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那里等着，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身处后宫，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让自己蒙冤受屈。”秦钟说着，拍了拍顾九歌的肩膀。

顾九歌点了点头，心中也清楚的很。

然而，就算是她想防着苏余姩，又能如何？她只是一个人，顶天也就还有一个杏枝帮她。可苏余姩则不同，不仅有众多太监宫女，还有太后皇上等人替她撑腰。

而顾九歌虽是楚国公主，无奈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解决不了什么事情，也并不能让苏余姩产生忌惮，从而停下手。

秦钟熟悉顾九歌，自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笑着挥了挥手，道：“放心，楚国不会让你有事的。”

顾九歌没有说话，知道秦钟只是在安慰她罢了。

“进来过得还好吗？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秦钟笑道：“我记得刚离开秦国那会儿，你脸上还是肉嘟嘟的呢。如今一看，倒是瘦了许多。”

“瘦了还不好！”顾九歌嗔怪道：“人都想着要瘦，叔叔你倒好，天天盼着人家胖起来。”

秦钟笑出了声，从袖中取出两块桂花糖，在顾九歌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吃？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这个了。”

“还是叔叔懂九歌。”见到桂花糖，顾九歌立刻变了个样子，乖巧地笑着。

“听我说完一件事，不准生气，我就把糖给你。”秦钟收回手中的糖，一本正经地说道：“记住，一定不能生气。”

顾九歌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秦钟到底想说什么事情。她的脾气一向好得很，不会无缘无故生气的啊。

能让她生气的事，会是——

君珩？

想着，顾九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龙榻上的君珩。白皙俊美的脸颊映着日光，恍若仙人。

秦钟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奈地一笑：“陛下说，让你尽快回去。秦国终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你是他最宠爱的公主，他担心你会受伤。”

闻言，顾九歌脸上居然异常的平静，平静到秦钟有些担忧。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顾九歌说着，忽然一笑：“叔叔，糖呢？”

“你啊你啊，真那你没办法了。”秦钟将一个纸包放在了顾九歌伸出来的手上，忍不住又叮嘱了几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就算再想保全自己，有些事情也是难免的。”

顿了顿，又道：“最好还是回楚国吧，锦衣玉食地宠着你，比在秦国好多了，不是吗？”

顾九歌低头摆弄着浸透了温水的毛巾，良久，沉声说道：“秦国，一定要被灭吗？真的没有再考虑一下的余地了吗？”

秦钟叹了一口气，柔声解释道：“最先想要发起战争的，并不是楚国。秦国一心想要灭楚，楚国如何能够一忍再忍？”

说着，看向顾九歌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惜：“君珩何德何能能叫你至此？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你该爱的人。”

以顾九歌的容貌，就算是曾经嫁过一次人，想要娶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嫁给一个爱她的人，要比嫁给一个她爱的人要好上许多。

顾九歌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笑道：“为何会爱上他，我自己也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只是一个回眸，就能叫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心心念念地牵挂良久。

论起道理，人人都懂。然而世上唯有“情”字最难参透，多少人机关算尽，八面玲珑，最终却也难逃一头载在情上的命运。

“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秦钟不忍看顾九歌暗自伤心的样子，道：“若是想回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若是还想在这里，皇上他也会尽全力护你周全的。”

顾九歌点头应了一声，扭过头看向旁边伺候着君珩的杏枝，道：“杏枝，你去给秦御医安排一处住所吧。”

说着，目光再次移向秦钟，笑道：“九歌好不容易见到叔叔一次，叔叔就小住几日再走吧。”

见着秦钟似要拒绝，顾九歌又道：“九歌还想着亲手做些小食给父皇母后送去呢，叔叔若是能住几日，正巧可以帮九歌捎过去。”

“你这丫头！”秦钟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你都这么说了，叔叔又哪里还能拒绝。不然皇上知道了，还不怪我没把你的心意带给他啊！”

顾九歌抿着唇一笑，扭过头朝杏枝使了个眼色。杏枝会意，放下手中的毛巾，上前一步说道：“秦御医，请随奴婢来吧。”

“你这宫女倒是伶俐，刚才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秦钟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

有个聪明的宫女在身边扶持着，顾九歌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吧。

“她啊。”顾九歌看了杏枝一眼，朝她一笑：“伶俐算不上，小聪明使起来倒是多得是。怎么，叔叔这是看好她了吗？”

闻言，杏枝脸上一红，低声说道：“主子怎能这般说笑。”

秦钟听了却是没说什么，脸上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意。先前顾九歌还在楚国皇宫时，也是这般爱说笑的。

心性还没有被这深宫彻底磨灭，着实是庆幸了。他可不想看到顾九歌也变成众多嫔妃那样，端庄大气机敏过人，却终究透着一股死气。

“好了杏枝，你快带秦御医去休息吧。”

顾九歌朝杏枝眨了眨眼睛，走到龙榻前替君珩拭去冷汗。

杏枝应了一声，正要迈步走向木门，却被顾九歌一句话喊住。

“药方你拿着，去个稳妥的地方抓些药煎好了端过来。”说着，顾九歌将折好的药方递了过去。

杏枝正要折返过去取药方，却听秦钟说道：“我带你去抓药就好了，药方你就别拿了，免得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出来。”

这等需要入口的东西，最是应该谨慎，稍有不慎，便会有人头落地的危险。

顾九歌没说什么，默默收回药方，算是默许了秦钟的话。

秦钟转过身，抬手推开了木门。寝宫院内，苏余姩依旧静静地站着。清风吹过她的发丝，显得她宛如遗世独立的佳人。

不远处，有几个宫女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偶尔还朝苏余姩这边看过来。秦钟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