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篱追出门外却不见江亦欢身影,他停靠在柳树前自言自语道:“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去哪了?”沉在湖里的江亦欢心想道:“莫不是已经知道我并非人身,才弃了佳人,要对我除之而后快?我暂且蛰伏在此湖中,看看这位柳公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东篱倚靠在柳树身上,但见湖上浮起一匹淡蓝色的轻纱,忽而灵光一闪大声说道:“哎呀,可惜了,原以为还能与江姑娘叙叙旧,以聊表别后相思之情,听说今晚清河湾有赏荷夜宴,整个长安就属清河湾的芙蓉玉露最为醇香甘甜,到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去参宴的呢。可惜不能与江姑娘同饮,真是可惜了。”
听闻柳东篱这么一说,江亦欢别说有多么心动,她在心中沉吟道:“柳公子既然说不论何人都会去,想必那群伤我族人的巫师也会去,真是天助我也。”
柳东篱对着湖面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便离去,江亦欢在湖中隐匿了自身气息便上了岸,只因不知清河湾在何处,于是询问了路边的一个佝偻的老叟,老叟说道:“往外行二十里便可到清河湾,清河湾今晚有夜宴呢。”江亦欢连忙道了谢便往清河湾行去。
行到清河湾时天色已黑了下来,抬头望去,月亮半含羞的冒出了半张脸,它的身旁有灿烂的星河与之作陪。泠泠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对岸便是清水湾。江亦欢用灵力打开藏在袖中的仙伞,踏上横跨在河面上的长桥向清河湾走去。
“江姑娘。”头顶上传来一声对她而言依旧温柔好听的男声。
江亦欢的身高不过才到柳东篱的胸膛,明明抬头就可以看见,谁知江亦欢头也不抬的说:“公子,你挡住小女子的去路了,请问你可否让开一条道,让我过去?”
柳东篱闻言一惊,心中暗想她何时变得这般淡漠?但见江亦欢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看他一眼,心中便莫名其妙的失落。“上次乞巧一别,好些日子不见姑娘,却不承想居然在此处与姑娘相见。”柳东篱见江亦欢依旧不言继而说道:
“听说,清河湾的芙蓉玉露最是香醇甘甜,听闻清河湾的碧湖之中还有十顷荷花开的比往年好看,想必姑娘第一次来,不如一同宴饮同游?也好叫姑娘看看这湖光山水色,不枉此遭呢!”
江亦欢抬头看向柳东篱的眼睛心中暗叹道:“这眉眼竟如水一般清澈,模样却又是这般俊俏。诚闻古人言:‘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想必便是如此。”于是江亦欢点了点头复而又想道:“可惜你我道不同,只要今晚不妨碍我,便可相安无事。”
柳东篱心中大悦说道:“今夜的清河湾定比上巳节还要热闹。”
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圆桌旁,男子自是饮酒长歌,女子则围在一处行着飞花令。只听一句落入耳中,柳东篱便问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说的是何物又如何接?”
江亦欢莞尔一笑说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自是桂子无疑,如此我就接一句应景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柳东篱笑着称好携着江亦欢落座在角落旁向掌柜的点来了一坛芙蓉玉露,江亦欢撑着伞落座,柳东篱不解的问道:“为何你要在晚上撑着一把伞?”
江亦欢眼神飘忽的说道:“我……我遮挡月光,听说月光也能把人晒黑…女子的皮相最重要了。”
其实哪里是怕被月光晒黑,不过是为了遮挡身上的鲛人气息罢了。柳东篱心想:“这小丫头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于是柳东篱夺过江亦欢的伞,趁其不备之时渡了她一些灵力以助她遮挡身上的气息。
“为何说女子的皮相最为重要?”l柳东篱收起了江亦欢的伞饶有趣味的问道。
江亦欢有些语塞正无从回答之时,想起了平日里她在龙绡宫的藏书阁看的史记,于是提炼语言对柳东篱说道:“如果皮相不重要,那么那个西周的二百五周幽王怎么会为了博得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诚然,皮相重要多了。”
柳东篱闻言噗嗤一笑眯着眼睛看向江亦欢心中暗想道:“原本就是为了遮挡身上的气息才借用有仙术的伞,如今倒是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撒起谎来了。”
“来,今晚有月无酒不成欢,我敬你。”江亦欢转移话题说道,可心中却打着小九九,只要柳东篱一醉她便可抽身对付那群巫师还能不在他面前暴露身份。
柳东篱见江亦欢已豪爽的干下一杯,自己当然是不能在她面前逊色的,于是又自斟了三杯回敬江亦欢。江亦欢今日身着浅蓝色的广袖衣裙,在饮酒之时便用衣袖挡住而将酒倒入身后的泥土之中。
眼看一壶酒已尽,柳东篱见江亦欢毫无醉意于是装醉倒在席间。素来,蓬莱仙山上他饮的酒可比这人间凡品还要醉人,他自有千杯不醉的能力。江亦欢用食指戳了戳柳东篱的脸,见柳东篱已醉的一塌糊涂便放心的离席。
江亦欢隐身行到那几位巫师的身后,听其中一位名唤王老三的巫师醉醺醺的谈道:“前几日,国师爷抓了几个鲛人,我可听说这玩意可不得了,他们的眼泪能变成比珍珠还要珍贵的鲛珠呢!如果我们哥几个也能抓几个来,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只见另外一个人唤肖爷的说道:“瞧你们这群没出息的样儿,成天就想着发财。要我说眼泪变成的鲛珠倒不如鲛人体内真正内丹,这东西服之还可长生不老,增长灵力然而这种内丹可不是每个鲛人都有的,只有深海龙绡宫中鲛人之王才有!”
“哎呦,爷爷唉。要是我们得到了岂不是能变成神仙?再也不用为谁卖命了。”王老三说道。
肖爷面目狰狞的对着几位不成器的巫师蔑视的冷哼了一声,江亦欢听得紧握双拳,但见他们脖子后若隐若现的催命咒,于是催动了灵力对着他们一挥。王老三不受控制的将拳头打在肖爷的的脸上,肖爷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挥起大拳头毫不客气的朝王老三的脸上挥去,那王老三瞬间就肿起了半张脸。江亦欢再一施法,王老三便举起桌子朝着肖爷砸去,那肖爷闪身躲过上前拎起王老三的衣襟,那是左一拳右一拳的将王老三打没了半条命。
江亦欢捂嘴偷笑,正想再次施法时法术却被柳东篱切掉。但见柳东篱眉目间严肃的说道:“够了,见好就收。还想闹出人命来不成?”
江亦欢见身份已败露,心里一紧于是挣开柳东篱的手落荒而逃,柳东篱一跃而起追去。江亦欢本要回到南海去,却无意误入一片紫竹林中,她回头望了一眼柳东篱见他紧追不舍,于是借助竹子拦路想要挡下柳东篱。谁知道柳东篱竟然引出赤霄剑砍断拦路的竹子。
柳东篱毫不费吹灰之力就砍断江亦欢施了法术的竹子,而江亦欢见其麻烦不断正洋洋得意之时却撞到了一株竹子上从而从空中跌落。她捂着发疼的脑袋发出吃痛的声音。
柳东篱双手抱剑气定神闲,桃花眼笑的弯弯的说道:“哟,跑不动啦丫头?”江亦欢放下额头上的手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对柳东篱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麻烦你把我的尸首送回南海,我可不想埋骨他乡。”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江亦欢仰着脖子许久,直到感觉脖子有些酸疼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柳东篱折弯了一株竹子,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饮酒。江亦欢见此情景仿佛脖子上梗着的那一口老血也要吐出来。于是她奋力扑向柳东篱,但见柳东篱不躲也不闪,江亦欢就如此扑进了柳东篱的怀抱。
眼前是一位花明玉净的姑娘,但见颜如春半桃花,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两道秋娘眉,一双桃花眼中仿佛灌满星辰,明净清澈。其形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皎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细柳。诚如古人言:“眉将柳儿争绿,面共桃花而竟红。”江亦欢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柳东篱脸上,而柳东篱竟看痴了。
许久,柳东篱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江亦欢说:“江姑娘,莫不是被我这绝世美颜迷住了?竟趴在我身上不肯下来了。”
江亦欢何尝不是看痴了柳东篱的样子,察觉脸上绯红于是从柳东篱身上下来说道:“你这个不讲理的人,怎么知道了我身份而不杀我?”
柳东篱半眯着眼笑道:“为何要杀你?若是见人就杀我岂不是成了修罗?何况我觉得姑娘甚是有趣,忽而冷冰冰的忽而傻乎乎的。”
江亦欢听罢二话不说便与那柳东篱打起架来,柳东篱只一味的躲闪而不还击。江亦欢心感无趣,也就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