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最理想的社会是小城市模式,一个城市的规模在百万人口左右,人口太多就会出现大城市病,人口太少又无法支撑起一个城市的工商业。
不过在大明目前的这个阶段,整个大明能够达到百万规模的城市也是屈指可数,这些城市要么是京城、南京这样的政治中心,要么就是上海、广州这样的经济中心。
而乡村的人口应该尽量减少,规模化的种植才能降低种植成本,多余的人口可以进行移民到海外扩展大明百姓的生存空间,可以进入各个城市成为城市百姓,为大明的工业发展提供劳动力。
大明现在已经出现了发展不平衡现象,所有的大城市都集中在了东南沿海一带,若是朝廷不进行适当政策倾斜,未来的大明,东部发达的城市就会产生虹吸效应,大量的资本,人力资源都会向东部跑。
这就会造成东部越来越富,西部越来越穷,要想解决这一困境,朝廷就必须要出手在西部大力发展几个重点的中心城市,带动西部的发展。
同时这也是为了大明的百年安全,所有的工业都集中到东部沿海,真要在未来发生大的战争,东部沿海地区绝对是首当其冲。
没有战略纵深,没有大后方,只要被打掉最发达的地区,大明就会彻底崩溃。别说是朱瞻基,就是任何人也不敢保证大明永远都会站在世界的顶端。
天津的重工业必须要一步步的向西部资源优厚的地区转移,尤其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武器制造更是要放到大明的大后方去,这是未雨绸缪。
这样的大后方建设,短时间都是纯投入没有任何收益,指望个人投资根本就不现实,这就需要国家层面的投资。
西部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资源要比东部沿海地区丰厚,工业发展最重要的原材料在西部都能找到。
劣势是西部的基础设施建设太薄弱,要想发展西部的工业,首先就要解决西部的基础设施,最重要的就是道路交通。
若是之前依靠畜力的运输,大明朝廷想要改变西部的经济基础有些困难,现在有了蒸汽机,有了铁路,这就有了开发西部的基础。
这就是科技对地理环境的改变,有了铁路,就会让运输成本降低,西部生产出来的工业品,可以通过铁路快速运到东部港口。
这些想法都是未来几十上百年大明朝廷需要完成的任务,已经不是朱瞻基所能左右,他只能将这些思想写成著述交给自己的儿子,做为儿子执政的参考。
做为大明朝第一个新式房地产项目,朱瞻基与王二挑选了一个距离天津工业区十五里远的一个名叫小王庄的小村子。
选择这个村子的原因是这个村子的百姓大多数百姓都在工业区的工厂工作,其家属在家里务农种地,种植一些瓜果蔬菜向城市提供。
比起靠近工业区的村子能够吃到房租红利,快速富裕起来相比,这个叫做小王庄的小村子却相形见绌。
这样的村子对于拆迁谈判更容易一些,只要给予一定的好处大部分百姓都会赞同拆迁,尤其是官府承诺官府会为失去土地的百姓提供一份稳定的工作,保证百姓的生计。
拆迁这样的村子,需要很长时间的谈判,住宅用地与耕地要分开,有多少耕地划为住宅用地,有多少土地是必须要用作耕地,保证农业供给。
同时这些由官府买下来的耕地要怎么经营,要怎么保证村民的工作机会,这些都需要慢慢进行论证。
朱瞻基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将精力全部耗在这种琐事上,因为朝廷已经收到太上皇返回大明的消息,迎接的官员已经在来的路上。
大明如今京城与天津之间的交通非常地方便,火车差不多三个时辰就能到达,虽然比起八百里加急还差上些意思,不过日常的人员来往已经非常地密切。
朱瞻基就在天津的巡抚衙门等候朝廷派遣的迎接队伍,不是他想要摆这个排场,而是这一次并不必须要做一次秀,不然百姓怎么会相信海外到处都是黄金呢。
朝廷派来天津迎接太上皇的正使是内阁辅臣弋谦和于谦,唐三任致仕之后,周忱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首辅,论资排辈王骥便成了次辅,不过王骥远在大西北为大明开疆拓土,等到回来之后,封爵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同时又将况钟选入内阁,保证内阁一直都有五位阁臣共同理政。
王骥不在弋谦就成了仅次于周忱的存在,朝廷便将这两位辅臣一同派出来迎接太上皇,本来皇帝是想亲自到天津迎接父皇,可是却被大臣以于礼不合为由拦了下来。
两人都是太上皇的旧臣,见到太上皇后,自是感觉非常的亲近。尤其是于谦,历史上的这个时候正是他力挽狂澜挽大明之大厦将倾。
这个时空却成了太平辅臣,与唐三任和周忱相比,既没有唐三任务实,也没有周忱勇于任事。看起来只是忠于操守的普通官员。
这还真是时势造英雄,每个人的潜能是在被逼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才能激发出来。
“臣弋谦(于谦)拜见太上皇陛下!”在巡抚衙门辕门外的广场上,两位内阁辅一齐向朱瞻基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税务部的官员来了吗?”
“按照陛下的要求,税务部新任尚书亲自来了!”
“那就有劳税务部的臣工,清点一下朕带回来的黄金,一共十五万两,在金山封箱贴上封条之后,再无人打开。”
“臣新任税务部尚书刘承江拜见太上皇陛下!”
朱瞻基看了一眼这个行礼的年轻官员,一眼便认了出来,抬手虚扶道:“朕见过你,你是当年在云南的那个建水州判。”
“回陛下!正是微臣!”
“好啊!当年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成长为朝廷栋梁之才,朕知道你在西南苦干了十多年,对西南的改土归流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陛下谬赞了,臣不过就是将政务学堂所学的知识用在了实践上,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
朱瞻基指着刘承江哈哈大笑道:“你们听听!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政务学堂每年毕业上百人,为何只有刘承江脱颖而出,一方面是他天资聪颖,另一方面是他在学堂里明白了什么叫做脚踏实地。
大明朝所有的官员若是都能脚踏实地为国谋福、为民谋利,我大明将会达到怎样的高度,朕都不敢想象。”
“陛下放心,除了小部分无耻之徒,大部分官员都是尽职的。”眼见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弋谦担心太上皇一时口快说出一些不利于官员之话,赶紧出声打圆场。
朱瞻自然明白弋谦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打击官场的意思,毕竟自己已经是退休的太上皇,干涉官场便等于是干政。
于是顺着弋谦的话说道:“弋阁老说的不错,大明能有今日之盛,都是大明君臣共同的努力!”
“陛下圣明!”
“朕就是一个退休的老头儿,谈不上什么圣明,刘承江赶紧验货吧!把属于朝廷的税收拿走,剩下的朕还要留着养老呢!”
弋谦赔笑道:“就是太上皇都拿走,也没人敢说什么,这太上皇应得的。”
“弋谦你这话说的不对,朕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吗?”
“这天下谁都有可能公私不分,唯独陛下不可能公私不分!”钢铁直男于谦的话掷地有声。
这个马屁拍的朱瞻基异常舒服,能够让于廷益无条件的赞美一个人,那难度可不小。
“廷益过誉了,朕还是相信大部分官员的操守的,不过再好的操守也不如好的制度。刘承江开始吧!”
“是!”
刘承江吩咐手下的官吏将装有黄金的箱子挨个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十五万两黄金那就是九千三百多斤。
每只箱子装两千两,十五万两就是七十五个箱子,这么多的箱子一字排开,在巡抚行辕的门前占据了好大的一片面积。
刘承江认真检查者每一个箱子上的封条是否完好,在确定无误之后,刘承江大声命令道:“开箱验货!”
封条撕掉,箱子被打开,一根根的金条铺满了整个箱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金条的样式是朱瞻基亲自制定,每一根金条十两,这一箱子的金条便有二百根。
在税务部的官吏一根根将金条清点出来,又亲自用称称量,当一个个准确的数字报出来之后,老百姓们沸腾了。
太上皇出海的消息一年前在百姓的茶余饭后议论了一些时日,慢慢的因为没有太上皇的消息,便渐渐的淡忘。
人总是容易淡忘,哪怕这个人是曾经让他们从苦难里逃脱出来的人,老百姓没想到太上皇再次回归到大家的视线里竟然带回如此多的财富。
当第一个箱子的黄金称量完毕,官吏大声向刘承江汇报:“禀报尚书大人,第一箱共有黄金两千零一两。”
“好!继续称量第二箱!”
随着一箱箱的黄金称量出来,老百姓不停地掰着手指计算着太上皇一共带回来多少黄金。如今的大明百姓可不是二十年前的百姓,尤其是天津这样的富裕地区,老百姓基本上人人都读过书,简单的计算更是不在话下。
直到最后一箱黄金核对完毕之后,刘承江向朱瞻基汇报道:“启禀太上皇,税务部一共清点黄金十五万又一百一十二两。”
“你们确定无误就好,现在开始课税!”
“是!根据大明海关关税规定,黄金属于贵重商品,需要向朝廷课税六成,太上皇需要向朝廷缴纳关税九万又六十七两又二钱,太上皇可有异议?”
“朕无异议!”
“那臣便要清点朝廷赋税,以便上缴国库。”
“刘大人请吧!”
原本每个箱子都已经清点出数额,现在不过是再重新计算出纳税的额度,这个过程很快便完成,接下来刘承江再次禀报:“太上皇陛下!根据大明税务法,大明任何工商业收入时都要向朝廷缴纳一成商税。
太上皇陛下的黄金收入乃是工商业收入,需要缴纳一成商税,太上皇可有异议?”
“朕无异议!”朱瞻基忘记了自己出海的时候是按照注册公司登记的出海活动,税务部门征收商税合情合理,只能咬牙点头同意。
剩余六万两黄金又被分出六千两商业税收,老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朝廷的税官向太上皇征税,这让他们的心灵受到很大的冲击。
没想到连太上皇都要交税,那咱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理由不交税呢?
在回京城的火车上,朱瞻基问道:“朕忽然发现一个关税的弊端,若是我们这样对黄金征收高关税,是不是会阻碍黄金向我大明的流入?”
“陛下!不会的,税务部执行的两种标准,黄金作为商品进入大明,需要缴纳高额的关税,因为朝廷不清楚这些黄金将来会干什么。
若是作为货币进入大明,这些黄金在海关的大明货币结算银行就会被兑换成大明的货币,进口的黄金只要缴纳一成的铸币税。
当然这笔钱是在海关的监管之下,必须用于采购大明的货物,不得用于在大明购置房产、土地等固定资产。
这笔钱在离岸时若是没有花完,可以足额带走。朝廷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促进贸易发展,毕竟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不转化为商品购买力,就是一堆贵金属,对大明的发展并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朱瞻基点点头道:“贵金属管制是对的,同样还应该对一些宝石、珊瑚类的奢侈品加征高额关税,毕竟能够买得起这玩意的都不会普通百姓。
就算是税高一些,也不影响民生,薅这些有钱人的羊毛朕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普通商品比如粮食、香料还有各种工业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关税还是根据大明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