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三人显然是低估了师门的出人意料。
原本他们三个听说罚背书还松了口气。谁想到竟然是倒立着背。这还不算,他们必须倒立在一面巨大的山壁前背。
这山壁伫立在离天坑不远的山顶上,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不管谁站在前面说话,声音都能传出去好远,甚至在天坑的行者楼里都能隐隐听见。
这下彻底打消了三人想趁机偷懒的念头。开玩笑,一百多人当监工,少背一句估计都要被加罚。
云道生同情地看着倒立在回音壁上,头朝下看着鹿蜀送来的行者楼楼规的三个人。
嬴风小声地气道:“这么随意的师门,规矩居然还能写一卷!”
他刚说完,姜坤的声音就立刻从远处不知哪里传来,“再废话,就多加一卷!”
邀雨立刻狠狠瞪了嬴风一眼,让他少拖累人。
嬴风无奈地笑笑。原本去主楼偷听,就是想把邀雨逼得无路可退,她自然就会老实地袒露心声。谁曾想他堂堂一个做探子首领的,居然在潜伏时被抓,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道生站在回音壁外边道:“师兄、师姐,师公让我看着你们背规矩。要不你们别倒立了,坐下来背吧。他们只能听到声音,也不知你们到底是坐着背的还是倒立着背的。”
邀雨看了看回音壁四周长着的藤蔓,摇了摇头。昨晚那像蛇一样游动的藤蔓她还历历在目。她总觉得这些藤蔓有些古怪,说不定会去告状。
檀邀雨此时很庆幸昨晚没有拖云道生下水。否则以他这身体,别说背书,光是倒立这么久都能让他昏死过去了。
三人老老实实地背了一个时辰,手难免有些酸乏。嬴风扭头对邀雨道:“雨儿,你累不累?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不听?”
檀邀雨皱着眉头去看嬴风,心想这人是傻了吧?明知道回音壁前说的话都会被行者楼那边听见,他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嬴风却不等邀雨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道:“我今早吃了许多番薯……你说好笑不好笑?”
檀邀雨一脸茫然地心想这算是什么笑话,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屁声响彻天际……
半个时辰后,嬴风指着一个足有十丈高的蘑菇状石柱道:“雨儿,你看这摩云崮长得像不像个棒槌?”
“你闭嘴!”檀邀雨没好气儿道:“我看你更像个棒槌!你若不是个棒槌,我们早就背完规矩回去休息了!”
嬴风稳了稳身形,金鸡独立地一只脚站在细石柱上,同时还要抄规矩,这种处罚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他们三个还好,可怜了云道生也被拖累,同他们一起受罚。
“云师弟,”子墨看云道生连金鸡独立都有些勉强,便道:“我平时就帮雨儿抄书,写字比常人快些。你的那份就由我来抄吧。你就全神贯注地站桩就好。”
邀雨也道:“对。就这么办。你是受我们拖累的,鹿蜀也不会盯着你不放。不过说到底,我们三个都是被大师兄拖累的!”邀雨说着冲嬴风哼了一声。
云道生本想拒绝,奈何他如今的确体虚,想要同时站桩和抄书是不可能的。他只好对子墨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嬴风讪笑道:“人有三急。你别看我长得这么超凡脱俗,风流倜傥,翩翩如玉的,我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正常人啊……那屁也不是我想憋就能憋回去的……小师弟,你放心,等回去了我给你用真气疏导疏导,保证你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只是他们四人依旧是乐观了。当鹿蜀以云道生的规矩并非本人抄写,又罚他们出山洞去送蔬果时,檀邀雨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拿鹿蜀的话说,山门的溶洞里本来是有水道专门用来运送东西的,如今水道被邀雨和子墨用船压塌了,那给其他几处洞府的行者们送蔬果这种事儿自然是要交给他们师兄妹四人来做了。
云道生满脸歉意,“都是我拖累了大家。”
邀雨却摆手道:“水道是我们弄坏的。说不上拖累。”
嬴风立刻点头道:“所以只有我才是最无辜的。雨儿啊……”
这次不用檀邀雨动手,子墨先一步出手将靠过来的嬴风几拳逼退,“大师兄还是赶紧做事吧。否则耽误了差事,咱们都要受罚没饭吃。到时你又得吃番薯填肚子了。真不知那些追着大师兄的女郎们知不知道你放屁这么响。”
嬴风气得脸都歪了,“你小子,从来就只有讽刺我时才肯叫声大师兄!我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
不等两人拉开架势,鹿蜀就扔来四根竹竿,“尊者说楼中的船都要修理,让你们每人踩一根竹竿出去。”
“不是吧……”嬴风苦着脸,“鹿蜀师叔,您给我们这么大个背篮,里面满满地装得这么沉。这竹竿空踩着还好,要是再背上果蔬,不沉底了才怪。”
云道生也面露难色,“鹿蜀师叔,我不会轻功。这竹竿……”
邀雨接过云道生的竹竿,问道:“师叔,这次总该能允许帮忙了吧?”
鹿蜀扫了四人一眼,只淡淡道:“里面的东西送到水帘洞,不能少了。”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云道生忙问道:“敢问师叔,这水帘洞该如何走?”
鹿蜀连头都没回,“出去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嬴风翘着二郎腿坐到一块大石上,单手拄着脸打量着四根细竹竿,“原本以为师公将咱们四个安排住到一起,是要教我们读书习武呢。原来只是方便咱们一起受罚啊……”
子墨像是没听到嬴风的话似的,对邀雨道:“雨儿,你还记得将军手札里曾经提到的快竹筏是什么样子吗?”
檀邀雨点头,“记得。爹上面还说水军人人都得会做,以备不时之需。当时我还用筷子造了个小的。”
云道生忙道:“我去取纸笔来,师姐你将样式画出来,我们一起来做。”
嬴风却从大石上一跃而下,“画什么。这点儿事儿,哪儿用那么麻烦。你们几个听我指挥。子墨,你去把这根竹子砍成三段,记得,用手砍!”
子墨面无表情地抽出佩剑,瞬间将竹子斩成三段。嬴风只好嘟嘟囔囔地将竹子摆好,然后快速地捆成竹筏。
邀雨在前,嬴风和子墨在后各站一角,而云道生则抱着四个竹筐坐在三人形成的三角之中。
竹筏既快又稳地从天坑的另一面,顺流而下,离开了行者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