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涌,身后竹林枝叶摇曳,唰唰声大作,眼看一场暴雨倾俄将至。阮忽尔轻轻叹息,悠悠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丰大哥终究是多虑。”说罢间拉住丰子都站起身来,随即指着官道对面那一座到处都为怪石嶙峋,如虎盘踞的山头,蛾眉微蹙,接住又道:“丰大哥,我们这时候还不赶快起程,恐怕是真的要来追不上先前那一个怪异老头子啦。”
丰子都“哎哟”一声,从魂游里回转神来,张眼望去,果然但见对面山间小道上经已没有那一个怪异老者蹒跚的身影。念及这老人曾经古怪行径,那其中必定有甚隐情,而所历诸事突兀,焉可不去探究个明白?丰子都急忙叫道:“姑娘说得对极,我差点儿便将此一事给忘了。姑娘,料想那老者此刻应该是遁去还没远,我们只要步不稍歇,定能从后追及得上。”说罢从地上另外抄起一把利刀别住在腰间,随之与阮遽遽横穿官道,来到那险恶山峰脚下。
两人沿着那古怪老者所走的羊肠小道,在山间兜兜转转,头顶上黑云密布,怒风嘶吼,然而哪里可曾有瞧见其踪影?阮叹道:“那老头儿一身武功实在非弱,他若是刻意要去避开我们,山道九曲十八弯,这会儿恐怕早就走得远了。”顿得稍顿,瞥一眼丰子都,张口问道:“丰大哥,瞧那老头佝偻龙钟,鹑衣百结,然则一旦动起手来杀敌,只捷如狡兔,矫若惊龙,招式十分狠辣老到。此人莫非也是你们丐帮的不成?”
丰子都仰首想有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阮不禁奇怪,问道:“这老儿既然非聋非哑,但对你那般指指划划,如此岂不是无礼至极?”丰子都苦笑一下,又摇头道:“其实他不是对我指指划划,他只是在摹写一个丰收的‘丰’字。”
阮听罢益加为就一头雾水,接口诧异问道:“这老儿其实是在摹写一个丰收的‘丰’字?”丰子都再是咧嘴苦笑,过得一会,方自淡淡说道:“丰子都的‘丰’,也是这般的一个字。”阮“哦”的一声,心头忽然间似乎有所来明白到一些什么,可始终都为水中月,镜里花,难以去窥测个究竟。许久,阮轻轻说道:“如斯既说,这老儿恐怕是在故意招惹上我们啦。”念及此,她急忙张眼来四顾,生怕那古怪老者就潜藏埋伏在周围,伺机偷袭。
丰子都其实也是难以猜估得透那个老乞丐此举究竟要为何意,只因想到丐帮近年来风波迭起,恢诡谲怪,自己身为丐帮梅花堂堂主,凡事遂不得不有所涉讼谨慎。现在见到堂堂的药王谷一代高足竟然忽尔面露惧色,丰子都由不得一股傲劲心头倏涌,于即哈哈大笑,昂然说道:“纵算那个老儿有所埋伏,此刻周围经已置下天罗地网,我都是不惧。姑娘,至不济我们给他来一个鱼死网破,大伙儿一拍两散就是了。”
自经这许多时日以来,他诸事缠磨,万难脱彀。近的有程谷瑶莫名身陷囹圄,一字慧剑门周凌萱丁凌芙白凌薇三姊妹更缘由自己而致下落不明,丐帮梅花堂几近惨遭倾堂之覆,众多弟兄遭厄受累。远的如斯殷在野及亲生妹妹所辈,尚且无法逃脱其一一困局。是以丰子都隐隐有所明白到,乱世江湖之下,波谲云诡,有些事情确然断非武力而能去致使改变,有时候,阴谋诡计比之任何武功尚且要为厉害得多,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