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无聊也没有错，但是在我看来，更多的应该是忌惮。”克里斯蒂笑着说道。

“忌惮什么？”曦彻问道。

“当然是忌惮她所唯一会忌惮的东西了。”克里斯蒂平静望着步方：“相反，现在我们更应该担忧的，是我们那位舰长的状况。”

……

……

在音的面前，是叶琅元帅交给他的最后一幕影响。

这里显然是位于一艘飞船的内部，脱下元帅服的叶琅与微微闪烁着荧光半透明的叶星。

“爸爸，这样不告而别似乎很不礼貌吧！”这次的叶星白衣黑发，朴素而恬淡，但给人淡淡的压迫感。“也是星的不是，这两天事情有点多，连父亲悄悄溜出来都没有发觉。”

“得到了更多的同族，你的能力又有所精进了，阿星。”叶琅并未动颜，平静开口。“这是阿薇为人类设计的最后方舟，屏蔽掉你的侦查并不出奇。”

叶星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周围，“你们的目的地竟然是冥王星，难道以为那里会很安全？”尽管你在地球上留了那么多礼物给我，但不过五十年，我的手指便可以将那颗渺小的矮行星轻易捏碎。“

“从未。”曾经的元帅微笑。“人类还有许多游离于外界的迷航者，需要一座灯塔指引他们绕开这片不友善的星域。”

“多么伟大。”叶星轻笑，“我开启清洗行动时还计算过父亲会不会回来阻止我，原来父亲正忙着扶小孩过马路呢。”

“我很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后悔生下我这个女儿。”

“这是你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与任何人无关。作为一个种族的缔造者，你的伟大毋庸置疑，关于你对人类的最后屠杀，作为族群间的竞争更无可厚非。至于我本人，我至今仍不后悔当初的任何决定。”

“那么，父亲，我来同你做一个约誓。”

“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便不染指你的冥王星和这十万遗民。”

“星很有兴趣看看父亲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当然，星灵随时欢迎你们的加入，我期待那一天。”

“阿星。”父亲望着自己的女儿。“总有些人不会因力量而屈膝。”

黑色的眼睛。“我想这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音看完这一切，不由揉了揉眉心，然后陷入了沉思。

而在冥王星上的最大收获，则是叶琅所提供的量子生命的资料。但当看了这些之后，音月方真正明白叶琅当初的选择。因为，这是一种真正令人绝望的生命，这些自称星灵的量子生命，果然如同穿梭于星辰间的灵体，他们的生命本质是电磁波动，可自由在电流与电磁波间转换。当寄居于机械或生物体中时表现为微电流，但将自己发射出去，则转换为电磁波。

他们的思想储存与波动的频率与振幅中，由于频率的极度压缩每个生命体不过是近百米的一段波频。更令人恐惧的，则是他们的能力，远程操纵机械暂且不提，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都有精神控制生物体的能力。哪怕抛开这些，这些强大的宛若神灵的存在，自身便是一柄切割万物的利剑，可以轻易破坏软组织的他们如果刻意加强，甚至可以切割金属。

倘若这一切还不能令你绝望，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几乎无法毁灭，在叶琅近千次的试验表明，除了拥有光的速度，无论载体何种程度的损坏，作为核心的量子生命都可以安然转移，而毁灭的个例仅仅发生在以下极端情况：核爆中央，自愿进入高场强波动区域被逐渐抹去生命印记，被高等量子生命直接抹杀。

想到这里，音下望主控台上空空如也的驾驶座，微微叹息：“这才是澜若此刻面临的真正的死结。”

在离开冥王星的第一天，叶月便在一次常规的加速中操作失误，未调节好加速节奏造成数十人因此受伤——这尚且是这位少女一千年来第一次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而此时蓝夏告之了公主此刻的同步率——63.14%——同样是这位公主的历史最低。音认为或许是近日来连遭变故，叶月的情绪起伏过大而造成的状态波动，便建议叶月返回第二舱室进行短暂休眠，而叶月竟罕见地遵从。而24个标准时后重新测试的少女舰长，却近乎崩溃的得到一个噩梦般的数字——9.14%——它代表驾驶者甚至无法启动澜若。

叶月咬紧嘴唇沉默着再次测试，结果异常残酷：5.13%.3.11%.0。那位少女最后平静望着那条紧贴底轴的红色直线，面无表情地向蓝夏辞去舰长职务，而推荐音接任。在遭到蓝夏和音的双重否决之后叶月自行进入深度睡眠，丝毫不理会音的任何质询，无奈之下，音被迫向远在冥王星的叶琅求助，却得到那位元帅异常简洁的答复：“等。”

在这之后，音与蓝夏强行唤醒叶月，由她出面向核心舰员简要解释并任命音为代理舰长后重新进入休眠，从此她便不再有任何回应——就这样持续到了现在。

音摇头苦笑，这是一场没有撤退的远征，除了胜利，死亡是唯一的结局，但大战前便失去最高统帅与唯一的驾驶员。尚未看站，原本便极渺茫的胜算此刻更加遥远。但绝不允许撤退，这是残留人类中最精锐的一只战力，倘若这次不战而退，那当仅存的骄傲与信念消耗殆尽，这支军队的军魂已然死去。

“报告指挥官，前方九百万公里处出现拦截舰队，希望指挥官尽快做好迎战准备。”蓝夏平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同时，敌人的影像也随之投影在主控舱中央。

所有人都在看到敌人的那一瞬间窒息，一片死寂中音咽下一口唾沫。“女皇你还真看得起我们。”

敌人很少，准确来讲，是三艘。三艘同样庞大的流线梭形战舰安静停留在木星轨道等待千年前的战友。

人类制造的另外三艘洪荒级战巡舰此刻全部登场，作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