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岩的老家就在本县辖内的一个村子里,当初父亲童航考上大专,在县里谋了个差事,然后认识了身为城里姑娘的母亲刘念,这才在县城里安了家。
童岩小时候常去乡下玩,上树掏蛋,下水摸鱼,还有捅蜂窝,抓知了,可以说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在那里,不过自从老家的爷爷奶奶去世后,童岩就不怎么回去了,虽然童家人不常回老家了,但童家老宅一直保留着,在那里住着比县城敞亮多了,有一排青砖瓦房,还有宽敞的院子。
上坟祭祀是男丁的事,童家父子俩回了老家后,先把老宅的院子和房间打扫了一遍,童岩家的耕地都已经转给别家了,但这宅子童爸一直舍不得处理,他总说如果城里住腻了,起码还有这么一个去处,不至于漂泊无依。
忙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童爸带个童岩上坟祭祀,其中有烧纸,拜祭祖先,放鞭炮等环节,童岩已经非常熟悉这些步骤了,每年陪父亲回老家的都是他。
坟园里满是噼啪作响的鞭炮声,谁家的鞭炮花样多,动静大,说明谁家混得好,过去的一年童家经历了童妈住院这件事,元气大伤,所以今年的鞭炮声也不那么响亮了。
走完这套流程,童爸带着童岩去和村里的本家长辈说话,因为童岩家的辈分高,所以在场的中年人基本都是他的同辈,和他年龄相仿的都要叫他叔,一堆大人小孩凑到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的学习成绩。即便童岩的成绩降了不少,但是说起这个话题,童爸依然是人群中最被羡慕的那个,村子里已经走出了不少大学生,但名牌大学的还没有,童岩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
上坟之后,童爸又带着童岩拜访了几位族中长辈,本来应该是大年初一的时候去给他们拜年的,不过这些年他们一家都是在县里过年,所以这些礼数也要提前了。
这次回来比较可惜的就是没有见到那些儿时的玩伴,不过童岩也不敢确定他们是否还认得他,毕竟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童妈和杉杉已经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不管过去一年家里遇到了什么苦难和坎坷,年夜饭都是非常丰盛的,有鸡有鱼有肉,别人餐桌上有的,这里也有,并不比其他人家的寒酸,这是一年的开始,丰盛的饭菜象征着未来整整一年的幸福美满。
“只可惜家里只有四个人,不够热闹。”童妈抱怨了这么一句。
童杉杉马上接话道:“等什么我哥把女朋友带回家,再生一个小宝宝,到时候就热闹了。”
童岩瞪了杉杉一眼:“到时候你再领一个男朋友回来,给我生个大胖外甥,就更热闹了!”
童爸笑呵呵道,“现在说这个太早,当务之急是小岩考个好大学,杉杉也加把劲,争取考上庆县一中的公费生。”
老爸一句话,一下子把杉杉的神采飞扬打击掉了,考不上公费生,要么就做自费生,每年学费比别人多好多,要么就去二中甚至职高混日子,学习学习,压力真的好大啊!
不过童岩却说道:“庆县一中有什么好的,十几年了都没出一个清华北大,每年过一本线的才二三十个,还是考我们学校好,百分之九十的本科过线率。”
童妈觉得童岩说这话有点过分了,杉杉的学习成绩根本没法跟他比,能考上庆县一中的公费他们就烧高香了,更别提阳平一中了,每年全县能考上的也没多少,他的这话对杉杉打击太大了。
“小岩,你少说两句,县中其实也不错。”童妈安慰着杉杉。
童岩看到妹妹眼神里的黯淡,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他的本意是靠自己赚的稿费把杉杉送进阳平一中,让她在更好的环境下接受更好的教育,绝不是为了打击她。
“当我什么也没说。”这时候童岩不能表明他的心迹,只好闷头说了一句,但是心里却在计算,距离妹妹上高中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以他的稿费,攒够三万块的最高学校赞助费完全不成问题,到时候他要给妹妹一个大大的惊喜。
收拾完餐桌后,全家守在电视机前等春晚,貌似除了春晚他们也没有别的娱乐消遣项目,这一家人都不爱玩牌更不打麻将,童岩总不能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让他们看美国大片吧。
春晚开始之后,童岩就一直看表,到了八点十四,爸妈杉杉正看冯巩的小品笑个不停的时候,童岩说了一声:“哦,对了,我去给我们班主任打个拜年电话。”
童妈忙道:“快去快去,你们老师真是为你操了不少心。”
童爸补充道:“当初找医生也多亏了你们宋老师。”
老宋对童岩的欣赏童爸童妈也都知道,第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宋贤成把童岩夸成了一朵花,就连总考第一的董冕都没有这种待遇,所以童爸童妈对这位温文尔雅的宋老师那是一百个尊重敬佩。
童岩走进爸妈的房间,拨通了老宋家的电话,这个时间点,理论上守在电话旁的应该是宋娆。
“喂?”果然是宋娆好听的声音,为了听到这个声音,两天前童岩就和宋娆串通,等到大年三十晚上,八点十五的时候,童岩给老宋打拜年电话,先和宋娆聊会儿再喊老宋接电话。
这时老宋已经被宋娆支开去刷锅洗碗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女儿和爱徒会用这种诡计背着他讲情话,两人在不见的这半个月里感情再度升温,虽然看不见对方,但通过QQ和电话,感觉彼此之间更靠近了,此时听到对方的声音,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们足足聊了二十分钟依然意犹未尽,如果不是宋娆见老爸马上就要把厨房收拾好了,她真舍不得把电话交给老爸。
“我爸快出来了,先不聊了。”宋娆紧张道。
“嗯。”童岩平复了一下,准备给老宋拜年,他已经隐约听到宋娆对这老宋喊了一声,“爸,你的电话,是你的学生给你拜年的。”
而电话那头的童岩已经自动脑补成了:爸,你的电话,是你的女婿给你拜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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