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停下了脚步回头见碧鸯已经转身走了好几步,但见长风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一跃而起,凌空而至碧鸯面前,忽然拔出长剑抵在碧鸯的脖子上说:“喂,你不想说些什么么?”
碧鸯怔愣了一会只见苦笑不见答语。
长风不耐烦的收起剑道:“你被我俘虏了,以后跟着我一心向善不能作恶,否则还是收了你。”
碧鸯如今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她问道:“你不是杀我的么?”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心意,但还是想自作多情一回。何况你如今是我捉住的,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长风道。
碧鸯闻言大喜道:“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长风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大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吧,当年江姑娘也是受尽磨难了,对你姐妹二人我是恨不起来的。但是,我还是很生你的气。”
碧鸯羞愧的低下了头,生硬的和长风说了一句对不起,但是声音细小如蚊,虽然落入长风耳中,但他心中理解。这么一个雷厉风行且又爱强的人,能低头道歉已经不容易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大声点。”长风抱着剑对碧鸯笑道。
碧鸯羞红了脸半天后才道:“对……对对对不起。”
“算了算了,念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那你还生气么?”
“自然是生气的。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辞别呢?何况我对你的心……即便你不想和我当面说,至少留下一封书信告诉我你要回去了。”长风道。
“当日看姑娘身受重伤且被柳夫人扫地出门,我就觉得你们凡人太过薄凉。当时,柳公子为了救城中百姓将自己的心送与海妖换解药,姑娘知道他凡人之身难以长久,便是将自己的心硬生生的换给他,自己落得一身劫难。后来因为柳茕大家出事了……柳夫人还……”碧鸯说话时声音有些激动颤抖。长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脸色沉沉的说道:“后来……柳夫人抑郁去世了。”
“为什么?”碧鸯抬头问道。
“唉……自从公子……夫人便抑郁成疾,久治不愈,最终便驾鹤西去了。不过,她不是真心想把江姑娘赶出府的,也不是真心怪她的。公子的师父菩提子曾经找过夫人,夫人说唯有如此才能救公子,因此才替公子写了休书把江姑娘休出门。夫人临终前嘱咐我,如果有一天还有缘遇见江姑娘,一定要代她说一句抱歉。”长风娓娓道来,碧鸯听罢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一阵风吹过,吹的身后的林子飒飒作响。在一阵沉寂中,碧鸯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原来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原本以为柳东篱重生的话,能与江亦欢再续前缘,又哪里知道天上诸仙是要彻彻底底打散他们的呢?因此,一别八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只是弹指一瞬间,有些误会还没解开,而人已经不在了。
长风贴心的拭去脸上的泪珠笑道:“早就听闻你们鲛人的眼泪珍贵了,所以不能轻易哭泣。你们离开以后,我去了茅山拜白鹤子为师,所以这些年来我也算是学了些本事。碧鸯,以后一起走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理应靠在一起取暖。”
碧鸯展颜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对了,你还要往前面去吗?”长风问道。
碧鸯摇了摇头道:“我该回南海了,姑娘一定还担心着我呢。长风,待姑娘和柳公子团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
“我怕我会等不起,但也没关系,为了你可以试一试。我要往前面去了,我答应过师父学了法术就应该除恶扬善,如此也可以替柳公子分担一些了。”长风道。
此夜,天上星光璀璨,月辉撒在林间罅隙中,耳中时而传来一阵鸟语。可眼前这个皎如明月的少年,笑容却是比这星光月辉还要干净,落入心间时暖暖的。碧鸯不舍,于是和他相拥,只恨如今朱厌未除六界不得安宁,儿女私情却只能在一旁搁浅。该庆幸的是,至远至近这对有情人的心始终挂念着彼此,由是将男女之间的小爱化作大爱。
只要两情相悦,不计碧落黄泉。
“我要走了,原本是计划着我送你先走的。但是我怕我会忍不住上前追着,然后就会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撕不开了,所以你送我吧。”碧鸯道。
“去吧,记得帮我带一声对不起给江姑娘。”长风敛容温柔说道。
碧鸯依依不舍却不得不决绝转身,身影没入林间直到视线看不见。长风虽然怅然若失,可是多了一份安心便也没有很难过。
因为,谅解。
南海中,江亦欢在清欢阁中将碧玉簪紧紧地贴近心口,依靠碧玉簪柳东篱留下来的灵力她能感觉到他们曾经有过相遇,只是一不小心错过了而已。
大概只是,缘分还未至而已。
当年柳夫人的薄凉,在她心口上撕拉开一道伤口,而和柳东篱分别无疑是随时可以夺命的毒药。
她又何尝不是相思成疾,药石无医,只是不得已担起族长的责任,便要将所有的伤口草草缝合。
还记得摄颂么,他已经长成一个玉树临风一公子了。门外有侍女来禀告说:“族长,摄颂求见。”
江亦欢擦去脸上泪痕,声音镇静略带威严道:“请他进来。”
摄颂阔步到清欢阁内见江亦欢端坐在案台上,批改着座下朝臣们送来的奏章。这几年没有人类的进犯,鲛族已经好些了,以前的结界也撤去了,大家又恢复了自由。
“姑姑。”摄颂朝着江亦欢深深地行了一礼。
江亦欢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见摄颂又道:“姑姑,我想去祭奠一下我的母亲。”
“去吧,好多年了。她若九泉有知,见到你如今已经长成玉树临风一少年定是十分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