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自在睡会,我去厨房为你熬一碗清淡的粥。”柳东篱替她掖好被子后说道。
“好……”江亦欢欲言又止,最终只好放柳东篱离去。
她只睁着眼睛忍着睡意,不敢睡去。只怕睡后醒来柳东篱便已去寻朱厌的踪迹了,从而错过送他。
不过,即便《阳关》唱了千千遍,也留不住。
人生最苦不过离别。
但是眼皮子它就是不争气呀,不久,江亦欢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得屋外几声犬吠。长风拎着菜篮子慌慌张张的撞在端着热粥的柳东篱身上。
砰……
碗碎在地上,热粥洒了柳东篱一身。
“公子……公子,不好了。”长风因跑的太急,脸上红彤彤的,喘着粗气,看似有些缺氧。
“怎么了?”
“外面忽然病了好些百姓,一整条街凡是有药铺的地方都被挤满了病人。”长风道。
“怎么回事?”
“大家像是约好一起生病似的,严重的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稍微轻点的便是捂着肚子疼的脸色发青!”长风如是道。
柳东篱沉吟了一会回房换了身衣裳后便同长风出去视察,但见街上都是病恹恹的人,柳东篱上前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前蹲下身替他把脉。
“奇怪……”柳东篱低声喃喃道。
“怎么了公子?这老人家他……”
“他的脉象沉微,长风,把老人家带回府里去。”柳东篱道。
“可是……”长风犹豫的看着柳东篱道。
“可是什么?哪里不妥么?”
“可是公子……难道你不怕这些病会拖累你么?”长风道。
“拖累我什么?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何况我哉?”
“是……”
“你找几个可靠的人把这些病人送到郊外那间房子里,我稍后就过去。”柳东篱道。
“是。”
待长风去后,柳东篱在原地喂了老人一颗药丸暂时压制住了老人体内的毒。见他好转些之后便把他带回了江府之中,此时江亦欢的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
听到了些声响之后方才睡梦中醒来,困意仍旧未消去。但只好传唤了碧鸯几声,衣着整齐后方才下床。
“姑娘,你好些没有?”碧鸯搀着江亦欢担忧的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喝些热水就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么?”江亦欢问道。
“姑爷带回了一个身中奇毒的老人家,听长风说今儿长安街上有许多人中毒呢,具体原因如何还不得而知。不过,姑爷倒是吩咐我要你醒来吃点清粥。”碧鸯如是道。
“奇毒……”江亦欢口中喃喃着,碧鸯见此又吩咐了房外伺候的丫头端来一碗清粥。但江亦欢一心担忧柳东篱应付不过来,况且又没有什么食欲便也不管碧鸯的劝说就跑了出去找柳东篱。
西厢房内柳东篱正替老人诊治,这老人浑身邋遢况又衣衫褴褛,想必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江亦欢上前问道:“相公,可有查出来他中的是什么毒?”
“正烦恼呢,这毒我也没有见过。只是老人家一直说肚子疼,又发烧神志不清不好询问。我便派人到药铺买止痛散和解毒丸,谁知这些药铺大掌柜也中了毒,凡是药铺有的都被中毒百姓一抢而光。”柳东篱苦恼的说道。
江亦欢替那老人把了一会脉,只见她颦着眉若有所思,这种脉象实在熟悉只是一时之中也想不起来。
“娘子,你有什么发现没有?”柳东篱见此,不禁问道。
“让我好好想想……我见过的,忽然想不起来。”江亦欢严肃的说道。
柳东篱闻言只好安静不语让江亦欢认真回想,但见江亦欢恍然大悟一般说道:“这是……暗香粉。只是白色粉末虽以暗香为名,但是无色无味。”
“你如何懂得?”柳东篱疑惑的问道。
“还是孩提时,我因贪玩误食了海娘娘的暗香粉也如这些患者一般尝尽断肠滋味。”江亦欢如是道。
“娘子,可有甚么解药可解?”
“要……海娘娘用血肉豢养的血珍珠研磨成粉,让患者饮下一个时辰后便会好转。”江亦欢道。
柳东篱闻言,因此便起身要去深海中寻海神希望她能相助。谁知江亦欢却说:“血珍珠要万年才得一颗,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当年,海娘娘念在我年幼故而悯恤舍我爹一颗血珍珠,我才捡回一命……相公,海娘娘性情孤僻古怪,你这一去若是……”
柳东篱安抚似得摸了摸江亦欢的头笑道:“纵是龙潭虎穴这一遭必是要去的,我想这毒不用猜也是朱厌下的了。他知道我会趁此机会斩草除根,于是使出这歹毒的心思祸害无辜的人。娘子,我没有选择。”
江亦欢扑进柳东篱怀中,眼泪竟又不争气的留下来。柳东篱察觉,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今儿是下毒,明儿又是什么呢……”江亦欢道。
“放心吧,终归会柳暗花明的。娘子,这会子我去了,你便留下来替我照顾这些病人吧。”柳东篱神情不舍,却又不得不舍。
“答应我……不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和娘亲都等着你回家。”
“你放心,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柳东篱低头吻罢江亦欢的额头,随即道。
目送柳东篱走远,江亦欢便吩咐碧鸯将老人家带至郊外的茅草屋中。因一些患者中毒已久,已经等不及解药便已身亡,江亦欢无奈之下只能用自身的灵力注入患者以内压制毒性,等待着柳东篱归来。
“少奶奶……又一批患者听闻你能治病朝这边来了。”长风着急的说道。
江亦欢此时正在施法,但见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费了大半法术施救,病患却又一批一批的赶来,然而被法术缓解疼痛的患者不过一小会功夫又疼痛不止,这简直比吸干她的修为还可怕。
“江娘子,救我……救我……”一名中年男人从木板铺成的床上滚下地来,神情痛苦的爬向江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