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后宫,所有的太监宫女,犯了事,都要听从秋太后的处置。
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姜漓的确不够资格,去插手秋太后处罚奴才。
楚墨渊站到姜漓的身边,面色冰冷的对着秋太后说:“秋太后处置的,是朕宫里的人,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朕决不让你动他分毫。”
仅是这样,站在姜漓的身旁,便能给姜漓莫大的支撑和底气。姜漓知道,有楚墨渊在,她压根不用害怕秋太后。
“皇上不是以为,只有做了什么才能叫私通吧?”秋太后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她对后宫的规矩,懂的比楚墨渊多的多。
仗着自己是皇上,就对后宫的事情指指点点,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楚墨渊不管秋太后怎么说,想要借机动他宫里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还未弄清楚,太后一句私通就要处死他人,莫非是想杀人灭口。”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秋太后立马急的跳脚,脸色发红,语气急促的指责楚墨渊:“皇上这话什么意思,你休想污蔑哀家。”
“太后娘娘不也,随意污蔑了朕的人吗?”楚墨渊冷冷的哼了一声,“究竟这宫女是怎么中的毒,待明日验尸之后再说。太后想要处置人,也必须等弄清/真相之后再处置。来人啊,将尸体抬下去,好好看守,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楚墨渊身边的,都是禁军,个个都是精良。有他们看守,若是心虚之人,想要在尸体上动些手脚,肯定是没有机会的。
时辰不早了,一场事端,篝火会也进行不下去了。
回到景宁宫后,楚墨渊命人准备了柚子叶和定惊茶。姜漓是用柚子叶泡的澡,沐浴完之后,一从盥洗室出来,楚墨渊就往姜漓手上递了定惊茶,边关切的问:“没有吓到吧?”
接过茶杯,姜漓双手捧着,却无心去喝,坐下来之后,姜漓还在想水仙的事:“皇哥哥,你觉得,水仙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还有,她是邀月宫的人,为何要偷偷跑来参加景宁宫的篝火会?”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如果说水仙今日是在邀月宫里中毒身亡,事情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偏偏水仙是在外面出的事,且篝火会是姜漓提出来的,所有的疑点串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就是为了让景宁宫不得安宁,才出的人命。
楚墨渊慢慢的走到姜漓的身后,温热的手掌,放在了奖励的额角。
身子抖动一下,姜漓诧异的回过头去:“皇哥哥,你干嘛?”
“查案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楚墨渊的手指轻轻的往下压,动作温柔的按着姜漓的额角。
姜漓微微闭上眼,语气缓缓:“怎么能不管,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完全闭上眼的时候,姜漓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水仙了,还记得小的时候,参加了秋太后的生辰宴,在宴会上秋太后的衣裳烂了,秋太后直接赏了身旁的宫女几耳光,水仙便是其中之一。
已经过去多年了,姜漓依然记得,那次宴会上,挨打之前和挨打之后的水仙,看着秋太后时的眼神,是何等的恐惧。
究竟一个主子要可怕到什么程度,才能在一声不吭的情况下,都把身边的伺候的人吓破胆。
楚墨渊淡淡的说:“宫里便是这样,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从小生长在皇宫,看过了太多,所以楚墨渊没有觉得很惊奇。
突然,姜漓把脑袋扭到一旁,不让楚墨渊按了:“皇哥哥,在宫里做事的宫人们,本就很苦了。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可是就算他们再小心,只要是有一点没有做好,主子们便能要了他们的命。甚至,主子们都不愿意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姜漓在家里的人时候,跟家里的下人们就是打成一片了。在皇宫住了一段时间后,她与景宁宫的太监、侍卫们也交了朋友。还有宫里那些与她有过言语的宫女们,姜漓也喜欢她们。
“漓儿。”楚墨渊来到姜漓身边坐下,静静的解释给姜漓听,“宫里不比外面,哄得主子高兴,就有赏,惹了主子生气,随时都有可能要死。你以为,只有奴才们的命不值钱吗?那些地位不稳的娘娘、皇子、公主们,命也一样不值钱。他们要被人碾压,过着表面光鲜,实则悲凉的日子。”
听着楚墨渊的低诉,姜漓感受到了楚墨渊的苦涩。
小的时候,她讲过楚墨渊的母后,温和漂亮,但是姜漓再想见到第二面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那时候,姜漓只听说,皇后娘娘是病逝的,但是没有人告诉她,皇后娘娘是怎么病的。更没有人告诉她,为何宫里这么多妙手神医,却治不好皇后娘娘的病。
默想楚墨渊的这一番话,姜漓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身旁,用带着暖意的手,去握住楚墨渊的掌心,心疼的说:“皇哥哥,你现在是皇上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沉默了半晌,楚墨渊露出一丝浅笑,对着姜漓说:“还是有人欺负朕。”
“谁?我帮你教训他。”姜漓一直是个仗义的朋友,她最愿意帮朋友的忙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我吗?”姜漓不傻,一下子就听懂了楚墨渊的话。
楚墨渊故作委屈的指了指床:“朕在地上睡了几日,后背酸痛、浑身发凉、食欲不振、疲乏无力...”
还想说出更多的病症来,姜漓一下子捂住了楚墨渊的嘴,生气道:“皇哥哥胡说,不过是在地上睡几日,怎么会猛的生出这么多的病。”
楚墨渊深邃的眸中,透着爱意,他轻轻拿下姜漓的手,捏在掌中不肯松开:“朕在篝火旁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什么话?”姜漓注视着楚墨渊的目光,深深的陷了进去。
她好像听见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