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内，顾九歌的母亲做着桂花酥，顾九歌就在旁边看着。

母女俩有说有笑，大多聊的都是家常，以及宫里的大大小小繁琐事。

更多的，还是顾九歌的母亲教她如何打理六宫，以及如何处理好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这皇帝与皇后间的关系吧，很微妙，说是夫妻倒也如同敌人斗智斗勇的，一不小心就落入对方的圈套，所以啊，就要机灵。”顾九歌的母亲自顾自地说着，顾九歌心不在焉地随意对付几句。

顾九歌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是被顾九歌的母亲捕捉到了。

“九歌，君珩对你还好吧？”顾九歌的母亲问。

顾九歌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惊慌的神色连浓厚的面妆都遮不住。

顾九歌的内心纠结得很，如果说真话，那必然会影响母亲对君珩的看法，说谎话又觉得对不起母亲对她自己的关怀。

可自己的真实情况肯定会伤母亲的心，就连父亲恐怕都会对自己失望，还有那些真正关心自己人恐怕也会失望，更可能会影响到秦国和楚国两国之间的关系。

兄长的脾气她是最了解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一定会起兵攻打秦国，那到时候连君珩都可能会被兄长斩首示众，她不想君珩有任何事，她只想让君珩好好的。

所以顾九歌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说假话，虽然这假话保不了君珩一世，但也能保他一时。

“啊，好啊，君珩对我可好了，他啊，后宫佳丽三千人，就宠我一个，每天……”顾九歌慌忙回答道，生怕母亲从她的语言中察觉到一丝不妥。

但顾九歌忘了她撒谎的对象是最了解她的母亲，顾九歌费尽心思的谎话在她母亲的眼中就是没有伪装的谎话。

“九歌，对我，就不用撒谎了吧。”顾九歌的母亲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顾九歌再说谎话。

被拆穿谎言的顾九歌眼神里写满了不知所措，沉默不语了，等待着母亲的训斥。

她怕母亲嘲笑她爱的卑微，笑她没有能力拴住君珩的心，因为顾九歌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母亲。

顾九歌怕被揭穿事实，她宁愿做一只只会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也不愿直面事实。

但意外的，母亲的责骂并没有来，传来的只是母亲的叹气声。

顾九歌的母亲停下手里的动作，随意的沾了点水，把脸上的面妆抹了抹。

露出了略显蜡黄的皮肤和憔悴的眼神，顾九歌看见母亲变成了这幅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顾九歌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是美丽大方，举止间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但现在母亲的容态感觉像老了十岁。

顾九歌上前抚摸母亲的脸，泪水也不禁涌进眼眶。

“母亲，你怎么…”

顾九歌的母亲轻轻握住顾九歌的手，眼神中写满了心疼。

谁的日子好过呢，后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一不留神就会失宠，大家都是女人谁不了解谁啊。一但这面容开始变丑，皇帝难免就会去宠幸其他妃子，渐渐忘了年老朱黄的人。

顾九歌沉默不语，的确，大家都是女人，而且还是后宫之中的女人，察言观色几乎是必备技能。

保养面容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皇帝宠幸妃子，看脸是必然的，谁愿意每天对着一个黄脸婆而抛弃独守空房的美人呢？

说话做事都要再三考虑，一个不留神就被别人抢了风头，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就什么都没有了。

“九歌啊，君珩是一国的天子，性子有些傲慢是必不可免得，这时候你就要学会改变，你就要顺从他的意思，妻子就是要听丈夫的话，丈夫才会爱你。”

顾九歌虽然内心非常抗拒改变自己，但她已经为了君珩改变了太多，收起了以往的锋芒，也学会了忍耐。

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但君珩依旧不用正眼看一眼自己，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君珩能爱上她，但到头来一切都是白费。

虽然贵为皇后却比宫女都要卑微，时刻都要看着君珩的眼色。

即便顾九歌为了君珩变得卑微如蝼蚁，即便不吵不闹，也依旧都不到他的宠爱，因为君珩的心里没有顾九歌，是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君珩的宠爱，得到那个让千千万万少女疯狂的秦王君珩。

再反观顾九歌她自己，只不过是君珩稳住秦国和楚国关系的利用品罢了。

君珩当初之所以愿意娶顾九歌为皇后可能也是因为利益吧，也怪当初她傻，愿意不顾一切都要和君珩在一起，到头来换来的也只是君珩和太后的冷眼相待。

顾九歌都开始好奇苏余姩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了，因为她让顾九歌嫉妒。

“母亲，可，君珩就是不爱我，他宁愿去宠幸一个妃子，也不愿意用正眼看我。”

顾九歌的母亲也是过来人，默默地摇摇头。

“你贵为六宫之主，是要没有耐心，那还有什么资本作为皇后，以你的性子，之前肯定是不耐烦，但要得到宠爱最重要的就是不吵不闹，让皇帝心疼你。”

“如果你有一点没有顺着他的心意他就会对你产生厌恶，到时候你想补救都补救不回来了。”

顾九歌心生郁闷，她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君珩就对她很厌恶，连太后都不喜欢她，难道这也是她的错吗。

顾九歌的母亲还告诉顾九歌，不吵不闹也要适当的有一两个小动静，不然皇帝总有一天会忘了她，后宫三千妃子不是吃素的，卯足了劲儿把皇帝朝她们那边拉。

一但妃子得宠上位，那就会是一家独大，皇后如同虚设，那六宫就要易主了，届时便从天上掉到地上。

如果没有办法保住皇后之位，也没有子嗣，那顾九歌的终生就完了。

顾九歌陪着母亲一同吃着桂花酥，一边聊着天，刚才还有些压抑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轻松了许多。她靠在母亲身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又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