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向几位上官拱拱手,赶紧先回答索迪的问题:斯蒂尔先生,我想你已经大概听懂了刚才那场争执,我可以给你一个优惠,介绍你去杭州码头装运糖霜。但你下次来宋国,我希望你能运回来一批素质更高的黑奴,最好是女奴,我依旧用糖霜付款这将是一项长期贸易合同,怎么样
索迪眼睛眨巴了一下,回答:我隐约听说,宋国的糖霜把持在赵程焦蒲四大巨头手里,我还听说有人开辟了一条通往欧洲的糖霜贸易,难道你是其中之一对不起,请恕我鲁莽,这个问题算我没问。
爵爷,我船上还有一百多名马来黑人,除了这批黑人外,我还有一些象牙红木玳瑁珍珠,如果你的承诺算数,我愿把船上的货物都送给你。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凭证,让我在杭州港直接运载糖霜。我希望这个凭证长期有效,如果我不能再来宋国,我希望我的代理人拿着这个凭证,依旧能在杭州取货他会用素质最高的黑奴付款。
这时代没有电话,商业信息交流很贫乏,所以,即使索迪知道糖霜贸易线路的开辟,但他们不知道幕后运作的是谁,从哪里收购足够的货物;当然,即使他们收购到了足够的货物,也不知道运到哪个港口,卖给谁。所以赵兴的承诺,等于平白送给索迪一条新贸易线路当然是销售赵兴商品的贸易线路。
赵兴稍稍考虑了一下,回答:如果你回去。我希望你在越南与王元愚地船队结伴而行,希望你能给他引荐一些当地商人。
索迪欢喜的连口答应,赵兴借机转向了在座的官员们。回答王子韶刚才地问题:这位藩商说,南洋的驻辇国重新崛起了,这个国家建立于东汉中期,当地人称呼为bsp;这是个泰米尔国,唐代时他们征服了整个印度洋。前不久大约20年前吧。这个千年帝国征服了三佛齐,使三佛齐承认他们的宗主权。
最近驻辇国正式在南吐蕃设立行政机构,并在三佛齐都巨港设立关卡,专门向宋商以及通过马六甲的大食船抽税索贡。这伙人掠夺成性。索迪先生说。恐怕今后从南洋来的船只会越来越少,这会影响我大宋地税收。
什么三佛齐不是向我们纳贡称臣吗怎么竟是个别人的藩属国还有仁宗时驻辇国高僧曾来我们这里传过经,看起来他们倒是挺慈善的一国人,怎会有你说的那么凶恶范锷惊问。
三佛齐向大宋纳贡是有地,但称臣是官员翻译时做地手脚,他在翻译时加上了称臣内容,这是朝贡贸易的必须。而实际上,印度历史马来西亚时都记录做与宋国通商交易。而三佛齐向驻辇国称臣则是双方历史都承认的。因为驻辇国在后国土上驻军收税,新国王的任命权也在驻辇国。这是国际法意义上的称臣。
可这道理没法向范锷解释。
赵兴苦笑一下。答:佛亦有金刚狮子怒,更何况佛徒人抢劫的时候拿起屠刀,事后,只要放下屠刀,就立即成佛了所以。不要被他们的谦和骗了。他们的微笑可能是奔你钱包去的。
范锷刚才想推荐赵兴去京城,实际上是想拉拢蜀党支持他地大运河计划。但李之纯的表态让他知道,赵兴不是一个愿意在汴京城做官的人。李之纯与苏辙关系密切,他说的话基本上可以代表蜀党的态度。虽然赵兴不愿当京官,让范锷很难理解,但李之纯是在场地职位最高官员,他不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他地注意力转到了索迪身上,急忙询问驻辇国的情况。
赵兴将翻译地工作交给了喀丝丽,自己拉过王子韶,悄悄商议起密州石的问题:大人,工匠们已经初步琢磨了几块石头,这里有块石头属于上品,你看
王子韶拿过赵兴从怀里摸出的一块淡青色石头,上面带着一些黑纹。他琢磨半天,稍稍看出了一点意味,这似乎是一条大河,河上烟霞蒸腾,像是一副水墨画。
你叫它什么
一江春水向东流大人你看,这淡青的石纹像不像一条奔腾的大江,河上几个垂直的竖纹恰似岸边杨柳,接着是若有若无的细纹飘在白雾中,江上一轮旭日,映照着江水东逝
李之纯凑过来,打量着王子韶手中的砚台,连连附和:不错不错,颇有写意味道。砚上几个鱼眼也很别致,恰好可以洗砺笔锋
王子韶点点头,站在他身后的索问道也频频点头,接着,王知州出一声沉痛的叹息,说:可惜砚上少了几个题字,这事就让老夫来办,回头我题上字,找工匠刻在砚上说完,王子韶若无其事的将那个砚台塞进自己的怀里,这行为让索问道直咽吐沫,让赵兴频频喘粗气。
还有呢王子韶盯着赵兴鼓鼓囊囊的怀里,亲热的关怀说:离人啊,吃那么多饭,怀里再揣那一堆硬邦邦的东西舒服吗快拿出来,先放在一边。
赵兴刚拿出来石头,王子韶马上亲切地问:离人,你刚跟那藩胡都说什么叽里咕噜的
赵兴望了索迪一眼,现对方正在心不在焉地回答范锷的话,耳朵竖的老高,注意赵兴这里的动静,他赶紧清了清嗓门,答:我跟他说,下次来我们这里。应该带一些鸵鸟,那玩意我收,高价收别。我的石头
石头眨眼不见了。乘赵兴在说话,几名官员把赵兴精心选择的石砚瓜分殆尽,连其中几个片状地残石也不放过。那位抢了残石的索问道放下了判官脸,他左瞧右瞧,不解地问赵兴:这块石头方不方圆不圆的。你准备作甚
屏风这石头石纹杂乱,看不出什么景色,我打算把它两头打磨光滑,镶嵌在窗格架上。当作一个屏风立在院中。也别有一番味道嗯,如果用红木做格架不妥,这石纹或为白色或为绿色,最好还是用绿檀做格架,那就更有古意。
王子韶很好奇,他一脸疑惑地伸出手去,想从索问道手上接过那块石头,仔细观察一下。但索问道却不给机会,他一翻手将石头揣进怀里。很有文化的说:不错,离人这么一说,倒让我闲暇时分有了消遣让木匠打好格架,将石块切割成形状大小相同的方块。公务之余可以自己学着拼拼图案,也许能拼出来一副石头画雅事
李之纯马上接嘴:如此说来。密州石一点一滴都浪费不了。王子韶与索问道相互看了他一眼。得意的笑了。
不错,这才是事物的关键。从杂乱地石纹里琢磨出图画的意境。然后根据石纹设计砚台,这是件多么雅致的事情。它里面加了文人的创作,于是每一副砚台都代表着文人地品味。
这说明,许多密州石不用打磨也能卖出去。因为即使那些石纹里创造不出意境,也可以用那些低贱地石头,拼接处规模更宏大的石头壁画。
密州这下子了
索迪这时突然甩开范锷,回答赵兴这里:除了鸵鸟,您还要什么,需要徂蜡吗我一起给你带来
范锷一头雾水:鸵鸟,什么玩艺,你要这玩意干嘛徂蜡又是何物也是蜜蜂产的物事
徂蜡这是大秦语zoo1ogy的读音,赵兴回答:晋代李石所著续博物志,记录中理国沿岸拨拔力古国出产的异兽,身高一丈余。但颈长九尺。状如驼驰,而大如牛,色黄,前脚高五尺,后低三尺,头高向上。
这是一种鹿,因脖子太长,所以人称长颈鹿奇怪,李石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他也去过非洲,若是他听人传说,那么,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赵兴后一句话接近自言自语,王子韶心满意足,闲闲地问:那么鸵鸟呢是跟骆驼一样的鸟吗
不,那是一种大鸟,体型大的像孔雀。不,比孔雀还大。鸵鸟皮可制柔软细致地皮革;肉简直跟最好的牛肉一样鲜美,有营养;它下的一枚蛋足足有数斤重。而养起来也好活,吃草而已,且十分耐寒耐旱耐饥。赵兴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故意忘了说,其实鸵鸟油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商品。它是一种细胞肌肉组织修复剂。现代足球运动员在摔伤跌伤时,队医会在队员的伤处涂抹或喷一些东西,然后队员在1到分钟左右又能站起来正常比赛了,这就是著名地鸵鸟油地效果。
此外还有鸵鸟羽毛,它既是一种妇女时尚装饰品,也是做羽毛笔的主要部件。它是如此重要,使得鸵鸟贸易直到新式钢笔诞生,才逐渐萎缩。
王子韶也故意轻描淡写地回答:此物既然离人认为好,那我也要几只养养。离人,跟他说,我也要。
范锷没理这两个贪心地官员,他急着去看砚台。
刚才,范锷匆匆结束了询问,而索迪心中有所顾忌,老是注意赵兴这里的动静,说话很不爽快。范锷没打听出什么,他听到这里的动静,连忙结束话题,跑过来过来观察石料。可惜他过来的有点晚,战利品已经瓜分完毕,他只能在李之纯王子韶索问道等人手上观察石料。
这些人太吝啬,手抓得很紧,范锷只能望着众人变的鼓鼓囊囊的胸前,流着口水说:密州原先只贡绢牛黄,如今这么一来。又多了一项贡物。离人下手快啊。
范锷是前任密州知州,他对密州地情况甚至比王子韶还熟悉。所以他不愁找不到好石头,唯一遗憾的是赵兴下手太快。已经把现有的石料护住了,而且这消息也扩散地太快,使得人人都开始珍视自己的院墙。
李之纯对赵兴这点倒是另有看法,他吩咐王子韶:端砚一出,端州百姓苦甚。此次密州出了好石料。可不要落得端州百姓的境遇。如此看来,石料把持在密州团练与密州府衙手里,也是件好事,王大人。可不要对百姓过分煎迫。
对于这位仁厚长。赵兴唯有钦佩。王子韶也是知道李之纯的性格,赶忙起身离座,恭敬的答应下来。
宴会地歌舞上来了,几位上官在这里窃窃私语,几位上官都聚在这里对客人有点不恭,王子韶先醒悟过来,他招过自己的家仆,把怀里那堆鸡零狗碎交到家仆手里,自己端着酒杯挨个找商人拼酒。
索问道李之纯也散开敬酒。范锷将赵兴揪到一边,不谈石料的问题,谈起了货物贸易:离人,密州椎场去年的缴税额是八十六万贯。如今要升为市舶司,这交纳地税收一定要比去年强。
可是我以前也隐约听说南洋地商路出了点问题。刚才几名藩商都说起这事。我本想把你叫来问问那藩商索迪,现在看来确实了。你说。今后这里会不会逐渐萎缩
赵兴慢慢的,边回忆边答:驻辇国重新崛起之前,我听说吐蕃的国土深入到大海,但吐蕃并未在当地建立稳定的统治权,现在驻辇国等于趁虚而入,将原先属于吐蕃的濒海土地全部占去,奇怪的是,吐蕃却好像毫不知情,或知情了也不在乎。
范锷低声回答:你还不知道吧,我军在青唐取得大胜,知岷州种谊复洮州,敌酋果庄被俘,正在押往京城,也许他们自顾不暇。
据说,宋朝对外战争的胜率过70,这一比率远远过汉唐,至于其他,,别提了
赵兴摇头:不是这样的,吐蕃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南吐蕃在喜马拉雅山以南,南北双方消息隔绝,每年只能有几个月地通讯时间,但那条道路山势极高,平常人走过去呼吸都困难。北吐蕃可能不在意濒海土地的流逝,但我就奇怪,怎么南吐蕃毫无动静呢
范锷现赵兴岔话的能力强,他本想问问赵兴对密州市舶司前景的推测,但赵兴一眨眼把话题引到了国外的局势上,他决定纠正这个错误,便紧盯着又问了一句:离人,你说明年密州前景如何我问地不是石头问题,我问地是板桥镇的情况。
因为我与李大人王大人索大人联合推荐你为胶西县县令或县丞,一般来说,朝廷不会驳回地方官员地推荐,所以现在,你即将上任了,定要给我一个准话。
赵兴望着范锷,不慌不忙回答:密州市舶司要想展,不在于南洋,而在于高丽与倭国。而高丽与倭国敢来密州,却需要强大的水军来保证。登州水军必须要加强,让它有能力封锁渤海,使辽人的船不能出港。而我密州团练或许可以采取护航的策略,比如:将所有的藩船编队,在某个固定的日期由水军护送商船队离港这建议大人觉得怎么样
范锷考虑了一下:如果将藩船编队离港,这样既便于管理,也便于征税,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密州团练的船只远远不够,那前后该用多少船朝廷养这么一支船队
范锷沉吟不语,赵兴马上补充:朝廷养这么一支船队,甚至无需付款。只要允许民间自驾船只,当作效用,由我密州团练统一调配。
让民间自性的武装护送藩船天下还有这样的傻子吗范锷刚想反驳,但看到赵兴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马上明白了。
民间自愿护航,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譬如他们可以夹带一点私货。不过,这属于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事。至于如何管理这群效用。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夹带私货过于猖獗而影响正常贸易,那水军管理上属于密州团练地事情,税收管理上属于密州市舶司的事情。范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想到这,范锷笑了,他一指在座的几名女真人,向赵兴介绍:这群人是金州商人。他们地战马很不错,朝廷还指望他们多多贩来马,可最近他们带来的马匹越来越少,如果离人有办法能让他们多往密州贩马。哪怕市舶司的税收依旧是八十六万贯。这市舶司开得也值了。
赵兴瞥了一眼那几个女真人,平静的回答:战马越来越少我想,他们在备战。
范锷显然误会了赵兴的话,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哦地一声说:辽东那苦寒之地,也会有人争来争去吗不行,我得向朝廷密告一下,若真是女真人受到骚扰,朝廷方面怎么也得出力帮他们一把。
赵兴叹着气。摇了摇头,将身子缩回了座椅中。
他本想提醒朝廷,现在女真族在大宋的支持下兵强马壮了,他们不是受到别人的骚扰,而是想来骚扰大宋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兵部间谍机构都打听不出来的消息。他凭什么能以先知地口气说地那么肯定而且谁又会相信呢
女真人确实在与辽国战斗。或许赵兴担忧的过早了,现在的女真人还没有兴起来抢劫大宋的念头。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称霸辽东了。
范锷几次怂恿,见到赵兴实在不愿与那群女真人生接触,他转而谈起另一件问题:人都说离人多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我大宋苦于钱荒许久了,今我为金部员外郎,朝廷铸钱这块想有所为,但我听说藩钱的流入是你老师一力赞成的,对此事离人何以教我
赵兴眨巴着眼睛说:范金部,我听说百姓私自将铜钱溶了,铸造铜器,一反手就是五倍以上的利润,有这回事吧
范锷点头。但他还没表示意见,赵兴马上按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将铜钱中的铅锡重新分离出来,再铸成铜器,这样花费不少力气,但却能得五倍利润,按照这个测算,一枚铜钱地价值至少低估了十倍。如果我们将铜钱的价值升值十倍怎样如此一来,铸造铜器无利可图,谁还私铸铜器
范锷听得目瞪口呆,他被赵兴的大胆吓着了。但赵兴还有话说:我去游历南洋西洋,那里的国家都不存在钱荒问题,怎么我华夏屡屡出现钱荒问题。对此事我琢磨了很久,某一日豁然开朗。原来,我大宋的货币体系不健全。
所谓货币体系,是说铸成地钱币应该有多级兑换率这个词,范金部能够理解吗让我说地更清楚一点,我大宋的铸钱唯有铜币,金银虽可以用于买卖,但由于它们都存在成色重量体积问题,使兑换很麻烦,甚至需要专业人员运用专业知识才行。
我大宋将很多精力花费到把杂色银子提纯上来,但提纯后地官银分到民间,民间又会用各种手段往里头搀兑铅锡,交还给官府,然后开始再一轮循环,有这一番折腾的功夫,何不把银子直接铸成银币呢
一个完整的货币体系,应该有金银铜三级货币,但我大宋现在的铸币只要铜钱,这是唯一无可选择的基准货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铸成钱币的金银不能算是货币,只能说是一种抵值贵金属。如果铸造成钱币,当作交换的基准货币,那么,整个钱币体系就建立起来了。
范大人,想想看,我们以前只有钱币,没有货币体系。一贯铜钱重斤,交易起来多麻烦。如果我们把铜钱升值,那么一百枚为一贯,等值一两白银。然后我们铸造价值一钱的银币,会出现什么情况十枚铜币兑换一枚银币。交易中,大量的铜币被银币所取代,而铜币就成了一种辅助货币,那么我们还会生钱荒吗
同样,我们可以铸造价值一钱的金币,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银币的使用量。那么我们最终地基准货币就是黄金。金银铜三级货币兑换体系建立完善,我大宋马上就可以不存在钱荒问题。
范锷这回听懂了,但他被这条计划的大胆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让铜钱立刻升值十倍,那岂不是让百姓地家产一夜之间缩小十倍吗这是残民之财,这样的人要被千古臭骂不过,离人说的前景确实诱人。照离人说的,我大宋真能永绝钱荒吗
当然赵兴说的是现代经济学家对中国古代经济研究地结果,这或许过了古人的理解力,但它符合科学。骤然升值货币。恐怕会引起民乱。那么我们换一种方法怎么样换用新技术铸造纯铜银钱
赵兴一指那位索迪那,说:范大人看过那些藩商带来的藩钱没有在汉代时期,他们就有冲压法制作的钱币,金部不如从藩商那里购买机器这种方法朝廷难以接受,那就换一种方法,朝廷选求贤榜,或在制举里寻找这样地人才,一定会有人把这东西给我弄到大宋那玩意都是千年老古董了,只要有心。一定能弄到手。
赵兴这里跟范锷谈地热烈,几位官员偶尔过来听听,听到的全是一堆钱字,为了显示清高,他们马上又离开了谈话现场。
范锷谈到这里。觉得今天收到的冲击太多了。他需要慢慢消化一下,所以也匆匆结束了话题。最后叮咛道:离人,今天的宴会实际上是我的告别宴,此宴过后,我就要启程了,希望能在天宁节前赶到京师,此后胶西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给我经营好。
嗯,刚才我们谈的东西,以后我还会写信与你,我们慢慢交谈。但此事过于惊世骇俗,离人不可四处张扬。
赵兴爽快的答应了,而后便随范锷挨个去敬客商的酒。
宴会在半夜结束,李之纯临出门的时候,特地找赵兴致谢:离人,你送来地靴子我试了
李之纯指指脚上的靴子,说:很好,很轻便,而且轻软。你有心了。哈哈,你送来的手杖也不错,可你的手杖里怎么藏了一把刀呢老夫平生活人无数,吾以仁义防身,何用的着兵器不过,刀很好,蓑衣很很好。
明日你来我家里,范金部走了,老夫也该告辞了。不过最近我兄弟从京城来访,他有点郁郁不得志,离人替我招待一下,他与黄鲁直秦少游交好,在汴京城时曾想结识你,可惜你是个大忙人。他安人也想见见你,明天你带上孺人一起来。
带孺人一起去,这意味着没廖小小她地份,她嘟着嘴上了马车,挑着灯往家走地路上,廖小小倒还没忘自己的职责,提醒赵兴:李之纯弟弟李之仪,妻胡氏,名淑修,字文柔,世为常州金陵著姓,其性高严,喜风节,通读经史佛书,作诗词颇有师法,尤精于算术。
据说连沈括间有疑志都经常向她请教,并屡次叹息说:得为男子,我益友也。胡文柔却不齿沈括为人,当沈括陷害苏学士时,她曾对李之仪说:子瞻名重一时,读其书,使人有杀身成仁之志。君其善同之邂逅。
苏学士贬谪黄州时,胡氏曾亲手为学士制作锦衣,并感慨说:我一女人,得如此等人知,我复何憾
明白了,这位胡氏是又一位被苏轼迷倒地狂热苏粉。
这大宋还有不是苏粉的女人吗
看来,不是李之仪想见赵兴,而是这位胡氏想见,所以他哥哥李之纯特地提醒胡氏的存在。
这一年李之仪49岁了,自从中了进士后,他一直没有得到实授官,每日在京城里等待朝廷的召唤,等的胡子都白了。这次是到哥哥这里散散心。听到密州正在宴请胡商,便想来板桥镇看看风景。他妻子胡氏是大家族出来的,礼节上做的很规范,倒显得程阿珠有点局促。
今天的会面赵兴的三位女人都在场,因为陈伊伊的郡主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好将其单列,伊伊来了,廖小小自然不肯一个人留下,所以她哭着嚷着也跟来了。
胡氏与阿珠相互见过礼,又仔细打量着陈伊伊一眼,向廖小小点点头,说:廖大家出奔,满京城都传遍了,看来廖大家找着了安生立命的好去处,瞧,你官人走到哪儿都将你带到哪
李之仪尴尬的站在一边,冲赵兴拱手,李之纯站在屋子的台阶上,接受了赵兴的拜见,然后呵呵笑着说:离人,我这是借寓友人家中,房子局促,今天就让之仪随你去我听说你的房子建好了。
胡氏那里打量完赵兴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苏学士选弟子的眼光确实不错,离人虽然不以文章闻名,但为人处事自有一种雍容大度,也算是当世俊杰。
李之仪在一旁亲昵的反驳:谁说离人不以文章闻名,汴梁城都传唱着三新曲,还有那人生若只如初见,好诗啊。
胡氏横了李之仪一眼,牵着程阿珠的手往院里走,经过李之纯身边时,她向对方行了个礼,落落大方的说:伯伯,客人来了,也当请入厅堂,奉上一杯香茶。
李之纯笑着让开了门,连声说:理当理当
李之仪拉着赵兴的手,边向屋里走边自我介绍:我听黄鲁直秦少游谈起过你,你走后少游还赖在马梦得屋子里,他已经把家眷接来了,吵得马梦得痛苦不堪。
你听过我吗我平生作诗不多,不过最得意的一是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宁不负相思意,怎么样,这词还差强人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