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定奇扬起雪白的项颈,蓦然闭上那双赤红的眸子,仿佛对于这个世界再没有任何留恋。
对她而言,道心的崩溃注定她的战意决再难前进分毫,甚至想要回到过去的巅峰状态都是难如登天。
继续活下去,只能作为单千的炉鼎兽奴,任由他摆布。
方才的那羞愤一幕已经证明了一切,系在她尾巴上的东西名为“摄心魔铃”,只要稍微对主人反抗,她就会遭到剧烈的反噬。
她刚刚只是产生了不想回答单千问题的念头,便已然出了如此之大的丑态,完全丧失了身体的主导权,连灵气琼浆的外泄都是难以控制。
更遑论反抗和逃跑了。
与其这样屈辱地苟且偷生,还不如求单千给自己个痛快。
猿定奇这引颈待戮的一幕,透着一股悲凉豪迈,倒让她恢复了几分过去的风采。
单千本就认为她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看她沦落至此亦是不愿苟活,心下不由得有些触动。
只见他走上近前,绕到了猿定奇的背后,竟是直接将那摄心魔铃抓在了手中。
猿定奇见状,顿时花容失色,惊恐万分:“你,你想干什么?求求你杀了我吧,不要,不要碰那个铃铛!”
她的声音不住颤抖,呼吸也是越发急促起来,殊料单千并没有用那魔铃控制她亦或折磨她。
“引血为道,控人心神,七情六欲,尽入血中!”
单千发动引血术的时候,浓浓的灵气渐渐盘旋成一股轻柔的微风,围绕在他和猿定奇周围。
那股微风里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在呼吸之间都有沁人心脾之感。
猿定奇只觉得浑身毛孔都在舒张,通体泰然,双脚轻飘飘的,那圆润的根根白嫩脚趾,仿佛踩在了柔软的云端……
太舒服了,她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一切遭遇和眼下的处境,竟是闭上双眸安逸得享受着单千的引血术,她那奇经八脉也是同时畅通。
然而,就在下一秒,单千攥紧那摄心魔铃后,顺着猿定奇的尾巴大力回抽,直接将那魔铃从她的尾巴中部拽到了末梢。
“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骤然划破夜空,猿定奇那白皙的额头瞬间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只见她双拳紧握,整个娇躯向前弓了起来,好像拉满的弓箭。
那痛苦的表情令单千的手蓦然停住,但很快,他那运起引血术的灵力随即也加大了几分力度,让猿定奇的血脉流速尽量舒缓一些,以减轻她的痛楚。
单千另一只握住铃铛的手一鼓作气,再次往后拽了几分。
“求求你,快停下,那摄心魔铃的痛楚太强烈了,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
单千不顾猿定奇的哭喊,狠下心来,双目瞳孔一缩,沉声说道:
“再坚持一下,否则刚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此刻,猿定奇那咬住嘴唇的牙齿已经没有了锋利的尖锐,但即便是整齐的贝齿,却也把苍白的嘴唇咬破,露出丝丝腥甜的血来。
那摄心魔铃越往后拽就越费力,收缩得也就越紧,带给猿定奇的反噬也就越发强烈。
那种犹如万蚁噬心的痛苦,对于修为跌落,身受重伤的猿定奇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巨大的折磨。
她的表情极度痛苦,一双粉拳已是抓破了手边的床单,深红的指甲更是深深嵌进了肉里,鲜血直流。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忍受不了了,你根本体会不到摄心魔铃的恐怖!这么持续下去,你还不如杀了我!你这个残忍的魔鬼!干脆给我个痛快吧!快,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那猿定奇刚开始还能咬牙切齿地说话,可到了后来,她几乎每一个字都是浑身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来。
到了后来更是狠命仰头,双目紧闭,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与此同时,单千也终于将那摄心魔铃彻底取了下来。
只听得“噗”一声响,那金色的铃铛被单千握在手里时,上面似乎凝聚了一层浓浓的血气。
那是与猿定奇牵扯的血咒之力,这摄心魔铃就是通过这等手段才得以控制目标。
魔铃取下来的一刹那间,猿定奇身上的巨大痛楚宛如退了的潮水快速撤去。
她垂着臻首,那原本被绑成双马尾的赤红色长发此刻已是完全松散,就直直地披散在她的脸上。
“滴答、滴答!”汗水混合着泪水、口水,还有一些液化灵气和不明液体不断流淌在地上,猿定奇的身体仍然因为摄心魔铃带来的剧痛而不时颤抖。
单千摸准她的脉门后,引血术缓缓注入一道灵力进入她的血脉里,那股灵力不住温热着她的功体,更是飞快地治愈着她之前受到的创伤。
“为,为什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让我顺从你么?”
猿定奇费力地在披散的长发间说出这么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来,她的语气虚弱到了极点,短短的一句话几乎就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几次想要抬起头来,无奈都因为力气全无而以失败告终。
单千的手并出灵犀一指,分别点在了她的周身八十一处大穴之上,猿定奇没有反抗,也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单千给她疗伤。
她也知道,对方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如果想害,或是想做点别的什么,利用那摄心魔铃会更加方便。
用何欢水的话说,这魔铃也是为了提升单千的用户体验感才加在她身上的……
等到单千大概治疗完毕,最后又将一道微薄的烛龙之力打入猿定奇体内。
霎时间,无尽活力涌动在她那本已枯竭的经脉之间,仿佛久旱的古井被绵绵细雨滋润一番,猿定奇竟是在刹那间恢复了不少的精气神。
她抬起头来,刚想询问单千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听到后者欣慰一笑,而后将那魔铃收入储物空间,轻声说道:“你自由了,如果你想走的话,我也不会强留你,如果你想留下,我会像对待我大弟虎头恶鲤,还有我的朋友小草莽那样对你。”
“虎头恶鲤和小草莽?就是你在烛龙秘境里放出来的灵兽帮手?她们……难道不是你的兽奴么?”
猿定奇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单千,在她心里一直以为,所谓的人类能和妖修、兽修做朋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仙古九州上流传万载的戒言,传得与“惹谁莫惹衣青莲”一般广。
人类之中,真心与妖修成亲双修的都在少数呢,更遑论有什么朋友这一说了。
然而,她最终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单千坚定地摇了摇头,华光一闪间,先是放出了小锦鲤。
小锦鲤这次并没有和阿奴姐姐、小草莽一起玩打牌脱衣服的游戏,故而出来得特别快。
但不知为何,她今天乃是以成熟的人鱼美女形态出现,而非是扎着羊角辫儿的小丫头。
“义薄云天我大哥,咋的啦?我刚才在调整我的小贝壳呢,这玩意么好像有点钙化了,你摸摸看,还挺好玩的,一碰就会碎耶!”
啊这……
单千有点后悔把小锦鲤放出来了,这家伙有点太够意思了啊!大方得真是没边儿了。
“大弟你正经一点,看看这位姑娘你可还认识?”
单千伸手一指身侧,小锦鲤透过那凌乱的赤色长发好顿观瞧。
又围着猿定奇嗅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道:“大哥你也太生性了,竟然连那个什么猿猴大将军都不放过,得是下了多深的工夫,这怎么都变这样了啊?整个人都缩水了好几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