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衙。
寿文隆在书房里平静的书写着笔墨,一身沉稳与威严的气质令人感到钦佩。
书房格局典雅大气,许多古董收藏都摆在书架上,虽无金玉点缀,却书香卷气飘来,他气势不凡更像是书画大师,挥墨着一方世界。
不会儿,有人走来:“禀知州大人,陆大人求见。”
“宣。”
寿文隆脸上毫无波澜,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令他感到惊讶。
过了会陆宁走进来,二话不说当场跪伏在地上沉默不语,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寿文隆才淡淡道:“知错了?”
“禀大人,小的知错了,但小的曾经被泼皮欺负许久,因跟友人饮酒、酒劲上头差人报复了对方,望大人降罪!”
陆宁声音里带有一丝畏惧和颤抖,但都是装出来的。
以他的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寿文隆心里所想呢?
在这种大人物面前什么都不用狡辩,对方何事不知晓?
你越坦诚、姿态越低越能得到对方的欣赏、最终委以重任,将你当做心腹。
“起来吧,以后做事干净点。”
寿文隆笑着说了一句,但声音冰冷,总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陆宁欣喜,连忙答谢慢慢起身,身形踉跄的站在寿文隆身边,静静的看着他把字写完,才故作惊疑道:“大人这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啊!”
“莫非……这是前朝书圣颜君绝的字体?不不,这比颜圣的字还要好看百倍!”
陆宁故作不可思议的述说,让寿文隆哈哈大笑。
颜君绝乃前朝书画大师,一手颜体唱响古今、令天下无数学子书生倾慕模仿,哪怕是十年前死去的大夏读书界数百年一遇的圣人李九儒都声称颜体乃世间难寻笔墨,价值至高无上。
自己就是练字练一百年都比不上颜圣的字啊,这小子如此夸赞,谁不高兴?
陆宁见状,当即故作惋惜:“唉,不瞒知州大人说,晚辈从小就有一个遗憾,可惜……”
被这小子夸了一番,寿文隆倒也没有先前的冰冷,笑道:“哦?说来听听。”
“晚辈从小就有个梦想,那就是收藏颜圣的一幅字贴,但可惜未能如愿,颜圣真迹罕见世间难寻。”
陆宁声音低沉沮丧,仿佛想起自己多年来未能如愿的梦想而失望叹气,突然间声音激动高昂:“可我没有想到在大人这里还能碰到比颜圣还要完美的字体,不知大人能否忍痛割爱、将这幅字画转让与晚辈,晚辈愿意用十万两购置这幅画!”
寿文隆本来还没有什么想法,可听到陆宁用十万两来买一张无用的废纸时都有些惊讶了。
现在山河晃荡之际朝野不宁,大夏的各个地方都在打仗闹事、旱灾涝灾不断,这十万两在和平年间相当于五十万两白银啊!
可这小子竟然愿意用十万两换自己随手写的废纸?
当即,寿文隆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陆宁,明年春闱也快到了,到时候你只要考取个贡士,我便让你高升,至于能升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陆宁一听,欣喜若狂的拜谢一番。
跟寿文隆交谈一番,听出对方有送客之意后便拿着那副还未干透的字画请辞。
“对了,你尽快解决家里的事情,建岚城里爱慕我家侄女的青年才俊可不少啊!”
寿文隆好像无意提了一句,却让陆宁眼瞳一缩,躬身离去。
坐着马车里,陆宁随手把那副字画揉成一团扔在角落里,眼中充满阴冷与怨毒。
知州算什么东西?
敢让自己跪一个时辰才起来?架子可真够大的。
还有那十万两,他要百倍夺回!
陆宁令马夫往陆府赶去,心里在思绪着怎么休妻。
寿文隆这厮已经在告诫自己赶快做出抉择,否则那十万两银子都是白送。
回到家里,陆宁便看到一脸发呆、手里还抱着个木莺在门口坐着的秀荣,心里厌恶不已,觉得丑陋的妻子坐在门口简直是让别人笑话自己。
堂堂解元、建岚城县令,却有个丑恶的妻子?
丑就算了,你就不能在家里睡觉躲着、非要在门口晃悠给别人看见?
自己丢的脸还不够?
陆宁心生厌恶,对这个满脸麻子、浑身体臭的妻子愈发讨厌。
“相公你回来啦?”
每日担心陆宁受到威胁的秀荣欣喜去迎接,满脸的小女孩笑容,可在陆宁眼里那就是一团横肉皱着发笑,令他差点发呕。
进门后,陆宁冰冷的提出休妻,果然秀荣又哭又恼、死不同意。
陆宁眼底生出一丝阴狠,忽然笑着安慰秀荣,并提出去城外散散心。
随后,陆宁架着马车往城外走去,出城时一个跟许二狗混的痞子张麻子见堂堂解元竟然亲自驾车,便想上去偷看发生了什么事、顺便拿来做威胁给许二狗报仇。
途中,秀荣坐在车厢里,手里还抱着当初陆宁念念不忘的木莺。
她心中欢喜,以为是相公浪子回头、想跟她踏青游玩、重归于好,不知有多么开心。
相公找她出城外玩,是不是因为想起了今天是她的生辰?
唉,她不求相公独爱自己一人,只希望以后相公跟自己说说话就好,哪怕相公娶很多小妾回来,她都不会怪罪。
陆宁驱赶马车往城外走路,路上愈发荒僻偏远、廖无人烟。
两人并肩走在荒郊野岭、不时说着话,但大多数都是秀荣开口、陆宁随意敷衍几句。
莫名遇见荒山里有个破旧的院子,陆宁忽然进去站在一口井边,震惊疑惑道:“娘子,你看井里有宝贝!”
秀荣对宝贝不在乎,只是听到很久不喊自己娘子的陆宁充满欢喜,连忙过去看。
“哪里有宝贝?”
“就在那里,你来看嘛!”
“你头低一点,看看!”
猛然间,陆宁眼中生出狠意,一把将秀荣推入井里。
秀荣被摔的头昏眼花,绝望的哭喊求饶着。
“娘子,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前程!”
陆宁冷冷一笑,从旁边搬来大石头往井里扔去。
“相公,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行吗?!”
“呜呜呜相公别砸我,我好疼!”
井里传来悲惨绝望的悲嚎声,令人感到浑身发冷、心惊胆颤。
可怜秀荣操劳辛苦了大半辈子扛起一个家,本以为相公变聪明后日子会好很多,谁知道却被相公在生辰当天惨遭杀害。
偷偷跟来的张麻子被这一幕吓得紧咬手臂,浑身上下被一股冷意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