!”

他们看向梁山伯的方向,咬牙恨道。

“那小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守墓人慌张地问。“莫不是火油?我,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

“这不是火。”

梁山伯特意换上的青衫在夜风中猎猎舞动,高捧着陶罐的他眼睛里散发出一种异常明亮的神采。

“这是解咒之物。”

他冲着坡下众人森然一笑,抬起手,将那陶罐往前一送,跌落到坡下。

啪!

陶片四散,咣当碎落一地!

这处坟茔建在“龙地”的正中心,所以他也无路可逃,在别人看来,像是早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他不要命,其他人还是要命的,见那大陶罐向着他们砸来,人人都以为那是火油,怕接下来丢下来的就是他脚边的火把,连忙避之不及地逃开。

谁料那陶罐摔的四分五裂,从里面淌出一滩液体,可那液体既没有火油刺鼻的气味,也没见到有什么异象发生。

有个汉子壮着胆子捻起一撮湿润的泥土,放在鼻下闻了闻,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是……”

“是水?!”

“不错!正是甬江之水!”

梁山伯哈哈大笑着,拾起脚边的火把,按照祝英台信中所言,将那火把投入背篓中的竹筒之上。

竹筒上刷了火油,一遇到火立刻点燃了起来,梁山伯伸出一脚将那背篓踢出老远,张开双臂,放声长啸。

“江水入土,困龙升天!”

轰!!!

****

困龙堤上,杨勉领着几家士族的管事、嫡子匆忙赶往“龙地”。

从梁山伯果真离开府衙起,他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像是有好几个人在里面敲着小鼓。

这种恐怕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逼得他不得不冒着被怪罪的危险连夜叩开几家士族的大门,快马加鞭追着梁山伯往困龙堤而来。

果不其然,“龙地”那边似是起了什么骚乱,将整个困龙堤上下的人等搅得不得安宁,齐齐往那边而去。

然而还没等到杨勉等人赶到祖宗坟茔之地,龙地那边突地亮光大作!

轰!!!

深夜里,巨大的轰鸣声震的困龙堤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掩住了耳朵,更有不少人惊得跪趴与地,瑟瑟发抖。

他们平生之中,从未听过如此大的声响。

雷声之后,火光冲天而起,而后一道浓烟沿着火光窜上云头,隔着好远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夜色深沉,那片黑色的浓烟飘渺不定,在火光中乘风而上,映出了一道龙形。

困龙堤上被雷声吓倒的张家嫡子好不容易等到耳鸣过去,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见那道浓烟,掩面大哭。

“龙跑了!蛟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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