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府。
查察司。
两名威严刚正的判官审查鬼魂,翻阅案卷。
休憩之余,司徒元君感叹道:“弈老真的厉害啊,年近百岁,竟然还能将北原侯杀得溃不成军,不愧是大夏军神、镇国大将军!”
“的确,我生前佩服的人没有几个,但弈老便是其中之一,谁人年少时知晓弈老辉煌事迹后不热血澎湃、恨不得提笔从戎上战场饮尽蛮夷血?”
陆元君同样摇头感叹,眼中充满怀念与敬意。
他们虽然是阴神,但到幽冥阴司当官不久,并非蜕尽凡尘思绪。
平日里见大夏风云涌动、见故人下到地府时同样会唏嘘感叹,如今看见当年叱咤战场的军神、镇国大将军年迈之际还要奔赴遥远北方平叛时,心中滋味万千。
司徒元君哈哈一笑,忽然说道:“前不久荆兴那厮被阴差押向阎罗殿时震惊惶恐,怕是没想到死者世界里还有这么一尊庞大势力吧?”
“别说他了,连我当初都被震惊到了。”
陆判摇头一笑,想起当初自己通过层层考验最终被殿王收至麾下惊呆了的模样。
是啊,阴司刚刚出现的那段时间是显迹了,但后来莫名其妙一切阴司的声音都没有了,也少有阴神现身人间显露神迹审判恶鬼恶官之事,慢慢就淡出大众视线外。
天底下也只有民间流传着故事,他们这些当官的整日为着许多事情而头疼着,哪里会关注这些。
但没想到,自己生前当官,死后也当了官。
突然间,司徒元君凑过头来小声道:“陆元君,你说弈老如果仙逝后,能在幽冥阴司当任什么职位?”
如今幽冥阴司明面上最大的便是十殿阎王和酆都府君,其余各自设有职司专门管控大小事务。
而他们当任的判官说起来职位不大不小,上面还有总判与其他阴神管着。
甚至,除了他们这类文司阴神以外,还有武司阴神抓拿天下危害一地的恶鬼厉魂、幽冥地府许多逃亡、作乱的鬼王、看押位生前高权重的鬼魂等等。
可以说现在的阴司势力错综复杂,十殿阎王外还有属于酆都帝君的势力管控。
但这些年来酆都帝君闭关修炼,许多后来的阴差、阴神并不知道其存在,只知酆都府君这个监督监察众阴神的人物罢了。
他们本来也不懂,机缘巧合听到总判官说漏嘴几句才知道而已。
连他们都能在阴司当官,弈老那种三朝元老死后会有什么样的地位呢?
猛地,陆元君脸黑道:“司徒元君,你这不是咒弈老早点死吗?如果弈老死了恐怕会造成国之动荡,天下黎民会陷入更艰难的境遇。”
“嘿嘿,我不是开玩笑的吗?”
司徒元君讪讪一笑,继续翻阅着案卷。
两人闭口不提弈老之事,也算是翻篇了。
可翻阅着案卷许久,陆元君又幽幽一叹:“司徒元君,你说这人之初究竟是善还是恶?”
他翻出这个话题没有别的原因,一来这段时间司徒元君老是囔囔着要跟他打赌,二来北伐荆兴战败后夏帝又继续抽丁加税,闹得百姓更加苦楚,犯罪频频发生。
每天审讯着众多鬼魂时连自己都心烦意乱、悲叹大夏腐败。
心境乱了、感慨多后,自然又提出这个问题。
听到出现了不下十遍的问题,司徒元君嘿嘿一笑道:“很简单啊,我们打个赌!”
由于这句话在耳边听多了,陆元君没有太大的抵触,而是沉默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你不是整天问我人之初是善是恶吗?我们打赌这个不就好了?”
司徒元君抚摸着胡须笑道。
“怎么赌?”
陆元君皱了皱眉,最终没有说出‘我与赌毒不共戴天’这句话。
“嗯……”
司徒元君陷入沉思之中。
他不是赌徒,只不过为人比较豪放,在世时常与友人以打赌为乐,久而久之便沾染了一点陋习,但能力过人,也无大奸大恶的心思。
沉思中,司徒元君发现评判善恶还真不好打赌。
毕竟一个人的善恶与小时候成长的环境、长大来的教育、环境等息息相关,怎么打赌呢?
赌婴儿以后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是由家教与成长坏境做决定,他们管不了啊,毕竟一旦插手就不是打赌了。
壮年?
壮年的心智完全稳定,观念形成,很难再做出改变,也赌不了啊。
这般,事情暂且搁浅。
两人休憩过后又继续忙碌阴司事物,不再提打赌之事。
但此事都如同生根发芽般在两人心中生长。
某天审讯鬼魂之时,司徒元君突然欣喜拍着案桌,兴奋道:“陆元君,我想到了!”
但立刻想到自己的不妥,马上挠头讪笑着继续工作。
待审批鬼魂一事结束后,司徒元君马上赶走其他阴差,拉着陆元君小声嘿嘿道:“陆元君,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想到办法了?”
陆元君迷惑的看着他。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打赌吗?当初你可是天天问我人性善恶之分啊!”
司徒元君探头看了周围一眼,继续道:“我们就赌一个愚钝的人变聪明后,到底是先做好事成为好人、还是做坏事成为恶人!如何?”
“以愚钝之人打赌?”
思绪片刻后陆元君眼睛一亮,同样觉得可行,但有些迟疑道:“我们插管阳间之事不太好吧?”
“害,这算什么插管人间之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我们悄悄进行就好了,又不是像当年阎罗王审判贪官鬼王这类轰动的事情,如果发生问题我们马上遏制,你怕什么?”
司徒元君继续说道:“你想想,如果一个愚钝的人聪明后变成了好人,那么我们不但让一个家庭获得希望,世间还能多一个善人,多一分希望,这不好吗?”
“如果那个愚钝的人变成了恶人,我们马上收回他的慧心,停止他作恶,这样到头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见陆元君还在迟疑,司徒元君故作讥讽的激怒道:“害,某人当初整天问我人性善恶,现如今有机会反而不敢试,算了,当我没说!”
“司徒元君你休要激将我,我怎会不敢?”
被激了一下,陆元君本人性格要强要面子、加上这段时间的确被这个问题困扰,他沉思片刻后马上说道:“这个赌约,我参加!”
司徒元君大兴道:“好,那你赌哪一边?”
“我……赌人性本善!”
“那我只能赌恶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