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子书的唇角漾出好看的弧度,只见他用纤细的食指勾起百里颜川的下颚说道:“做人?我未曾想过要成为人。敢问姑娘家住何方,芳龄几何,家中几人,可有婚配?”
说罢,即墨子书身后的云泽连连咳嗽了几声,百里颜川拍开即墨子书的手羞恼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你不是人。”
“姑娘如何知道我不是人?莫非姑娘也不是人?”即墨子书一脸无辜的附在百里颜川耳畔悄悄的问道。
“你……”百里颜川气结。
琉璃将百里颜川护在身后说道:“我家主子血统尊贵,那里容得你这疯子在此亵渎,还不快滚?”说着便拉着百里颜川跑开。
即墨子书开了手中折扇笑道:“不曾相见,不懂倾城。我未来的王妃果然不俗,竟然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有趣。”
云泽一头黑线的说道:“公子,我们此番到凡间是奉天帝旨意协助天族寻到那位身上有朱厌妖息的姑娘的,并非是让你来找媳妇的。何况,那姑娘明显把你当痞子……”
即墨子书听后明媚一笑说道:“天帝老儿坐拥三界,也许因为位高权重故而草木皆兵。你想想,一个只有朱厌妖息的女子能翻起多大风浪来?依我说,这人间花红柳绿的最是养尊处优的好地方。”
云泽劝道:“未免多生是非,还是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妖族去好。”
即墨子书忽略云泽的劝说,痴痴的望着百里颜川离去的方向问道:“方才那位姑娘为何知晓我不是人,莫非已经知道我是狐身?云泽,明日我们便把她掳回妖族拜堂成亲吧。”
云泽沉默了一会,继而弱弱的说道:“她……只是把你当流氓罢了。人间的姑娘规矩多,如何比的妖族的女子热情奔放些?好在方才那位姑娘不与你计较,否则你早被绑起来浸猪笼了……”
即墨子书闻言不语,有些人只需惊鸿一瞥,从此便成了永驻心头的心上客。彼时天真,思之无邪,清浅而纯粹。千年单调苍白的生命里,竟在这一刻变得灼灼惊艳。
江亦欢一脸愁容的回到江府之中,碧鸯其实早已候在府门前等着江亦欢。如今见江亦欢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碍于自己不易低头的性格,纵有千万句要认错的话,一张口却又哽回心里面去了。
但见江亦欢失魂落魄的不予碧鸯理睬,于是碧鸯着急的问道:“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江亦欢无言,径直而去。碧鸯拦在江亦欢面前不解的打量着她,只见江亦欢的右手腕上有血迹已干。于是碧鸯吼道:“是不是姓柳的欺负你?”
江亦欢停下脚步望了碧鸯一眼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碧鸯拉过江亦欢的右手问道:“为何你会受伤?为何手腕上还有指甲印?”
“不过是不小心抓伤罢了,何必小题大做?”于是江亦欢便回到房中。
碧鸯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叫长风拿来药箱以后粗暴的一把推开江亦欢的房门,二话不说的便拉起江亦欢的右手腕擦药与包扎。
“姑娘家的皮相最重要了,若是不擦药留下伤疤便不好看了。”碧鸯道。
江亦欢闻言悦心一笑说道:“怎么?不生我气了?”
“你是二殿下,我的职责便是保护你,怎的还敢不识相的生你气?”碧鸯答道。
“自幼,除了阿姐便是你与我感情最为深厚,碧鸯……谢谢。”江亦欢道。
碧鸯听罢,与江亦欢相视一笑,从此二人之间的阴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及至晌午长风将江亦欢受伤一事告诉了柳东篱,柳东篱听后紧张的问道:“如何受伤?被谁所伤?”
“听碧鸯姑娘说只是右手腕受了些小伤,并不打紧,过两天便好了。”长风如是说。
柳东篱听罢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江亦欢被巫师所伤。柳茕对鲛族的抓捕行动已经悄然展开,柳东篱每日提心吊胆,惶惶难安。
故而,柳东篱再次求见柳茕时却被柳茕拒之门外,只因他不是朝廷官员,又无法面见大王商议此事,心中烦闷不已。
“带我去见见她。”柳东篱对长风说道。
“可是公子,江姑娘有午憩的习惯,这会子,怕是已经歇下了。”
柳东篱那里还有心思管这些,于是大步流星的赶到江府之中,路过江亦欢的闺房时透过轩窗正好看见她手捧一本书轻声吟道:“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只见江亦欢吟罢便放下了手中书卷准备歇下,柳东篱忽然推门而进,江亦欢见来人着实吓了一跳。
“伤到哪里,让我看看。”说着,柳东篱便强行拆开了缠在江亦欢手腕上的薄纱,只见那原本纤细的皓腕上的有一片青紫。
“碧鸯给我上了药,并不打紧。”江亦欢宽慰道。
柳东篱心疼自责的说:“都怪我,我应将你送回才是。你手上的伤是何人所为?”
江亦欢迟疑了一会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柳东篱说道:“若你不说,我便用幻术查看。”说着便掐了一道指诀正准备倒回时间去看,谁知江亦欢拦了下来说道:“虽说此事令人不悦,可我也不计较了。今早回府时路过一间店铺,那铺主光天化日下坑蒙拐骗……我因被骗去发生些争执才受了点小伤,过几天便好了。”
柳东篱听后说道:“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坑蒙拐骗,未免太大胆了些。如此不仁不义的做生意,不如早日关了铺子,免得祸害无辜百姓。”说着欲走。
“我已给过警戒,不妨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何况多行不义之事,自有天收。我本不是凡间之人,不该干涉人间之事,此事便作罢,以后不要再提。”江亦欢拦住柳东篱说道。
“为民除害,何必上天来管?何况这伙人这般对你,你不生气?”柳东篱问道。
“你可记得古尊宿语录中寒山问拾得?”江亦欢问道。
柳东篱沉思不言。
但听江亦欢继而说道:“寒山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想来便是如此,商人重财,若是不讲道义,以后还会有谁去她的铺子中采买?今日她们骗我,伤我不打紧,且待他日吧。”江亦欢说罢。
柳东篱听后豁然开朗,于是说道:“你有这份宽容的心,我甚是觉着感动,我果然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