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门前,江宴负手停在车前,他身后一众侍卫卑躬屈膝,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江宴眼下比谢长鱼好不了多少,青乌的眼圈为他加持了一种阴森的俊美,身上散发出的冷冽要比往日多一些。
玄乙轻微哈了口气,他知道每逢雷雨天气,江宴会一夜不眠,二日气压总会低上几分。
四个月来,相府的人也都习惯了。
“玄墨,她怎么还没来?”江宴语气中已经透露出不耐烦。
“主子,我去看看。”
玄墨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侍卫们熟视无睹,都埋头保持着姿势不便。
唯独站在门口角落,挨着石狮子的小胖子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
玄乙嘴角一抽,暗骂玄墨活该。
玄墨扭头,圆眼鼓鼓睁大,凶狠道:“小胖子,连你也敢嘲笑老子!小心老子揍你个小屁孩!”
小水对相府的人不感冒,何况眼前这个一瘸一拐的大哥居然把他弄来守门,小胖脸上笑出一道褶痕。
“来啊,谁怕谁!”
挑衅地目光唯恐不会挑起玄墨的怒火。
小水的字典里只怕小小姐,其余的,按照老爷说的,谁敢欺负小姐,让他不用顾忌,狠狠还回去就可以了。
另一边,玄墨也憋屈!
昨夜下雨,他愣是也想不到这谢家小姐抽了什么疯,非得跑出去,还被主子遇见了。
这一下,他屁股生生受了三十杖!
如今他居然还被个看门的小胖子嘲笑!天理何在?
“嘿!个死胖子!”
玄墨完全没看到玄乙眼中善意的提示,挽起袖子奶凶奶凶地冲小水走过去,刚动了动脚,身子就被定住了。
谢长鱼远远便看到玄墨还维持着挽袖子的动作,有些怒发冲冠的模样,越看越滑稽,颈脖处的奇穴有碎石大的红印。
蒙住眼都晓得这倒霉货被江宴点了穴。
只是江宴动作极快,她只眨了一眼,就错过了江宴的动作。
“来了就上车。”
第一句话是对谢长鱼说的。
江宴睨了后边的侍卫一眼:“你在门口守他两个时辰。”
谢长鱼路过玄墨面前,故意撞了撞玄墨的肩膀。
“死奴才!敢对我的人大呼小叫!”谢长鱼冷冷看了眼玄墨,头一仰,扭了过去,气焰嚣张。
玄墨心里苦啊~人间世态炎凉,小妾当道……
谢长鱼见好就收,准过眼见江宴已经上了马车,她不慌不忙踩着人凳走了上去。
后边喜鹊望了望小水又望向玄乙,眼中一片迷茫,她不太敢上去,相爷太冷了。
“喜鹊,干什么呢?”谢长鱼撩开车帘:“还不上来。”
江宴本闭目养神,睁眼淡淡说了句:“到了江家,你最好知道些分寸。”
“……”谢长鱼忍着怒气,笑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马车里的诡异氛围一直持续到江家大门。
等随着江宴一同进了门,谢长鱼才感叹江家是真的大。虽她上辈子来过一次,再看到以往的景色时,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延续几百年的大世家的确很有模样。
比江宴的官邸大个四五倍不成问题,与陈大江精心修建的苏派林园大得多。百年大家的淡薄与书香氛围浓厚。
沿路,谢长鱼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四处瞧,她知道江家有三房,江宴的父亲江枫是大方儿子。
三房并没有外界传言的这般和睦。二房出的嫡长子江纯,也就是江宴的表哥,也是个狠角色呢。
宋韵与江枫坐在堂内正有说有笑。
听到江宴携着新妇到了,站在宋韵身侧的粉衣女子微微颔首:“姑母,涵儿先回避一下。”
宋韵拉住温初涵,佯装生气:“涵儿,你表哥与表嫂来敬茶,你回避什么?都是一家人,不说分家的话。”
温初涵淡笑不语,又乖乖回到先才的位置。
谢长鱼来上茶时,看到宋韵身侧这名陌生的女子,开始猜测这蓝衣女子到底是谁,还来不及细细打量,便被江宴拉着敬茶。
宋韵眼见的开兴,又夸了谢长鱼两句,言外之意绕不开为江家传宗接代的事。
讲道理,宋韵这个婆婆是极好相处的,就是话有些多,如若不一直围绕着给江宴生孩子讲话,谢长鱼还是挺喜欢宋韵。
江枫则坐在一边,宠溺地看着宋韵。
谢长鱼猝不及防被按着脑袋吃了一嘴老辈子的狗粮,完后,还收到江宴威胁的眼神,憋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江宴脸色比起之前的沉闷稍显缓和,连对着谢长鱼也淡淡付出一抹温润的笑。
接收到这种恐怖的微表情,谢长鱼汗毛倒竖。
这死男人可真会演戏,不变个女人去充盈历治帝的后宫实属浪费。
“姑母,我瞧着表嫂竟是比盛京第一美女还要好看,今后,表哥有福了。”
温初涵捂着嘴笑,粉红的脸颊勾出两个酒窝,长相甜美可人。
宋韵宠溺地点了点温初涵的酒窝:“你啊,又在哪儿偷吃了蜂蜜,小嘴怎的这般甜~”
连江宴也淡淡笑了笑,看向温初涵的眼神带着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江枫爱屋及乌,自然对爱妻娘家的后辈视如己出。
谢长鱼却感受到温初涵的眼神总往江宴这边看,感觉有些不对劲。
“对了,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长鱼介绍”
宋韵说道温初涵本是南方温家的小姐,与温景梁同出一脉,因为从小体弱多病被温家主母交到北方来养着。
温初涵从小在北方的寒山道观长大,长到十六岁才被宋韵接到了江家,如今已有四个月了。
正巧。
恰好是在她死后才进的江府。
不过,谢长鱼疑惑,要说温家,她刚到了原主身上,便接触了温家主母与温景梁。
不是说温景梁是温家独子的吗?又是何时冒出来一个妹妹?
恐怕是外室生下的女儿。
谢长鱼很清楚,以宋韵妹妹——温家主母尖酸刻薄的性格抛弃个外室之子就像丢只猫狗一般容易。
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亲姐妹,宋韵与温家主母的反差也太大了。
“娘,长鱼有些不适,我们先回去了。”
江宴扶着谢长鱼的腰,温声说着对夫人关怀的话。
宋韵与江枫听了,自然也不留了。
走前,还不忘吩咐下人给了几味珍稀药草交给江宴。
“儿啊,好好给长鱼补补,你看这孩子……年轻人,做事还是有点分寸,别把长鱼累到了。”
这话说的,江宴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
恐怕要让母亲失望了,他根本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