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倒下之前,保持着伸张手臂的姿势。
或许他是想着让自己更进一丝。
因为可能希望,就在这一丝之间。
事实证明,秦政用尽全身力气的最后挣扎毫无用处。
那一道旅人的身影,从他身旁直接穿过。
甚至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就如同是被埋葬在这里的遍地人皮。
而秦政,最后不过是这里最毫不起眼的其中之一。
风沙掩盖了秦政的躯壳。
那曾经和这里一样火热的躯壳,最终被同样火热的大地给埋葬。
乱古时代的墓碑在戈壁上刮着的鬼嚎风声里,被黄沙时而掩盖,时而显露出来。
在起风的时刻,在这一面墓碑的另一边,露出半截衣衿。
不知道是一件被风干的衣物,还是有另一个人躺在这一面墓碑的另一边。
出了风声,这里没有丝毫的声响。
风沙最终掩盖住秦政的头颅,只剩下半截的手指裸露在外边。
毫无疑问他死去了。
如愿以偿的和这一片土地,还有这里的所有生灵融为了一体。
他站在了光明的一方,最终埋葬在光明之中。
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还是对他的惩罚。
但这样的光芒,绝对不是秦政心中的那一缕微光。
那半截手指颤动了一下。
那小山半的沙丘,堆积成坟墓。
但此刻它就跟风儿一般的摇曳摇摆不定。
揣着那一枚玉简的拳头,撑着他的身体从干裂的大地之中破土而出。
他死去了躯壳,但是灵魂把死去的躯壳化成了养分,在之中发出新的萌芽。
“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
“没有人要求你这么去做。”
墓碑的另一面,传来了冰冷的声音:“所以吾更无权告知你该何如。”
秦政移开了脚步,朝着戈壁荒漠的深处走去。
“你不畏惧光明吗?”这一道声音在秦政的身后方响起。
似乎这一道声音之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这一种恐惧的源头,很苍白,苍白的像天上的白云,但是在黑夜之下,它却化作深邃的星空。
秦政并没有回头,但声音传了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这或许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它选中了我,而我也同样选择了它。”
“你为什么坚信你看到的那一道身影就是你心中的他,正如你心中向往的光芒,和现在对你处刑的光芒又有何不同!”
“光芒已经足够,再多,便是失去均衡,你脚下的土地,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道声音再一次的补充。
秦政这一次微微的撇回目光来说道:“所以要付出的最终代价就是消除光明,因为世界只需要一颗太阳对吗?”
“没错。”回话的声音透着理所应当。
而且他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他的奉献显得更有价值。
为什么不让他的价值永存,永恒的被歌颂,歌颂这一种奉献精神,他如果活了,那一切都将会变得毫无价值可言。
“那你又是否证明,现在这一刻太阳正的合适,或者说它是否还合适。”
整个戈壁顿时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这完全不像是能从一位少年郎的嘴中说出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