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既知结果,反且释然,苦笑着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算,谁现在却有暇去将理会?”那苍发老人甚为诧异,问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来怕死?”丰子都脑海里蓦地里想起小妹妹以及其一生的悲惨遭遇,她的尸首此际尚待在猛虎寨,只不知现在更怎么样了,是否遭受恶人来贱踏。而自己又何尝不来时时怕死,然则命运舛逆捉弄,偏偏常要游走刀刃之间,生死往往存乎一线。
所谓概不由己,他由不得心头刹那悲愤苦痛,哈哈大笑,笑声中两行泪水却沿颊流出。丰子都张口叫道:“怕死便怎的,莫非怕死就不用来赴死?人生跌宕,拮据难测。今日我有化子鸡吃在肚子内,便高兴得很,哪里去管他明天到底如何。”
那个苍发老人听言猛地一怔,只想不到丰子都年纪轻轻,竟然有着此般异乎寻常的人生见解,这与他年龄断然悖谬。可转过头来一想,其反倒觉得自己于那生死至关上却是过于执着,万万不如眼前这个小子有所通透豁达。望住丰子都许久,苍发老人禁不住一阵暗自叹息,抬起头来去眺望着远方天际,默默出神,半晌再不说话。
丰子都心中悲苦,任由脸上泪水肆意横流。一时之间,朝阳下峰顶上,一老一少,老的心事重重,少的脱放疏狂,俱觉人生着实变幻。
过得须臾,丰子都擦拭去脸上泪水,转眼见到那苍发老人依然抬头默神不语。又静待有大片刻,丰子都忽尔转念忖道:“听这老神仙先前所言,我因缘凑合,已经来结就一副百毒难侵之躯体。既然此间无惧百草门诸毒,那么那荆尚毒荆尝鲜他们所辈的毒功,便再不奈我何。如真其言实,我现今又何必还要去打扰老神仙一番清静?不如这就下山赶赴贵州百草山去罢。却不知阮玥姑娘此刻究竟只怎么样了?”
想及阮玥心不甘情不愿的,因为自己却不得不跟随她父亲荆尝鲜回归百草门,况且她身边尚待有一个刁钻古怪横蛮无方的荆灵小丫头。而寄人篱下,更加料得此去前途未卜,生死难测。岂能要阮玥因自己再来受苦遭难?丰子都不由得瞬息心焦烦躁,大叫数声,于即重新拜倒在苍发老人身前,恭恭敬敬地又磕九个响头,说道:“丰子都盛感老神仙以及殷大哥推爱则个,可是丰子都却无福承载。将来如何,生死一切皆有命,小子告辞。”说罢起身来到山峰另外一侧,去觅得一条陡峭小路,便沿途扯枝攀石而下。
他终因体内任督两脉被殷在野强行打通,那依凭《抱怀秘谱》所成的抱怀无相真气毕竟兀过玄妙,生生只是不息。意从念起,每每来潜运一个大周天,便自增多一分。兼且苍发老人先前在为他洗髓伐骨时,一面消除肃清以往积盈的沌沌障毒,一面又因贯注倾入的大神通,与之同根同源,最终益加纯化一统,遂至更实更劲。况且丰子都体内还有那烈火冰蚕以及青蛇等罕见蛊毒,虽则祸害一时未央生,但始却有所旁辅帮佐。他猿附窜跳,纵远贯近,一路来到山峰脚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