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枝愣住了，苏余姩竟然将她在楚国的奶奶都调查出来了，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威胁的味道。

奶奶将她从小带到大，现在身子骨也不好。她不能让奶奶收到伤害，可是皇后娘娘也有恩于她...

苏余姩看到杏枝现在呆愣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成功一半了，她心情颇好地开口：“我只需你去套顾九歌关于她和楚国之间的事情，对你来说不难吧，但要是你不合作的话，你的奶奶可就...”

苏余姩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抚上了自己的蔻丹，葱白的纤指将那抹红色衬托得愈发鲜艳夺目。苏余姩看着满意极了。

杏枝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单薄的身形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苏余姩也不甚在意，只是在杏枝身后开口说：“杏枝你好好考虑，想想把你从小带到大的奶奶，本宫等你。”

杏枝的身躯不可察觉地一顿，接着向门外走去。

苏余姩觉得今晚她可能会收到好消息，心情愈发的好了。

杏枝回到了北苑，伤痕都很巧妙地被掩藏在衣服下，顾九歌只能看到杏枝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失了血色的嘴唇，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注意到特别的异样。

“杏枝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差成这样？”顾九歌有些担心。

杏枝摇了摇头，说：“奴婢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儿个累着了。”

“那今个儿你先下去歇着吧。”顾九歌不疑有他，而且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奴婢，她也是心疼得紧，想让杏枝早些下去歇息。

杏枝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坚持地对顾九歌说：“奴婢真的没事。”

顾九歌有些无奈，但也拗不过杏枝，只好给她赐座，对她柔声说：“那你坐下歇会儿吧。”

“是。”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杏枝也有些支撑不住，此时也就不再推脱，顺从地坐在了最偏的一张椅子上。

顾九歌怀着身孕，正是嗜睡的时候，此时也有些乏了，躺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

杏枝看着顾九歌恬静美好的面容，心里纠结的不行，一边是养育自己多年的奶奶，一边是给了自己一条命的皇后娘娘，她真的难以抉择。

但是杏枝真的害怕苏余姩那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会对远在楚国的奶奶不利，要是她真的令人动手的话，她一个小小的奴婢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只问一点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杏枝咬了咬牙，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询问顾九歌：“娘娘，皇上对你这个样子，楚国知道了，会不会给皇上一点教训啊？”

顾九歌睁开惺忪的睡眼，她现在正昏昏欲睡，而且杏枝也是她在这个宫里最信任的人了，因而她也没注意到杏枝此时有些异样的神情。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只是知道现在楚国的兵力有些少，若当真打起仗来，可能会有些吃力。”困倦使得顾九歌的声音像只小猫一样，无端惹人有些心疼。

呢喃完，顾九歌又不自主地沉入梦乡，看起来倦怠得很。

杏枝心中的罪恶感愈加地沉重，如此信任她的娘娘，她真的要背叛吗？可是年事已高的奶奶还被苏余姩捏在手里，杏枝心里的疼痛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微风从门口溜了进来，掀起了顾九歌的碎发，杏枝怕她着凉，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踉跄着走到床边搬来一床薄被盖在顾九歌的身上，并细心地掖好了被角。

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温暖，顾九歌因为刚刚吹来的凉风而下意识皱起的眉毛也舒展了开来，安静的睡颜看起来睡的很好。

杏枝就这样守在顾九歌的身旁，垂下了眼睑，旁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主一仆都陷入了安静，就这样，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顾九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她睁开眼睛，眼里还有些没睡醒的茫然，一抬眼就看见了守在身边的杏枝，心中不知怎么就突然泛起些感动。

顾九歌轻轻地推了一下杏枝，问她：“你怎的一直在这儿？晚膳上了吗？”

“回娘娘，晚膳一刻钟前就上了，一直给您温着呢。”杏枝温柔地伺候顾九歌起身，就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

顾九歌有了身孕后身子愈发的沉重起来，依靠着杏枝的力量坐到了桌边，乖巧地等晚膳上来。

杏枝把晚膳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顾九歌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妍丽的面容显得愈发惹人怜爱起来，好不容易减轻了些的罪恶感此时又翻涌起来。杏枝垂下眼睛，压了压异样的情绪，把饭菜端到顾九歌的面前，为她布菜。

顾九歌因为下午提及的事情，此时也一直在思索秦、楚两国的事情。她知道相较于秦国，楚国的兵力有些不足，因此她很担心自己的父皇。

因为顾九歌在想事情，也忘了和杏枝搭话，而杏枝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黑，离和苏余姩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心里一直在纠结是否去一趟苏余姩那里，也没再讲话。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碗筷间碰撞的轻微响声。

到底是有孕在身容易乏，晚饭过后，杏枝陪顾九歌在院子里逛了会儿，顾九歌就说自己乏了，想**歇息了。杏枝服侍顾九歌睡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院中，月光如水。杏枝站在一棵树下，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心中想着今晚到底要不要去苏余姩那儿将今天从皇后娘娘嘴里听到的告诉她。

杏枝心里一直犹豫着，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吹得杏枝有一些发寒。她决定到苏余姩的宫里去，奶奶一定要救下来，欠皇后娘娘的，她可以拿这条命来还。

决定好以后，杏枝又站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就抬脚往苏余姩的寝殿走去。

到底是最近宫中风头十足的娘娘，这么晚了，宫里还点着许多明亮的灯盏。杏枝站在宫门口恨恨地想了一会儿，终是毅然决然地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